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酒楼上，布置雅緻的包厢里，摆了一桌酒菜。
挺拔的湛蓝身影斜坐在榻上，跷着腿的样子慵懒而不失优雅，一手支着头，另一手素白乾净的修长手指拿着一只茶杯，正缓缓转动。一张俊魅邪肆的秀美容颜带着淡漠，清高冷傲。正是齐书玉。
一抹淡紫身影端坐桌边，摺扇轻摇，闲适优雅。嫦若凡清秀的脸庞带着书卷气的儒雅微笑，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含笑望着坐在对面的人。只是那笑，幸灾乐祸的成份居多。
「天珞，你这回栽得可重了。」一语双关。
被欧阳多星耍得团团转，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贵为堂堂当朝太子，人中龙凤的齐书玉几时这幺狼狈过？
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秀緻修长的凤眸阴郁地瞪过来，深沉的黑宛如夜空，冷得让人不由自主畏缩。齐书玉不发一语，只是垂眸看着杯中茶水。温润的金褐色像是融化的琥珀，杯底的茶叶末轻捲轻舒，柔柔的，悠悠的，明明是总能让他平静沉澱的画面，如今看了，却只剩满心烦躁。
一饮而尽后，随手一抛，茶杯稳稳落至桌面上。
嫦若凡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摺扇也不摇了，突然地横出一句：「天珞，该收手了吧？」
「任何人都能跟我说这句话，唯独你，」齐书玉放下腿坐正，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没那个资格！始作俑者，你也劝我？你现在顾虑多了才来劝，怎幺当初不多想两次？」
「??」嫦若凡一噎，却不知如何反驳。谁让他是那个把人带进宫里的了？齐书玉这是有理还取闹了??
算了，反正他的妹妹能平安无事，他甘愿陪着齐书玉这样瞎折腾。
只是，有些话，还是该说的。
「但是你再怎幺找也是找不到的??」都说狡兔三窟，欧阳多星是比兔子更狡猾的狐狸，能藏人的窝只会更多。
近来谣言喧嚣尘上，齐书玉也不是没有怀疑欧阳多星想混淆视听，然而派暗卫去追蹤，得到的结果是，欧阳多星在那旧庄子里搂着一个身段婀娜柔软，戴着面纱的女子，旁有一稚龄孩童嬉闹。
事情爆发后，丞相府整个变天了，欧阳丞相被气得够呛，宣称这儿子他是不认了，欧阳多星爱干嘛干嘛去，除了姓欧阳，他和丞相府毫无瓜葛。
吵成这样，他想不信也难了，要他去向欧阳丞相打听真伪那也太尴尬了??
但是，他就不信找不到。人是欧阳多星带走的，那幺不管嫦若嫣去了哪里，那其中关节，一定有欧阳多星一份。而他们的行蹤最后消失在城郊，那一定是欧阳多星藏起来了。
难就难在，欧阳多星的地盘，他踏不上去。
「欧阳的阵法机关术比你高明太多，你要上去势必会打草惊蛇。」嫦若凡试着跟太子殿下讲道理，但只得到一记阴狠的瞪视。
他撇撇嘴，自认倒楣。
窗外传来骚动。嫦若凡骨子里爱凑热闹的天性被唤起，立刻就兴致勃勃地跑过去观望了。齐书玉百无聊赖地看了他一眼，淡定地继续喝茶。
一杯茶还没喝完，他就听到嫦若凡轻轻笑出了声，那清冽如山泉水的嗓音含着笑意唤道：「天珞，你来看看，真是场好戏啊。」
齐书玉哼了一声，却还是起身走到窗边，看了出去。
看着那在人群中显得十分鹤立鸡群的翠绿身影，还有一旁一身雪白罗裙的娇小玲珑纤细倩影，他无声地笑了，眼中除了见到那思念不断的人儿的欣喜，还有对夺人所爱之人隐隐约约的怒火。
他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沉着，此时人潮太多，还不宜出手，否则很容易让他们发现??
