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咒术对南渊,对向家意味着什么,他比南渊绝大部分人都清楚,那是向家的镇宅之宝,更是南渊的镇国之宝。
“本王的妻子被怨灵困住了,没有办法解脱,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除非让向家对咒术感应能力最为厉害的人施展血色咒术,帮她将怨灵赶走,再让世外高人将她的灵魂拉回来,才能清醒过来。钟晴对于我来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我真的不能没有她。请安远太子帮助在下出面和向家谈,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只要本王能够做得到的,绝对义不容辞,请太子务必要帮我这一次。”
南宫墨铁骨铮铮的男儿,竟然在别国太子面前红了眼眶,低声下气的哀求,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了,他又怎么会这么做。
安远太子想了想,才说道,“我可以为你传达你的请求,但是能不能让向家出动最厉害的人,我不敢保证,血色咒术向家会不会借出也是问题。我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不过日后南渊有难,你一定要带兵帮助我们。”
西凉被云国夺去了好多城池,西凉皇上心里肯定窝了很大的火气,恨死云国的人了,可是云国今非昔比,已经是最为强大的国家,西凉根本不是对手,然而失去了大片的国土又不甘心,因而将心思落到了和西凉毗邻的南渊。
根据南渊的探子传递回来的消息,西凉人正在密谋着对南渊开战,从南渊夺走城池和国土,南渊自然也作了准备迎战,可是谁知道会不会失败,他必须要为南渊找到一条退路,显然南宫墨就是最好的依靠。
“这是当然,只要能救活我的妻子,我宁愿率领十几万大军助南渊一臂之力。”
南宫墨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答应道。只要能把晴儿救活,只要让他们长相厮守,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愿意,哪怕舍弃一切荣华富贵也在所不惜。
“那就这么说定了。”
南渊太子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点头,带着南宫墨离开了皇宫,直接来到了神秘莫测的向家,见到了向家的家主向浩渺。
“向大人,睿王爷想跟你借向家对咒术感应能力最强的人,还要借血色咒术去救他昏迷不醒的王妃。”
安远太子直接说明了来意,他也不知道向家的回答是什么,不过能预料得到南宫墨此行绝对不会太顺利,或者说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向浩渺眸色果然变得深邃了起来,“睿王爷,几百年来向家的血色咒术只能在南渊用,还从来没有用在外人的身上过。可能不是很方便借给你。”
南宫墨握紧了拳头,眼底迸射出坚定的光芒,“本王知道,可是凡是都有开始不是吗?以前没有,那么从现在开始就有不行吗?向前辈是高人,想必也想让向家能够永远屹立不倒吧。向家咒术固然厉害,北国苏家同样能够预测过去未来,苏家的幻术和占卜扶乩之术同样蕴藏着很可怕的力量,能够让万里江山彻底改写,如果我用苏家幻术和占卜扶乩的秘传之术换取南渊前辈用血色咒术救活我的妻子,向前辈愿意吗?于南渊向家,一点都不吃亏,还能让向家增添一个强有力的筹码。”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很平淡的阐述着能给向家带来的好处,向浩渺说不心动是假的,深邃的瞳孔里迸射出一抹贪婪的亮光。他当然知道能够预测过去未来,再掌握幻术对于向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可是苏家不是在装神弄鬼吗?他们家的幻术和扶乩占卜未必有那么准吧,不然怎么没有预测到他们家惨烈的下场呢?”
南宫墨并不想和向浩渺绕弯子,直直的说道,“我想他们是不是装神弄鬼向前辈心里很明白。我不想耽误,本王的妻子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等着我去救她。苏家的至宝交换,若是不肯,向家或许将不复存在。前辈,我一直都很敬重你,请不要逼迫我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向浩渺气结,被拆穿了心思,一张脸涨得通红,“睿王爷,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我真的没时间了,向前辈,请你快点做决定,能达成共识最好。你知道云国的轰天雷,云国的炮火可以说是最厉害的存在,我不想用在向家,更不想对南渊开炮。”
南宫墨没有什么耐性,他真的没有时间了,哪怕是一刻都不愿意再耽搁。
“睿王爷!太子殿下,你看他!”
