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开关的旋钮旋转到最大水量，巨大的水流瞬时奔腾而下，白雾弥漫了一室，把她消瘦的身体完全埋葬在里面。
冲了热水，相比之前沈桑榆冷静了太多，穿好睡衣。她一出淋浴室就迎上了Ann的微笑，“夫人，您的头发还是擦擦吧，容易感冒。”
“谢谢。”
将手里柔软的毛巾递给沈桑榆，Ann打量着沈桑榆，“您瘦了一些，不过脸色好了很多，皮肤的颜色很健康。”
“变黑了吗？”沈桑榆摸摸自己的脸，微笑。
“No，No！”
就知道沈桑榆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Ann直接说着英语打断。
不再像过去那样病态的苍白，白里透红的格外健康。最近的训练确实让沈桑榆身体好了很多。再也不像刚生下轩轩和涵涵的那会儿，瘦弱的那样弱不禁风。
“沈修先生，让我带了您喜欢的糕点，本来我想做的，可是味道和沈先生的还是差太多。修先生就自己做好了。”
“谢谢你，Ann。”眼中有动容和感激的光芒。
“夫人，看到你这么好，我真替您感到高兴。”Ann过来轻轻给了她一个浅浅的拥抱，她身上还带着刚刚做好的奶酪的味道。
“Ann，我想，我应该很怀念你做的奶酪了。”
“呵，闻到味道了是吗？”Ann笑着松开沈桑榆，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冲她说，“Dear，waite，a，minute。Ok？”
“Sure，very，tanks，for，you。”
沈桑榆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看着摆了一地的孩子的玩具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还没有擦两下的毛巾被她丢在一边，想了想，她还是一步一迟疑的向主卧的方向走去。
主卧卧室的门大开着，连同着浴室的门。
有撩水的哗哗声响，却并不是很大。
门外的衣架上放置着两个孩子脱下来的衣服。
沈桑榆暗自想着什么又向前迈了一步，抬眼朝里望去。
因为暖灯的照射，浴室里氤氲的白雾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橘色光辉。
两个小家伙坐在浴池的温水里，白白胖胖的小胳膊露在外面，水面上还浮着两三只可爱的橡皮鸭子。
席慕琛蹲下身，毛衣袖子卷到了手肘处，一边帮两个孩子洗澡，一边还在和他们说着什么。脸上神情温和柔软。他的动作很熟练，两个孩子表情舒服享受，没有丝毫的不听话。只是略显窄小的主卧浴室，让席慕琛高大的身材在里面有些拥挤。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给两个孩子洗澡，以前在家里他都很忙。就更别说，帮孩子们穿衣服，洗澡。
看着这样熟练的席慕琛，沈桑榆可以想象得到，一次都没有做过这些的席慕琛，在她刚离开的那会儿面对这些，会是怎样的一个令人烦心的场面。
很显然，他是个好父亲，他答应过她会照顾好孩子们，他没有食言。
沐浴乳的泡泡在不算太大的空间内飞来飞去，手上很滑，轩轩伸着白白嫩嫩的小手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得以扯住爸爸的毛衣袖子。“爸爸，妈妈为什么和我们分开了？”乌溜溜的眼珠，目光执拗。
席慕琛微微怔住。
咬咬嘴唇，涵涵也望向沉默的席慕琛，“妈妈，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和哥哥了？”清凉的童音带了抽泣的感觉。
沈桑榆刚刚想进去的念头瞬时间被打消，第一次她内心涌起一股失败感。
“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席慕琛停顿了一下继续温声道，“妈妈，只是去了一个你和哥哥都不知道的地方而已。”
“那妈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稚嫩的童音带着疑惑。
“爸爸也不是很清楚。”席慕琛将两个孩子从浴池里抱了出来。
“妈妈连爸爸也不告诉吗？”童言无忌，却让门外的沈桑榆内心一疼。
“爸爸是不是和涵涵一样很担心妈妈呢？爸爸别担心，涵涵和哥哥一直都陪着爸爸，亲亲不难过。”白白胖胖的小胳膊紧紧地环抱着席慕琛的脖子，两个小家伙分别在他的左右脸颊上亲了一口。