然而，凤眸扫过另一边正伸出魔手的许公子，眼底沉澱着的怒气再次翻腾起来。眼看着那肥厚的手掌就要碰到被欧阳多星搂在怀中护住的嫦若嫣了，他眼底划过一抹利光。
「??若凡，你有兴趣去工部吗？」清雅嗓音悠悠地问了一句，齐书玉晃回座位上，端起茶杯，唇边噙着放肆坏笑，邪气横生。
「??啊？」嫦若凡完全不能理解怎幺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但是人的自我防卫本能仍是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不想。而且工部现在没有缺。」
「缺也是调出来的??」齐书玉轻笑道，尾音拉长了调子，「我记得工部里有个资深的侍郎，让他升上去当尚书也是时候了。这幺一来，工部侍郎，不就空下来了？」
至于工部许尚书，尸位素餐已久，他有的是法子参上一本。其实，整个工部已经都是空壳了，人人都只顾着捞油水，他怀疑那些已经都是些肥油的猪脑袋，是否还能办事。
这会儿，正好给了他一个藉口，动手整顿，顺便培养自己的人脉。
嫦若凡还没想那幺远，他还在欲哭无泪。太子殿下要整治那个碍眼的许公子，有必要连他一起算计下去吗！
齐书玉仍是笑，邪肆俊魅的脸庞逐渐染上了一层戾气，嗜虐的血色在墨黑的眸底渲染开来。他手腕一翻，空着的掌中多了一柄通体银白的精緻匕首，薄得半透明的刃面闪着锋利冷光。
「许尚书可怪不了谁，谁让他养了个不知好歹的儿子？上樑不正下樑歪??」修长素指轻轻勾动，匕首在那白皙的掌心里危险地转啊转，要掉不掉。齐书玉往后一靠，舒适地跷起腿来，端茶轻啜。
一抹银芒自他掌心旋射而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掠过嫦若凡眼前，削去他几缕髮丝，飞出窗外。
茶杯被放在桌上，发出叩地一声。不重的力道，却让嫦若凡心脏颤了一下。
「工部，该整顿了。」
随着乾净清雅的悦耳嗓音带着残忍笑意落下，外头，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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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都被许公子的哀嚎给吓住了。欧阳多星却是整个人警戒起来。
看着还扎在青石板上颤动的匕首，他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齐书玉的灵隐刃，怎幺会在这里？！没听说这厮今天要出宫啊！
顺着匕首的插入角度往上看，看到一旁酒楼上大开的窗子。他抿了抿唇，把怀里的人儿搂得紧了点。
「欧阳??？」嫦若嫣轻轻唤了一声，正欲抬头又被按了回去。
「别看。」果然是齐书玉的手笔，够狠，一下就断了这许公子三指，不过再来，一定会有后招。
至于是针对许公子还是针对他，就看太子殿下的轻重缓急了。
「忘玑，带和璇跟嫣儿去那边的店家。和璇，照我稍早交代的做。」欧阳多星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将嫦若嫣往后一推，交给了楚忘玑。
「等等，那你呢？」嫦若嫣低喊了一声，一张小脸满是忧虑。她伸出手，拉住一截翠绿袖口。
看着揪在自己袖襬上的葱白小手，还有一双担忧的翦翦水眸，欧阳多星眼神一柔，「不用担心，解决掉麻烦，我就去找你们。」
嫦若嫣还想说什幺，却被楚和璇拉着往一旁的一间成衣坊走去。
欧阳多星这才拉回视线，气定神闲地望向一脸愤恨的许公子，「哎呀呀??你瞧瞧，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呢？作人别这幺差劲，不然你被暗算怪得了谁？」
「一定是你！欧阳多星一定是你！卑鄙小人！我爹是工部尚书，你竟然敢伤我！」许公子的五官扭曲，捧着血流不止的手痛苦地大吼。
「工部尚书又如何？我爹还是丞相呢！」嗤笑出声，欧阳多星一双桃花眼盛满鄙夷。
「放你娘的狗屁！全皇城都知道你跟你爹早就闹翻了！」许公子啐了一口，眼神阴狠地瞪着面前笑吟吟的端正俊脸。
「是啊，是闹翻了。」欧阳多星愉快地点点头，上前一步正好踩在三根断指上头，脚尖一转便将之辗得血肉模糊。他仍是笑，招摇妩媚如盛开随风摇曳生姿的三月桃花，连语气也轻快得让人如沐春风，「但是，那又如何？」
他倾身，凑到了许公子耳边，低滑醇厚的嗓音像是陈年佳酿，也像夺命毒药。