向浩渺被人威胁,气得头顶都快要冒烟了,胸口一起一伏的,磨着牙恨声说道。
安远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只觉得脊背处阵阵发寒,他知道南宫墨说的不是玩笑话,如果向家的人不出现,等待着他们的或许是西凉和云国的双面夹击,甚至连原来的北国,都会讨伐他们,到时候南渊腹背受敌,可能会有亡国的危险,
他忍不住对向浩渺说道,“向大人!”原本温润的眉眼染上了一层薄怒,冷冷的看着他,眼底尽是警告。
向浩渺心里快要气死了,第一次是他女儿有求于南宫墨的妻子,他答应合作自然爽快,第二次他也帮南宫墨查到了被西凉原太子掳走的睿亲王妃。可是现在这一次南宫墨竟然想要借血色咒术,他怎么能答应。
南宫墨周身笼罩着腾腾的杀气,眼睛血红像盛怒的野兽,“向前辈,你答应我的条件吗?别到时候你变成南渊的罪人可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你知道现在的云国和本王都有这个能力,更何况西凉小打小闹的袭击南渊边境呢。南渊若是灭亡了,向家的人若是死绝了,秘传了几百年的血色咒术又如何,都将会变成一个传说,要不要试试?”
幽寒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一般,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吓得向浩渺背后的冷汗将衣衫都湿透了。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将威胁的话说到这样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另一边安远太子已经愤怒得瞪着他,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血肉剥下来了,嘴里无声的念着,“太子妃,皇太孙。”
向浩渺想到最疼爱的女儿,想到外孙,脑子陡的清醒了过来,不敢再嚣张,压抑着怒气说道,“睿王爷别动怒,我答应你就是了。”
南宫墨收敛了浑身的杀气,满意的点头,“那就别再浪费时间了,去将血色咒术带上,跟我去江南吧。”他无意逗留,想要让钟晴快点醒过来。
向浩渺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血色咒术能带上,可是向家对咒术感应能力最强的人不是老朽,而是向凌天,不知道他愿不愿去。”
南宫墨脸上有些意外,随即轻笑了起来,“把他的孩子带上,把钟颜带上,他还能不走吗?”
他倒是没想到向凌天竟然是那个人,有些头疼,不过不管如何,他都一定要去将纠缠钟晴的怨灵赶跑,让她醒过来。
“好,我这就让人把他带到马车上,至于他愿不愿意我就不是很敢保证了。”
向浩渺苦着一张脸说道,虽然心里很不乐意,然而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很明白,如果将他们奉为能和神仙对话的南渊这个国家灭亡了,他们什么也不是。如果南宫墨盛怒之下真的带人灭了向家所有的人,引以为傲的咒术,被南渊子民膜拜的骄傲优越感将不复存在,那他们守着血色咒术有什么意义。
南宫墨看到他们老实了,满意的点头,“马车已经在向家外面准备好了,只要现在就过就可以了,还请向前辈不要糊弄本王。灵山上的灵隐老人已经在睿亲王府候着了,他说能让钟晴醒过来,你们向家不要在晴儿的身上动手脚。你知道本王不愿意和你们为敌,但若是有人敢算计钟晴,本王绝对不会放过。”
他的话气势汹汹,向浩渺心底一凛,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才彻底的感受到了南宫墨的翻脸无情,若是他真的想让人算计向家。恐怕向家也逃不过他的暗害,这样一想他忍不住垂头丧气,不敢再拖泥带水,直接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让向凌天来了。
当然知道南宫墨厌恶钟颜,请示过他之后,向浩渺还是将钟颜关在暗无天日的寒池,日日承受着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时无刻不为她过去的执迷不悟感到痛苦悔恨。向凌天的儿子,也被人带来了,南宫墨眉眼柔和的看着小小粉粉的孩子,轻笑了起来将他抱在怀里。
在云国死士和暗卫的护送下,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云国江南的方向狂奔着,南宫墨抱着向凌天的孩子和他面对面坐着,马车内安静又压抑,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向凌天武功全废,手脚无力,眼底带着强烈的恐惧和担忧的瞪着南宫墨,害怕他修长如白玉的手稍微不慎,就将他儿子的眼珠子抠出来,吓得背后汗毛倒竖。
“只要你配合我将钟晴救活,本王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半根寒毛,若是你还骄傲硬气,还愿意站在钟颜那边对本王和钟晴不择手段,那么本王可不敢保证将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向凌天,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你不要逼迫我,你是见识过我的手段的对吗?别脑子一热做出危险的事情来到最后痛不欲生。”
南宫墨平静的话语从唇边迸了出来,他现在没有时间耗着,只想要以最快的手段和速度回去把妻子救活,他才不管过程和方法卑鄙不卑鄙,别人痛苦还是难过。
