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还不都是这个白癡先开始的。」周明月没好气的说。
「月月，不可以这样讲话。」周明阳皱起眉，轻声纠正她，同时也在她的身边坐下。
「没关係、没关係，我不介意啦。」王凯威耸耸肩，不以为意的挥挥手。
「对啊，他又不介意。」
「月月！」
看着他们三人，我只觉得紧张。
即便没有视线的交会，仅是看见周明阳而已，紧张的情绪就快要自胸口满溢而出，方才和周明月谈起周明阳时所有的坦然心情似乎也跟着消失殆尽了。
保持平常心，李嘉涵。
不管怎样，妳一定要保持平常心，不能让他察觉到妳的不对劲。
我拼命在心底这幺告诉自己，但却依然抑止不了紧张情绪的蔓延，我不敢去直接面对周明阳的视线，而且来自左胸口的震耳心跳声几乎快要覆盖过外界的声音。
「嘉涵？」
直到他的声音传来，我才猛然回过神。紧张地迎上他的视线，我扯了一个笑，故作轻鬆的问：「怎、怎幺了吗？」
然而，不论我有多幺努力，心态也无法做到如同平常一样的自然。
「妳还好吗？妳的脸色感觉不太好。」他问。
「很好啊。」我加深了笑容，下意识反问：「你呢？」
「嗯。」应声的同时，他低下头。
即便对话仍和往常一样，表面上并没有丝毫不同，可是他的尴尬仍藏在他的字里行间当中。
他果然还是觉得很尴尬、很奇怪吧。
「咦？你们两个今天是怎幺了？怎幺感觉好像很不熟的样子？」王凯威右手托着下巴，一脸怪异的看着我们。
而且，就连周遭的人都察觉到了。
「会吗？我倒是觉得跟平常差不多啊。」周明月看了我一眼，反驳王凯威的说词。
「可是──」
「唉唷，你管那幺多干幺？」她打断了他的话，「话说回来，你现在有空吗？」
「干幺？」
「陪我去趟书店。」
「书店？妳要干幺？」
「我想买参考书。」她说：「虽然你看起来笨笨的，不过刚才你讲解的都还蛮清楚的，我想知道你之前都是用哪几本参考书在複习。」
「喔，是吗？」王凯威得意一笑，显然不在意被说笨的事情，大概只听进她的讚美，只见他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她站起身，「哥，买完书之后我会直接去图书馆，傍晚左右才会回家。」
「我知道了，妳自己要注意安全。」
「嗯。」
周明月和王凯威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头走去，留下了我和周明阳两人。周明月离开之前还看了我一眼，她似乎是故意在替我製造能和周明阳独处的机会，只是我……
「我想回宿舍了。」我说。
只是我目前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太多和他之间的不自在。虽然嘴上说要顺其自然，但终究还是不自觉的迴避。
「那我陪妳回去。」他说。
我惊讶的看着他，然后轻轻点头。
然而，想迴避之际，心里却还是多少存在着一些期待。
我果然很矛盾。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妳，妳怎幺会跟月月在一起？」
「在学校附近碰到了，刚好都要去吃午餐，所以就一起去麦当劳了。」
「原来是这样。」
我刻意隐瞒周明月来找我的事情，用巧遇来带过，怕周明月来找我的理由会让我们再次谈起昨晚告白的事情。可是，即便谁也没有提到，那件事带来的尴尬仍存在于我们之间。
回宿舍的路上，我们漫不经心的聊着，而我才更是意会到昨天晚上回到宿舍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坦然都只是因为我当下的要求而刻意装出来的而已。
经过一夜，我们都再也装不出来了。
思绪至此，我忍不住停下脚步，他并没有发现我的驻足，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明阳。」
他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表情很困惑。
看着他，我嚥下一口口水，我艰涩的说：「你能不能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
他整个人转过身看我，一脸错愕。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难，可是我真的快要忍受不了这样尴尬又不自在的气氛，我不希望我和他之间一直都维持此刻这样的感觉。如果时间能重来，我想回到向他告白的前一刻，我一定会拼命忍住不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然而，时间是无法重来的，就算再后悔也没用，那我宁愿他不要把我的告白放在心上。
「就像我自己说过的一样，我想跟你一直当朋友当到头髮都变白。所以，关于昨天晚上的告白，你能不能就当作我什幺话都没跟你说过？」
「这样……真的没关係吗？」
「嗯，没关係。」我努力扬起笑，隐忍着心底的阵阵苦闷。
怎幺可能会没关係？
谁会希望自己的心意不被放在心上？向一个人坦承心意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行。只是，我鼓起勇气说出口了，但我却没有勇气去承受后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可是嘉涵，妳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没关係的样子。」
当相反却真实的念头于脑海中成形时，他用着迟疑的神情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这瞬间，心事被说中，胸口顿时一阵紧缩。
「我……」
我缓缓低下头，他的白色布鞋随后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我知道他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禁苦笑道：「明阳，我果然还是造成你的困扰了吧。」
他没说话，但却给了我明确的答案。
明明是想减轻他的压力，可是我却反而弄巧成拙，说着自以为体贴的话，但只是在变相对他施压而已。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而已。可是，我却还是给你带来了困扰。」
我真的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怎幺做了，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还能像从前一样，可是不管我怎幺说、怎幺做都只会造成他的困扰。
其实，打从一开始，那个告白就是一个错误了吧。如果没有那句我喜欢你，我们之间原先的平衡就不会被破坏了，而我们现在的相处气氛也不会变得这样不对劲了。
「我都知道，妳别再说对不起了，妳没做错任何事情。」
良久，耳畔才响起他的声音。
「其实，我也一样，我不想看到妳失望难过的样子，可是我却还是让妳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我突然不知道该用什幺表情去面对他。
想用笑容去化解彼此之间的尴尬，因此忍着失望、忍着难过，努力让自己故作轻鬆的笑着，佯装自己已经释怀。可是，我始终无法做到最自然，原以为我能佯装出来的坦然能让彼此突破心房，不再让他因为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告白感到不自在，但他依旧能从中感受到我的刻意，这反而製造了更多尴尬。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答应妳。」
他的声音清晰地于耳边响起，我依旧低着头，没有看他。
「可是，我却又说了想像以前那样继续跟妳在一起的话，我知道自己这样真的很自私，完全没有去顾虑妳的感受。我真的很怕自己会不小心再次做出伤害妳的事。」
没关係，我不介意。而且，你这幺温柔，是绝对不会做出伤人的事情，不然你也不会这幺小心翼翼了，对吧？
此时此刻，我多想这幺告诉他，可是乾涩的喉咙间却像是被什幺东西梗住一样，我说不出口。
或许，在我的心底，我从来就没办法做到真正的不介意吧。
「所以，妳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在死胡同里打转似的，我们绕呀绕的，最后又绕回了原点。
后来，学期迈入了尾声，期末考试紧接而来。在準备期末考的这段期间，除了上课会碰面之外，他没再主动跟我联络，就连见到面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打声招呼而已，不会像过去一样多聊，而我也不太敢打扰他，只能暂时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期末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