“宝贝们乖。”将厚厚的浴巾裹着小家伙们白白嫩嫩的小身子。席慕琛微笑着对他们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而这些个小秘密是我们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的。”
“那涵涵有吗？”仰着头，孩子的眼神格外天真。
“当然。”席慕琛笑得温和。“比如，涵涵上个星期打碎了盘子。”
小家伙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直往席慕琛怀里钻。
“涵涵有不愿意让爸爸妈妈知道的秘密，妈妈自然也有。”
席慕琛一只胳膊抱紧他，一只手帮轩轩擦着头发，他脸上的神情温和，“事实上，妈妈暂时和我们分开，只是为了变得更厉害而已，因为变得更厉害才能保护轩轩和涵涵。”
门外的人嘴唇被咬的发白却浑然不知。
“原来是这样。”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的互相看了一眼。
“当然。”席慕琛嗓音坚定。
“涵涵错了，不应该问妈妈那样的问题，妈妈会生气吗？”乌溜溜的眸子浮起点点水光。
席慕琛摸摸他柔嫩的小脸，摇头。
“爸爸，我们会和妈妈道歉的。”轩轩小脸上是满满的认真。
席慕琛抱着两个孩子，夸奖他们知错就改。
沈桑榆在门外咬着嘴唇，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这怎么能是孩子的错呢？明明是她自己不告而别在先。
本来平静下来，内心又升腾起无限的自我苛责。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孩子们，更不知道怎么来回答他们那些看似简单的问题。
五指攥成了拳，沈桑榆一咬牙，直接转身向楼下快步走去。
“夫人？Oh，no！”慌乱间撞上了正端着奶酪和蛋糕上来的Ann，沈桑榆手疾眼快的去拉住Ann却没有办法拯救盘子和里面的糕点。
‘啪！’地一声，盘子碎了一地，奶油四溅。
“I’m，sorry，Ann。”她扶她站稳，蹲下身就去捡地上的碎片。
“夫人，我没事的，只是……”
“怎么回事？”
Ann站在一旁话还没说完就被来人打断了。
看了一眼混乱的地板，席慕琛马上就了然了。
“怎么能用手去捡碎片？”严峻的嗓音，眼神微暗。
沈桑榆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低着头将碎片慢慢捡起来。
一直到手臂被抓住了，她才停下了动作。
“小榆。”修长干净的手指覆在她沾满奶油的手上。
干笑了两声，她低下头，说道，“不赶快弄干净的话，轩轩和涵涵被扎到怎么办？”碎发遮住了眼睛，有些晦暗不明。“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手臂上一紧，她被他直接拉到了怀里。
“席慕琛……”她有些不知所措，窘迫地挣扎，不想让洒在自己身上的奶油也粘在他身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扣在她腰际的手臂根本不给她挣开的机会。
“Ann，麻烦你把这里收拾一下。”
“好的，先生。”
看着Ann转身下楼去，席慕琛才松开了自己扣在她腰际的手臂。
她和他面对面站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视线。满身的奶油，她狼狈的窘迫。
满是奶油黏腻的手指再次被握住，十指紧扣。
他俯下身，脸贴在她的脸颊上，沉声说道，“小榆，要听话。”
脸颊烧地通红，不只是窘迫还是羞涩，大脑一片空白，她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嗯。”
嗓子干干地发哑，她刚想说什么，就听有声音从旁边传来。
“爸爸！——”
“妈妈？”
跑在前面的轩轩，看着沈桑榆微微错愕，视线落到她和席慕琛交握的手指上，小家伙直接过去拉她的另一只手。
一看到沈桑榆，涵涵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直接扑到她怀里，“妈妈，抱抱亲亲。”小家伙撅着小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
将弄脏的衣服换好，沈桑榆从洗盥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换好了睡衣躺在席慕琛的臂弯内。
一见到沈桑榆，两个孩子就开心地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