向凌天这时候早就被折断了傲骨,最疼爱的孩子在敌人手里,被别人拿捏着生死,他吓得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怎么还敢像以前一样硬撑着。他脸色惨白,眼睛里难掩担忧和害怕的看着视若珍宝的孩子,“南宫墨,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他是真的害怕了,以前爱着钟颜的时候,他同样恨死了南宫墨,然而现在他最爱的人是他的儿子,他不敢让孩子陷入任何危险之中。
“你知道我也不想伤害孩子的,只要你将人救活了,若是你敢耍小心眼,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他的手落在孩子纤细的脖子上,慢慢的收紧,只要稍微用力,向凌天儿子的脑袋就能被他拧下来。
向凌天满脸灰败,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如今落在你手里,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也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否则哪怕费尽一切代价,我都要毁掉你和钟晴。”
“你能这样想最好,本王也不是那等无缘无故杀人如麻的人,看你表现。”
南宫墨含笑的目光落在向凌天儿子的身上,轻笑了起来,“再说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本王也舍不得下狠手啊。向凌天,那就拜托你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晴儿,你终于有希望醒过来了,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南宫墨带着向凌天等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江南的府邸,让向凌天休息了半天的时间调整,然后立刻带着他见到了灵隐老人。
“前辈,向家对咒术感应能力最强的人带来了,血色咒术也带来了,能唤醒晴儿了吗?”
南宫墨着急的问道,他的妻子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了,这些日子康儿像是感受到了没有娘亲在身边,天天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这个做父亲的看了实在是心疼。
“可以试试,希望那个怨灵意念不要太强大,能够放弃纠缠她。”
灵隐老人指了指床上瘦弱不堪的钟晴,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南宫墨说道,“王府里不是请了很多僧人吗?一会他用血色咒术将那个怨灵逼迫离开她,我再将她的灵魂引回到她的身体里面。为了防止怨灵阴魂不散可能会反扑,让外面那些僧人对怨灵超度念经,让他转世投胎去吧。”
“是,我会按照大师的吩咐去做。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南宫墨对于灵隐老人的话无条件的遵从,胸腔里的心怦怦的跳着,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晴儿,不要再吓我了,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我和孩子都不能没有你。
他双手合十,对着房间内的佛像虔诚的祷告,希望佛主能听到他最真诚的祈求。
“准备各种祭品和香,让人守住房间,不让任何人惊扰就可以了。”
南宫墨抬眸看着灵隐老人,以异常坚定的态度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陪在妻子的身边,我不会打扰你们。”
说实话他对向凌天依然不放心,不看着钟晴他整颗心就像悬着一样怎么都放心不下。
“随意,不过事先警告你,不管我们做什么,你都不能发出声音干涉我们,否则她可能永远醒不过来让你后悔莫及。”
灵隐老人点点头无所谓的说道,若不是为了他的徒弟上官锦,他根本就不愿意插手这些事情,谁让锦儿爱上这个女人了。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请务必要将晴儿救活。”南宫墨当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很是认真的说道。
向凌天和灵隐老人自然没话说,整个人严阵以待,只等南宫墨准备好就能开始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百名僧人将钟晴所住的房间包围了起来,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拿着佛珠,觉虔诚的诵经,一切显得庄严肃穆。
房间里点燃了袅袅的香,浓郁的檀香味传来,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丰盛的祭品。钟晴躺在红色的雕花大床上,安静的沉睡着,被紫色的纱幔挡住,偶尔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掀起纱幔的一角,美得沉睡的仙子。
灵隐老人看了一眼向凌天,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忽然周身被寒气所笼罩,瞳孔泛着绿油油的光芒,“向凌天,开始念血色咒语!”
