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就没留后手。
周语扛起那个尚有一口气的师兄飞去阵眼时,阵眼却还牢牢地锁着,他嘶声力竭地朝外面嘶吼,却无一人听到来救。
传音……自然也是无人回应的。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兄断了气。
师兄在最后一刻把他的剑给了周语,对他说:
“师弟,只有你了……”
三人入阵,不到半日,就只有周语一人。
“活下去……”
他们的师父,这是让他们来送死啊,好为日后进来的师弟师妹们做养料。
这么一个阵里,却有如此多的剑灵,他上哪里去找到的?
若这些都是之前的师兄……
也难怪剑灵们这么怨气冲天,灵力如此霸道。
周语之所以能留下,还是因为师兄们替他挡了那些剑灵一阵,不让他们冲到他打坐的高台,让他得以存活。
三把剑,他的剑是最先断的,其他两位师兄多多少少都接触了冶炼,请师伯们锻造过自己的剑。只是他们的天赋比不得周语,又是最先被剑灵们一起围攻的,才落得如此下场。
而当师兄们走后,剑灵们的目标,便只有周语了。
刹那间,周语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烈火地狱。
只是这一次,他心头实在怒火难熄。
他把师兄的遗体放下,拿起剑面对那群慢慢逼近的剑灵们,一直隐藏得极好的灵气势如破竹般涌出,加上他本魂乃是经历了好几个世界的存在,一时间让那群剑灵都不由得退了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对收藏不抱希望了,你们开心就好,掉得我都没信心了……
我要虐,反正我要虐,我就是要虐
☆、七七 凌云
周语拔剑起身,在来来回回穿梭不停的剑灵中,他犹如一尊雕塑似的岿然不动。他的剑尖闪过一道光芒,随后光芒从剑尖又迅速蔓延到了剑柄,整把剑通体生光,耀眼得不可思议。
剑灵们有些怕了,这是本能地对强者的恐惧。
周语身上有细细碎碎的光不断注入手中残缺的剑上,那剑一直都散发着阵阵寒气,叫剑灵们不敢靠近。
周语的灵魂之力本就不多,他不敢过分使用,在剑体补全后就停了下来。
这把剑之前的确不是什么名剑,但此时此刻起,它就是一把名剑。
他不清楚自己会在这里面待多久,但此时他有武器,至少有一战的能力。
倘若他跟这群剑灵们注定要你死我活的话,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他,
成千上百个灵体,他一点点地磨,一点点地灭,十年,二十年,总会有杀完的一天!
周语将最后一丝灵气封入剑内,也算是毁了这剑灵阵。
剑灵阵灵气不足后,如何还封得住已经吸收了大量灵气的周语?
他不过轻轻一挥剑,阵眼处的咒封就如落叶般泯灭。
周语跳出阵外,瞧得一处荒芜凄凉之地,了无人烟。
他不清楚自己进去了多久,但这身侧的杂草有一人多高了,阵眼是一口井,井边的青苔绿油油地铺着。
难怪他累到吐血,想要叫人帮忙打开阵眼时无人回应。掌门曾说过会转移阵眼到无人打扰之地,这哪里是为了好好修炼,分明是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是不看重罢了。
周语幽幽一笑,他尚未发觉自己眸中已是邪气凌然,那一笑更是血腥非常。他十指反动,掐了一个诀盖在井中的剑灵阵上,不消多时就有火燃起,把那剑灵阵真正摧毁到渣都不剩。
当他火烧剑灵阵时,远处有人御剑飞来,在他面前才停。
周语垂着眸看着井内翻腾的火,未曾转头。
来人却开了口:
“凌云,你的师兄们呢?”
师兄们去哪了,他不是最该清楚的吗?
周语轻轻颤了颤睫毛,转身时摆出一副伤感的模样,哑着声音道:
“师兄们……都不幸走了……”
也记不得他到底多久没说话了,发出的声音竟是让周语自己都愣了愣。
掌门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死去的不是他的两个亲传弟子而是一堆杂碎罢了:
“你既然出来了,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资历非凡。到时候去领一套像样的衣服,做首席大弟子吧。”
周语应了一声,任由他带着自己回去。
他的头发已经过腰,长长地散在背后,身上满是血痂,全部都是他自己的,那些个灵体没什么实体,因此伤了也不会流血。倒是他自己每次被伤到就得流一次血,那里面又没有伤药绷带来治疗,只能由着血自己干涸。
形若野人,难堪至极。
而这些难堪都是拜他亲爱的师父所赐。
怨恨难消。
周语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叫小师弟们打水洗了四五次澡才罢休。
他走到铜镜面前,瞧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朝着镜子望来。
大抵是过了两三年了。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已经过了两三年了。
周语一想到这个,就不由得怒从心生。他是经过还愿录烈火焚身百年之苦的人,对他而言这几年或许不算什么。但在他之前,在这个身体里的是凌云,是那个才十几岁的少年。
当他被自己敬重的师父骗进阵里去时,该是多么绝望。
也亏得他出来后依旧不忘对师父的爱戴,依旧乖乖地听师父的话,直到自己被逼死才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怨愤来。
周语又冷哼了一声,他运起灵力烘干自己的身体,又走往屏风处,把上头挂着的几件衣服一件件地套上。
他这身子长得极好,面容俊美,凤眼带笑,虽然还只是一个少年,但是眉眼间已经可以看见日后的难掩风华,抬手低头间自成风景,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引得那些师姐师妹们驻足难行。
大抵是凌云之前修的是静心寡欲的道,他的剑又是带着森森寒气,在这个最该躁动的年纪里,周语用着他的身子倒是没感觉出什么来。
他顾自抬步走,翩飞的衣袂如惊鸿乍起,又似落羽悄息,很快就来到了敬师堂。
他销声匿迹了两三年,这敬师堂的弟子又换了一批,很多人都不认得他是谁。
但看着他一身清贵自矜的气质,众人也不敢轻视他,打扫弟子低头垂目的与他道了安,紧巴巴地把人送到掌门面前。
掌门看了他已经收拾妥当,面上浮了两分的笑:
“倒是长了不少了,模样也周正。”
当年送出去的时候,掌门就没拿正眼瞧过凌云,此刻也只能说说他的身高,乃是长了不少了。
周语不吭不卑地受了他这一声赞,静静地等他后话。
掌门扬手递给他一物,又带了几分关怀道:
“这是一个剑坠,你戴在身上,里头为师已经请人帮你开辟了空间,虽然放不了许多东西,但是放几个屋子的死物还是可以的。”
这枚剑坠,也算得上是凌云在剑宗这么多年来,拿的最贵重的东西了。
但日后,这枚剑坠还不是被收了回去,连带着他走遍五湖四海寻到的各种宝物。
周语把剑坠当着掌门的面挂在了剑上,并不打算在里头放什么。
瞧见他面上也没怨愤,给的东西也都收下后,掌门才开始了正题。
他叫了两个弟子上前,将他们送到周语面前,道:
“这是为师新收的两名弟子,男孩是叫凌霄,女孩是叫凰遥,你既然出了阵又是大师兄,平日练习之余,也要好好教导师弟师妹们,莫要藏私。”
那两人瞧着与他刚进剑宗时差不多大,但那个时候他还在外围,勤勤恳恳地干了大半年的杂工,费尽心思出头才获了青睐,得以进入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