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介微微一笑,“还说我,你不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殷泽沛举起酒杯看向独孤介,“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喝酒吧。”
而本应该在夷陵郡,此时却在京城的秦沉言他们,这除夕之夜过得也是相当地别有一番滋味,他们已经从苏慕凡那里得知,夷陵郡的造反军已经被打败了,他们的亲人也都很好,而他们也决定在京城过完新年之后,就动身回夷陵郡去。
这是向青岚嫁给秦沉言之后过得第一个新年,可是没想到却是异乡过的,向青岚的心情很复杂,准确地来说是有些沮丧,无论是从夷陵郡那次瘟疫爆发的事情,还是从这次京城打仗的事情,她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夫君对于苏慕凡这个女子是豁得出命来的,这让身为秦沉言妻子的自己心中很不是滋味。
秦沉言自然也看得出向青岚的郁郁寡欢,他知道这件事在自己妻子的心里是一个结,所以等守岁结束,他们回到房间的时候,秦沉言决定跟向青岚好好聊聊,他想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跟向青岚说清楚。
“青岚,我知道你的心里在介意什么,但是,我想跟你说,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在成亲之前,我已经跟你承诺过了,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纳妾的,这一点,我绝对会遵守。”
向青岚嘴角浮起讽刺的笑意,既然他想说,那今天就索性把所有的话都说开吧,“你不想纳妾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如果不是伯父伯母逼着你,只怕你是连我这个妻都不想娶的吧?你心中装着她,自然是不愿意纳妾了。”
外面的炮竹声稍稍掩住了向青岚的话,但是秦沉言依旧听得清清楚楚,秦沉言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向青岚道:“青岚,在成亲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像对妹妹那样,我们成亲之后,我会试着爱你,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我还是把你当做亲人一样,但是青岚,当初你说是理解我的,我也在努力地试着忘记她了。”这是他一地从青岚的嘴边看到讽刺的笑意,一向温文而婉的青岚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向青岚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是,当初在成亲之前你就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说你只把我当做亲人,我当时以为自己可以等的,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真的没有办法这么一天天无望地等下去,你能给我一起期限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掉苏慕凡?”
秦沉言轻拍向青岚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心里一不好受,我已经很努力地忘记她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忘记,或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了。
向青岚突然靠近秦沉言的怀中,“我们明天就会夷陵郡去,以后永远都不到京城来了好不好?”远离那个女人就会好些了吧?只要沉言不见她,是不是就能忘记她了。
尽管沉言说他现在还是没能忘记苏慕凡,还是没能爱上自己,可是自己还是没办法放弃沉言,就算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沉言究竟有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就算自己失了都活在担忧之中,自己还是不能放弃沉言,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京城了,但愿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苏慕凡。
除夕之夜,虽然是守岁,苏慕凡也没能熬多久,子时的钟声刚敲响没多久,苏慕凡就困得不行了,殷容疏便带着她回了容王府。
回到容王府之后,苏慕凡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殷容疏淡淡一笑,也就随她去了,伸手为她脱去外衣,自己也是躺在床上,耳边听得烟花爆开的声音,墨色的天空都被照亮了,殷容疏在苏慕凡的额前落下一吻,也是闭上了眼睛。
大年初一的这天,秦沉言他们就动身离开了京城,而此时的苏慕凡还躺在床上睡懒觉,等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沉言他们都已经走远了。
苏慕凡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午了,她睁开的眼睛的时候,殷容疏正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看到她醒过来,轻轻抚摸着她额前的碎发,轻声道:“你终于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苏慕凡微微眯起眼睛,喃喃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什么事。”
殷容疏轻捏苏慕凡的手背,“好了,起来吧,该吃些东西了,睡到现在也该饿了。”
苏慕凡这才慢吞吞的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翟景耀的那些属下有没有说出些什么?”一天不抓到翟景曜,她的心里就不踏实。
殷容疏轻轻摇头,“没有,翟景耀那个人你也知道,他训练出来的属下怎么可能回乱说什么,而且你也很清楚,就算他的那些属下真的说出翟景耀有可能的藏身之地,翟景耀也不可能再出现在那些地方了。”
苏慕凡微微垂眸,“这个时候他会去哪里呢?他现在手上所拥有的势力已经全部败光了,跟在他身边的属下,应该也只有从夷陵郡逃走的那些,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做什么了,还是他会铤而走险?”苏慕凡微微怔住。
殷容疏看向苏慕凡也是点头,“我也觉得他有可能会做出铤而走险的事情来,翟景耀这个极其谨慎,却也极其骄傲,这样的惨败是他没有办法接受的,现在的他很有可能会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在临夏国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利用他仅存的势力来对付我们,翟景耀这一次栽在我们的手里,他的心里一定很想要报复的。”而对自己最终的就是凡儿和小澈儿,所以,殷容疏想,如果翟景耀要来找自己报仇的话,一定会从凡儿和澈儿的身上下手的。
这一点,苏慕凡也想到了,“还有一种做法是,他可以去西域,毕竟他跟西域的那些人达成了某一种协议,或许他会借用西域那些人的势力来达到自己报仇的目的。”
“你认为这两种方法里,翟景耀有可能会用哪一个?”