向凌天脸色严肃如临大敌的样子,手里拿着长剑,挑破了指尖让鲜红的血滴在流传了数百年的向家最神秘的血书之上,那记载着咒语的书在他念动咒语的时候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像漩涡一样差点将人吸进去。
金色的光笼罩的区域,南宫墨似乎看到有两道身影在纠缠着厮打着,男人满身是血浑身狼狈的追赶着女人,硬是要将她拖入万丈深渊,那张脸赫然是娄飒的面孔,此时他阴鸷的瞳孔里迸射着恶毒的光芒,带着不死不休的毁灭,拽着钟晴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女人脸上带着焦急和无奈,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像是在让娄飒放弃,然而他却跟发了疯一样不死不休。
当她转过脸来的时候,南宫墨看到了那张面容,赫然是钟晴熟悉的脸,他呼吸快要停滞了,捂着心口的位置,那里像是被千万根针刺中一样,张开嘴默默的念道,晴儿。
这就是她不肯醒来的原因吗,娄飒直到现在还不肯放过她,还想要把她拖到地狱里。就在这时,娄飒忽然掏出削铁如泥的匕首恶狠狠的朝着钟晴的心脏刺去,钟晴狼狈的往后退开,或许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气差得太大,她虽然偏了一下,依然被娄飒刺中了肩膀,然后下一刻娄飒抬起腿恶狠狠的朝着她的小腹踹了一脚,疼得她满头大汗,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南宫墨心疼得连杀了娄飒的心都有了,他脚步下意识的朝前迈了一步,想要去拉钟晴,灵隐老人恶狠狠的目光扫了过来,凌厉森寒的眼刀子让他瞬间惊醒过来,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锋利的指甲掐着大腿,深深的陷进肉里,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提醒着他不能乱来,那是另一个世界,他没有办法插手的世界。
向凌天嘴里的咒语越念越快,头顶上冒出了一阵阵的青烟,滚烫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长剑在手里挥舞出一道又一道的弧度,似乎有某种阴森诡异的力量对着那个世界侵入,向凌天原本已经掐住了钟晴的脖子,把她拖着朝着悬崖边上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候,强劲的力道袭来,彻底的将他的身体推开,他整个人直直的朝着后面退了好几步,痛苦的倒在悬崖上打滚着,七窍流出了鲜红的血,面目狰狞,像是被死神掐住了咽喉。
钟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踉跄的朝着远处跑去。
向凌天的声音陡的变得尖利了起来,咒语似乎带着腾腾的杀气,娄飒整个人不停的抽搐着,绝望而痛苦,最后竟然将头狠狠的砸到大石头上,然后整个人打滚着滚下了万丈深渊。
就在这时,房间外面的僧人们正好念完了一组超度的经文,娄飒的身体在落下悬崖的过程中再次浮了起来,周身被一层金色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有银色的莲花在他的身边盛开,娄飒脸上的血迹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乎有和煦的风吹来,娄飒的长发飞扬,眉宇间的戾气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眼眸里带着大彻大悟的淡然,双手合十盘腿坐在半空,随着风儿越飘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灵隐老人这时候嘴里也念起了只有他才能听得懂的咒语,将满身是伤的钟晴治好,带着她慢慢的往前走,越过了陡峭的悬崖,越过了曲曲折折的小桥,避开了沿途那么多恶鬼的纠缠,再次经她引回到了她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