他们的这番作为,长孙皓虽然不在场,却凭借着类似的帝王思维猜了个*不离十。
他心里着实担心离去的楚静等人,要是被南诏的卫兵遇见了,可不是轻易就能脱身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联系他们,所以只能一边动着心思想逃脱执法,一边去看桂玲珑有没有什么法子联系上他们。
一边想着一边到了桂玲珑居住的房屋前,长孙皓看着近在咫尺的厢房,脚下却迟疑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更怯么?
明明那么想进去,却又怀着莫名的担心。
毕竟,他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尽管这十几年间,他们一直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南诏的冬天与北方不同,因着纬度较低,太阳似乎也离地面更近,若是站在阳光下,那真是暖洋洋地说不出地舒服。但要是突然刮起一阵风来,却又是刺骨的寒冷。这寒冷与周围即使在寒冬仍然绿意盎然的景色格格不入,让习惯了北方生活的人倍觉郁闷。
长孙皓此时就在这样的寒风里经历着心理的煎熬。明明是如此熟悉如此想念的人,却不得不在面对的时候感受冷冰冰的对待,这可真是让人从里到外地痛苦难受。
但终究是想相见的念头胜过了一切,长孙皓最后还是迈着步子走到了门前。并在一狠心咬牙之下,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去。
面对桂玲珑,他最喜欢用这些无赖手段。
想着桂玲珑气得火冒三丈又拿他毫无办法的模样,长孙皓就觉得她既可爱又娇气,忍不住就想抱着她再好好抚慰一番,看着她又因为自己高兴起来。
怀着满腔勇气进门之后,长孙皓惊讶地发现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正发呆,里屋传来了桂玲珑含着些警惕的声音,“谁?不是让你们出去了么?”
长孙皓听了心里一喜,立刻就往里屋走,毫不在意桂玲珑声音里隐含的恼怒,双手一伸就推开了房门。
结果,里面的景象让长孙皓满腔的勇气都变了质。
厢房的里间竟然一片水雾氤氲。
长孙皓呆愣的瞬间,无数的东西就招呼到了他身上,水雾中隐隐有个身影在慌乱地边裹衣服边气恼至极地扔东西,那满腔的怒火隔着数尺远的长孙皓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一下子奔出门立刻又将门关上了。
有不少东西哐哐地砸到了门上,长孙皓心里暗暗庆幸的同时不知怎的又有点遗憾,这种香艳,可是十几年都没有享受过了。
他一边情不自禁地努力回想刚才隐约看到的美景,一边出声喊道:“玲珑,是我,是我,长孙皓。”
屋里顿时寂静下来,紧接着竟然传来了哭声。
长孙皓这可着实吓了一大跳,慌忙又开了门进去查看桂玲珑究竟是怎么了。
桂玲珑此时已经瘫软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无比紧张之后又放松的模样,长孙皓不知她为何如此,却心疼地上前抱住了她。
桂玲珑被抱住的时候颤了一颤,便抱着长孙皓低声抽泣起来。
☆、58 南下(一)
过了好一会儿,等桂玲珑稍微冷静了些后,长孙皓才关心地问出了心中疑惑,“玲珑,刚才到底怎么了?”
桂玲珑却被他问得身体又是一颤,竟然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还迅速远离了他,这让怀里变得空荡荡的长孙皓心里也顿时空了。他不解又不舍地看着桂玲珑,却实在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桂玲珑自顾自走到了床边,胡乱拿起几件衣服披上,对长孙皓冷冰冰地道:“我累了,不想见你,你先出去吧。”
几句话跟刀子似地割下来,长孙皓顿觉无比心痛。
他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几步走到床边坐下,盯着桂玲珑道:“不论出了什么事,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说话间笃定气息四处流露,桂玲珑完全相信长孙皓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她看着长孙皓,顿觉无比委屈,却又不想跟他说。
难道要告诉他刚才的处境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噩梦么?