“第二个。”苏慕凡轻声道。
殷容疏轻笑,“为什么是第二个?”
“因为第一个显然不可取,我的身边整天都有幻薇和暗卫跟着,翟景耀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下手,而澈儿向来都是在容王府里带着,容王府这般戒备森严,他们想要得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去西域找寻帮助是最可能的。”苏慕凡看向殷容疏,“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就得提前做些什么了,西域各国听到翟景耀战败的消息之后,应该会有所惊慌吧。”
而当天,就有几个人骑着快马往西域而去。
临夏国迎来了新的一年,那场速战速决的战争已经逐渐被人们所遗忘,百姓们在热闹之后又回归了日常的生活,街市上依旧是热闹无比,殷泽沛和独孤介也从夷陵郡回到了京城,虽然没能抓住翟景曜让殷泽沛很是遗憾,但是经过这一次战争,翟景曜身边所剩的属下已经是了了无几了,现在的他已经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
而正如苏慕凡和殷容疏所料,翟景曜知道在苏慕凡和小澈儿的身上根本就动不了什么手脚,于是翟景曜就带着自己身边仅剩的一点下属去了西域,他知道羌卢国的二王子跟自己一样都对殷容疏和苏慕凡耿耿于怀,若是有自己在那二王子的身边出主意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打败临夏国。
但是他没想到,此时西域各国的国王已经十分不安了,眼看着临夏国的军队愈战愈勇,而他们已经开始有些吃力了,临夏国的国力毕竟在那里搁着,而且这么些年他们的军队在这里驻扎就是为了要攻进西域,所以对西域的一些作战方法都是很了解的,他们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
初春,刚刚回京没有多久的平南王世子独孤介又是带兵出京前往西域,没过多久之后,前线便是屡屡传来捷报,西域各国的盟军节节败退,临夏国的百姓均是称赞独孤世子很有当年其先祖的风采,不愧是武将的后代。
这年的二月,西域各国同盟中出现了裂痕,西域各国陆续撤军,到最后只剩下羌卢国仍在抵抗,可是国力、兵力之间的悬殊,让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了悬念,最终以羌卢国的投降而告终,羌卢国终是以战败国对临夏国俯首称臣,献上的贡品除了奇珍异宝之外,还有从临夏国逃去西域的翟景耀,当然还有被软禁在羌卢国王宫地牢里的六王子也被放了出来,重新登上了王位,在这之前,羌卢国的二王子已经死在了独孤介的剑下,羌卢国都颇为恼恨因着二王子的私心给羌卢国带来的这场战争,所以六王子的重新坐上王位也是顺应民心。
至此,翟景耀一切的希望都是破灭了,他知道自己的这条命终究是保不住了,翟氏一族也要断送在自己的手中了,想想真是不甘心啊,翟氏一族苟且偷生、汲汲营营这么多年,却只能有这样的结果吗?
负责押送翟景耀回京的人是独孤介,他知道这一次,绝不能让翟景耀从自己的手中给逃走,泽说了,他要亲手了结了翟景耀,这个翟景耀诡计多端,若是这一次被他逃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抓到他,所以独孤介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翟景耀。
而殷容疏也派了炎暝带着几个桐定山庄的人沿途严密监视着翟景耀,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逃走,所以,这一路上,翟景耀虽然找寻了无数的时机想要逃走,可是终究还是失败了。
一直把翟景耀押进了天牢之中,独孤介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天牢中机关重重,更有重兵把守,翟景耀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听到翟景耀被押进天牢的消息之后,殷泽沛立即就去了天牢,跟他一起进去的还有殷容疏和苏慕凡,苏慕凡对这个一直带着银色面具的翟景耀也是好奇得很。
天牢常年阴暗潮湿,里面有一股重重的霉味儿,苏慕凡随着殷容疏进去,翟景耀就坐在牢房里那个茅草铺就的石床上,依旧带着一副银色的面具,身上的衣衫肮脏破烂,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他的眼睛里却依旧有着莫名的骄傲,苏慕凡心中暗道:你都弄成现在这副样子了,不知道还在骄傲些什么?
看到他们进来,倒是翟景耀先开口,“这下人总算是到齐了,好久不见了,摄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