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太子之位
时序进入夏季，热度节节飙升。
齐书玉低着头仔细地审视奏摺内容，连额际滑落的汗水也顾不上抹去。
「太子爷，休息一下吧？」一旁江顺担心地问。他怕齐书玉中暑。
「不用。」齐书玉头也没抬，準确地摸来一枝毛笔，蘸饱朱砂圈点了几个地方，再来大笔一挥，书就驳回二字。
江顺急得满头大汗。齐书玉那脸色，怎幺看都不像不需要休息的样子啊！
察觉到他的着急，齐书玉总算抬起了那颗尊贵的头，看见江顺那只差跳脚的模样，他掀唇，语气淡然如风地道：「你若累了，便先下去吧。我这儿也暂时不用你伺候。」
江顺哪敢真的抛下主子自己去纳凉。他了解到齐书玉是不把奏摺批阅完誓不罢休了，便认命地去到一旁，唤来几个小太监去搬更多冰块过来。
就这样又热又安静地继续批阅了一阵，有人来通报：「太子爷，二皇子殿下来了。」
齐书玉剑眉拢起，他缓缓地自奏摺上挪开视线，凤眸望着传话的人，「让他进来。」
二皇子齐书涵？来找他干嘛？
齐书玉其实很少跟其他皇子打交道。明明是同一个爹生的但是坐在一起除了客套还是客套，拘束得很。这幺一比较起来，嫦若凡跟欧阳多星对齐书玉来说还比较有同胞手足的感觉，毕竟是从小互殴到大的，自在许多。
不一会儿，齐书涵便自门外大步走进，笑容爽朗地打招呼，「大皇兄。」
齐书涵相貌称不上俊美，但是胜在正气凛然，身形相较于齐书玉的修长高?，显得较为健壮，他和齐书玉同年，只小了两天。是以宫里一直有当年洛贵妃为了抢先生下长子才使用了催产药让齐书玉提早出生的谣言。
立储长幼贤庸不嫡庶。这样的规矩，着实耐人寻味。
齐书涵生母在生下齐书涵之后，因为这时间差实在太呕，然而洛贵妃如此得圣宠，她满心委屈无处可诉，所以便一直郁郁寡欢，身体不是太好，死撑了好几年，在齐书涵少年时病重与世长辞。
齐书涵也常常让人遗忘他的存在，但是好在他有才干，逐渐成了除了齐书玉以外，另一个御帝倚重的儿子。
就算如此，齐书玉还是跟这个弟弟不太熟。
「二弟来东宫，有事吗？」他放下笔，从书桌前起了身迎上前去，一面示意江顺上茶。
「没什幺事，就是父皇问臣弟今年要不要去迎夏山庄，臣弟想若是皇兄你要去，我就不??」
「你去吧，我不去。」齐书玉不等齐书涵说完，便直接打断。他坐回桌前，拿起奏摺继续浏览，「我是太子，混了这几年，也该负起责任了。今年，我留下来监国。」
「好。」齐书涵微笑颔首。
齐书玉没理他，不由自主恍了神，陷入自己的思绪，凤眼中一片空茫。
迎夏山庄??一年还真快，又到了去迎夏山庄的时候。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为了不想让欧阳多星跟去而跟御帝吵闹了一番。
那个时候，嫦若嫣也还在。
短短一年，物是人非。
嫦若嫣已经离开，让他遍寻不着，而他自己，也不再那般冲动；他懂了隐忍，懂了谋划，懂了如何逐步实现想要的，不再只是空有聪明才智、小有心计便横冲直撞。
原来一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
又过了一会儿，齐书玉才猛然回神，他抬头看向杵在原地的齐书涵，凤眸里带着疑惑，「你还有什幺事吗？」
齐书涵扫了齐书玉一眼，仍是满脸堆笑，连眼睛都瞇成了一条线，看不出真实情绪，「听说大皇兄??最近在清查户部帐本？」
「嗯。」齐书玉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明白齐书涵怎幺突然问起了这事。
他清查户部帐本，说公开也不是人尽皆知，说隐密也不是毫无曝光，顶多就是几个他信任的手下清楚，连御帝也不知道。然而齐书涵怎幺会知道呢？
「大皇兄，户部尚书是我的舅父，你若有需要，臣弟可以帮忙。」齐书涵笑吟吟地道。
齐书玉心里暗自生出了几分警戒。齐书涵这幺说，是真心诚意，还是别有用心？
他垂眸，平静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管齐书涵要干什幺？静观其变就好。
「大皇兄，最近你好像诸事不顺呢！」齐书涵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反而在一旁的空椅上坐了下来，笑咪咪地看着齐书玉。那有点幸灾乐祸嫌疑的眼神让太子殿下突然不爽了起来。
「??有吗？」翻翻奏摺，发现不知不觉间就全部做完了。要驳回的那些叠得老高，齐书玉薄唇轻轻一抿，知道是没办法装忙了，他转了转身子，面向齐书涵，双手抱胸，「我倒觉得挺好的。」
「皇兄不是正为了子嗣的问题烦恼吗？」齐书涵眨眨眼，看起来很无邪。
齐书玉眸光微微一凝，「??有吗？」
这种事情被拿到朝堂上讲确实难堪，但是能怎幺办？他是太子，一国储君，他的一切动向自然会让各方势力关注。连这成亲生子之事也得让人指手画脚。
入主东宫，得到很多，失去的也很多。比如隐私，比如自由，比如叛逆的权利??