在离开上京的途中,在莫名的地方,被莫名的男人……
桂玲珑眼圈一红,看向长孙皓的美目中顿时盈起了泪光。
这一下子,长孙皓又立刻心疼起来。
不过这一刻的心疼跟上一刻的心疼截然不同,刚才是冰冷的,现在却是带着暖意的。
他猿臂一伸,还是将桂玲珑揽进了怀中,细细看了好久。他何曾见过她如此委屈的样子?天底下除了他长孙皓,没人能把自己老婆欺负成这个样子!长孙皓心里决绝地想着,将桂玲珑的头轻轻按到了自己肩上。
“玲珑,我很想你,”长孙皓用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几不可查的软弱,昔日的帝王此刻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我真的很想你,虽然知道你过得很好,但我还是会时时挂念,在玉泉宫晨光熹微的凌晨,在太庙清风晓月的晚上,甚至在皇城前的朱雀大道上,昔日的景致一一如是,人却相隔千里,相见遥遥无期,玲珑……”
桂玲珑越听身子越软。最后柔若无骨地贴着长孙皓不动了。她娴熟至极地摸到了长孙皓的手,不再是年轻时的柔滑,反而布上了深深的纹路和硬硬的茧子。想到长孙皓的风餐露宿。千里奔波,多少次在生死之境拼搏,桂玲珑心里也再硬不起来,柔声道:“我也是。”
“我知道,”听到那三个字。长孙皓好像突然有了活力似的,说话中不再有软弱,反而带了自信,“不然你怎么会来南诏。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胡说,”桂玲珑被他说中了心思顿觉不好意思。胡乱反对道:“才不是。”
长孙皓如何不知道她口是心非,心里得意地冷笑,反问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桂玲珑抬眼看着那狡猾的神色面容故意要给他吃瘪。便轻扬下巴,道:“我是来找镇海侯的啊。”
再熟悉不过的娇俏神色,看得长孙皓心里一阵火热,情不自禁更狠地抱紧了桂玲珑,双手在她腰间不老实地挠了起来。嘴里装狠地威胁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桂玲珑娇声呼叫,不停闪躲着。却白白被长孙皓占了便宜。
……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就和好如初,嬉笑打闹一如既往。有的时候人们在心爱的人面前都是孩子,而孩子跟孩子的斗气是最不长久的,和好也是最快的。就如同此刻的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深深地吻到了一起,熟悉又陌生的悸动在身体和头脑里流窜,不知不觉,帷帐就被扯下了半边……
正当两人忘情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两声惊诧的呼叫。
长孙皓忙把桂玲珑放到床里面去,一把将帷帐都扯了下来将她严严实实挡住了。
却见门口站了两个手捧托盘的丫鬟,托盘上放了衣衫鞋袜、脂粉簪环等物,原来是给桂玲珑送洗漱用品的。
长孙皓稳了稳神色,吩咐道:“东西放下就好,你们快出去吧。”
两名丫鬟应声,放下东西就匆匆走了出去,长孙皓看着她们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之际,却不料房门口又传来个熟悉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却是钩夏来了。
长孙皓眉头一皱,身形却坐得更稳了。
一个丫鬟结结巴巴地说了长孙皓在里面,话音刚落,外间就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钩夏一脸神色不善地走了进来,一看到屋子里的情景脸色就刷地变得又红又白。
她的目光落在衣衫凌乱的长孙皓身上和扯下的帷帐上,嘴唇颤抖了一会儿,才发出声响,“你……你们在做什么?”
长孙皓故意露出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不答反问道:“钩夏姑娘觉得我们在做什么?”
钩夏脸上浮现羞红,不熟练地骂道:“孤男寡女……你们无耻!”
长孙皓听了她的辱骂倒不生气,无赖状表露无遗,“钩夏姑娘,你不会在听了我那么多故事之后,还会觉得我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吧?”
这话倒无可反驳,长孙皓从一开始,流传世间的就是各种桃色新闻,他所有的形象中,还真心没有正人君子这一种。
钩夏自然早就想到此,但不知为何,越是这种风流倜傥阅女无数又事业有成的男人,对女人就另有一种吸引力。而有一种女人,不知为何总是幻想自己会是这男人的命中天女,一旦这男人见了自己,就一定会抛弃其他所有的红粉佳人,转而对自己忠贞不二。
而一旦见到这男人竟然是如此的随便,她们就会觉得希望破灭,这男人辜负了她们的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钩夏此时就有这样的情绪。
初见长孙皓的悸动过去不久后,钩夏就觉得自己是长孙皓唯一的选择,睿王的暗示将这种感觉强化了,让她觉得自己有了不少依仗,竟然对长孙皓的态度也矜持了起来,长孙皓邀请她去酒楼赏景吃饭,在她看来这是他给自己的信号,而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体验一下自己掌握主动权的感觉,竟然就发现长孙皓竟然跟别的女人已经快滚上了床!这怎么不让她若有所失之下,又产生了浓浓的不满。
她直想大骂这对狗男女一顿,但那些肮脏的话她又说不出来,只好一双美女怒视长孙皓,恨不得立刻教训他一顿。
长孙皓毫不在意钩夏的凝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更激怒了钩夏,但她却只是又看了半晌后,猛然一跺脚快步离开了。长孙皓看着这景象,无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子。
桂玲珑悄悄从帷帐中间露出头来,红着脸骂长孙皓,“活该!”片刻后又骂了一句,“无耻!”
前一句长孙皓还没反应,他的确挺活该的,这种利用女人的手段,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应该。但后一句却刺激了长孙皓,他一个扑身进了帷帐,边欺负人边威胁道:“无耻?我就无耻给你看看……”
桂玲珑对这个死皮赖脸毫无羞耻感的男人,实在毫无办法。
当天晚上,长孙皓和楚夫人苟且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驿馆。知道内情的人都暗叹长孙皓的风流无耻,不知道内情的人却更当成秘闻四处散播讨论,对后一种人来讲,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而睿王的态度也颇耐人寻味,他竟然对此不闻不问,一副不干涉的样子。
而之前与长孙皓有过传言的钩夏,则连续几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门,她的兄长钩沉在阴沉了几天后,神色才略恢复了正常。
于是在往南都走的整个过程中,长孙皓和这位楚夫人就莫名其妙地搅和到了一起,甚至在到了南都后,长孙皓都毫不犹豫地带她去了睿王给自己安排的居所。他看起来完全是一副被迷得心魂驰荡的模样,甚至有几次睿王提起趁乱出兵承汉的事,长孙皓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见此,睿王和钩沉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的计划。
在跟几位朝中大臣商议了大半天后,睿王等人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