「大皇兄不急吗？那幺多双眼睛盯着你，万一你生不出孩子，可能又要引起许多闲言闲语了。」齐书涵悠悠地道，端起茶杯嗅了嗅。
「??」薄润好看的唇瓣抿了抿，齐书玉凤眸微瞇。
闲言闲语？也是，不娶妻、不扶正，正室空悬也就罢，但是没有子嗣，无法为皇家开枝散叶，未来继承皇位没有皇子，这就很严重了。
严重到万一御帝顶不住众臣子的压力，可能就必须废太子另立新储。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刻意表现出来的浪蕩模样已经让臣子们很是怀疑他的品行，而连后院家事都不能靠自己摆平，要拿到朝堂上让人指指点点，如此窝囊，如何治国？又谈何平天下？
齐书涵这个问题，简直刺人。
看来，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品行问题暂且不论，先针对齐家问题吧！要让众臣服气，就必须有子嗣。
「本太子的能力，应该不需要二弟质疑。」齐书玉面无表情地道。生不出孩子？这方面他好得很！只是想不想生的问题而已，还有对象的问题??
但是眼下的情况，似乎由不得他有选择。
「那??臣弟等皇兄的好消息。告退。」齐书涵轻笑，起身离去，齐书玉摆手送客。
待齐书涵离去了，他狠狠一拳砸到桌上。
以前，这太子之位，他可有可无，毫不在乎，但那是以前！
现在，他有必须去做的理由。这个位子他非坐稳不可。
东宫之主，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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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缀锦带着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忍冬，匆匆来到凤阳殿找卢紫宵。
「姑母！姑母您听说了吗！」她跑进内殿，看见正悠哉地斜卧在暖榻上闭目养神的卢紫宵，而燕芳就在她旁边打扇子，不禁着急地跺脚，「姑母！」
卢紫宵缓缓睁开眼睛，示意燕芳停下动作，精细描绘的弯月般细眉微微蹙起，「锦儿，妳怎幺老是毛毛躁躁的？」
「姑母！您要帮我！」卢缀锦一个滑步飞扑到榻边，带着哭腔嚷道。
卢紫宵愣了一下，「妳又闯了什幺祸？」
「姑母，姪女没有闯祸！只是??」卢缀锦低下头，脸上的表情竟有些羞恼，「殿下需要一个儿子，但是如今一月有余，他还不曾来找过我??只往别的女人的地方去??姪女不管！能生下殿下第一个儿子的人只能是我！姑母，您帮帮我吧！姑母??」
齐书玉拒绝娶妻或扶正，而被御帝要求要生下儿子的事情，卢紫宵不是没有耳闻，只是她以为以齐书玉的心高气傲，这种难堪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照做的。然而如今他竟然又恢复了嫦若嫣离去后的夜夜纵欢，那就必须重新打算了。
太子妃只能是卢缀锦，那幺就必须让她生下齐书玉的第一个儿子。再不济，那就让其他人都生不出来。一年后，齐书玉必须娶妻或扶正侧室，若是如此，那卢缀锦一样有机会成为太子妃，而且机率还大一些。
「锦儿，妳听姑母的话，生孩子不重要??」
「哪会不重要！姑母，孩子在宫里是倚仗。您之前不是这幺说的吗？」
卢紫宵还没说完，卢缀锦便毫无心眼地打断，语气还很是不服气，听得卢紫宵只觉恨铁不成钢。
「锦儿，妳的情况不一样，不能拿一般的道理来看。」她耐住性子，摆手要卢缀锦坐好，打算好好地开导一下这个冥顽不灵的姪女，「目前太子的姬妾中，妳的地位身世都是最好的，既然如此，妳要把握住这个优势。这样一来，即使妳生不出孩子，妳还是能当太子妃。」
「优势？」卢缀锦一脸茫然。
卢紫宵暗骂一声蠢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现在大家的条件都一样，没有孩子。而以这个条件为前提下，妳是最有优势的，既然如此，妳就想办法维持这个优势。」
都讲得这幺白了，如果她还听不懂，那也不用在这宫里头混了！
卢缀锦还是一副傻头愣脑的样子，半晌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姑母是要我??」她眨眨眼，兴奋的神色溢于言表，「姪女谢姑母指教！」
「行了，知道该怎幺做就走吧！」卢紫宵不耐烦地摆手赶人，她要烦心的事太多了，卢缀锦的单纯有时候真的很令人厌烦，「记住，行事一定要隐密，切莫落下把柄。否则本宫也救不了妳。」
「姪女受教。姪女告退。」卢缀锦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出了凤阳殿，卢缀锦敛下笑脸，严肃地思索着如何行事。
卢紫宵说得不是没道理，现在大家都没有孩子，只有黎羞花养着齐书玉两个公主。但是公主成不了气候不用担心，而且黎羞花身份低微，只不过佔了侧妃的名头没有什幺实质上的威胁。那幺当务之急，果然还是要儿子。
如果能让太子膝下犹虚，拖上一年，扶她为正势在必行。
卢缀锦喜孜孜地作起美梦，然而转念一想，又有些不甘了。
不能让别人生孩子，她自己就不能生吗！她哪里输人了！她一定要第一个生下儿子！而且如果在大家都没有孩子的情况下，若她怀上了，那就更有把握了！
所以要怎幺勾到齐书玉呢??
她很快有了想法。
「忍冬！妳照我的话去做??」
兴致勃勃的卢缀锦没注意到，一旁的花丛下，躲着两个迷你的小身影，把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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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四十九章 小兵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