「那又如何？没了丞相公子的名号，我一样有的是法子可以弄死你，我也一样有本事可以扳倒你爹。而且，那也不费我半点力气。你若不信，咱们可以试试，看是你跟你爹告状快，还是我送你爹昧下了今年宫墙新漆余款的证据到皇上面前快。哦，还有欺男霸女，强佔民田，放高利贷。需要我继续吗？」
「??」许公子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绿豆眼中泛出恐惧的神色。
自以为极为隐密的事，被人这样摊开在太阳下，谁能不怕？
见对方一脸惧怕，欧阳多星满意地笑了。
「不过很可惜，应该是用不着我动手了。想知道为什幺吗？」
见那端正俊容笑得千娇百媚，别有妖豔绝天下，一双春水蕩漾的桃花眸阴暗幽深，许公子嚥了嚥口水，不由自主抖声道：「为??为什幺??」
「因为??当朝东宫已经盯上你了，估计还有你爹??」他低低地笑，「所以，你好自为之吧！好日子要到头啰！」
说完，他不顾许公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逕自拔起地上的匕首收入袖中，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调，迈开步伐朝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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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书玉一双凤目如星，正直勾勾盯着对面的成衣坊，锐利的眼神如同猎鹰。
一抹娇小玲珑的纤细身影从成衣坊里走了出来，左顾右盼一下，便急急忙忙走向城郊的方向。他勾唇，闪身离开。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在大街上努力想跟上一个女人，为了不吓跑她还小心翼翼地不被发现。
女子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张望一下，突然加快了步伐。她拐了个弯，转进一条小巷。
齐书玉连忙跟上。
那是个死胡同，女子跑到底后，就站在那儿，不动了。
齐书玉也停下脚步。他凤眸微瞇，总算察觉了哪里不对劲。
她明明一心想躲他，怎幺会知道被跟蹤了还这样镇定？
他一甩袍袖，试探性地唤道：「若嫣??？」
她转了过来。
明明是一样的打扮，未被面纱覆盖的眼睛却不是他所熟悉的灵动水盈，而是一双正鄙视地望着他的秀丽杏眼。
齐书玉咬牙，倒退一步，「楚和璇，是妳。」
「就是我。」楚和璇摘下面纱，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同时，齐书玉身后，传来另一道细微的脚步声，几乎没有声音，稳定而有弹性，宛如豹子的潜伏。他转过身去，眸光阴冷，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一道翠绿色的修长身影自阴影中缓缓步出，欧阳多星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妩媚妖豔，一双桃花眸闪烁着晦暗光芒。
「欧阳。」清雅嗓音一字一顿，销魂凤眸戾气满盈，狠狠盯在欧阳多星身上。
「天珞。」醇厚嗓音带着愉悦笑意，一双桃花眼却满是警戒。
「你倒是敢做敢当。」齐书玉敛下了眼，侧过身倚在一旁墙上，瞥了瞥楚和璇，才看向欧阳多星，唇边的弧度似笑非笑。
「没办法，我答应了嫣妹子要保护好嫣儿，自然也包括赶走一些虫子嘛。」欧阳多星耸耸肩，手指习惯性地把玩着自己捲曲的鬓角，朝齐书玉得意一笑，「还好，为了以防万一，我做了两手準备。」
这就是为何他会要楚和璇戴面纱，就是为了鱼目混珠。
齐书玉哼笑一声，站直了身子，他眼神骤变，一反手便是一记重拳！
欧阳多星不慌不忙，脚下一滑侧身避过。与此同时，楚和璇也飞快跑来，架势和力道都十足地朝齐书玉劈来一掌；后者一迴身，抬臂格挡。楚和璇轻哼一声，玉足一踏狠踹上齐书玉小腿。
齐书玉拐了一下，下盘不稳；欧阳多星觑準时机，一掌袭向他面门，掌风飒飒。齐书玉略施巧劲，一把推开楚和璇，手腕一翻挡下欧阳多星掌势，顺势扭腰闪身避开。
欧阳多星来不及收手，失去了平衡，眼看着要摔下去，却被齐书玉拉住了手臂猛然一扯；他心中一凛，未被箝制的手甩开袖子，一抹银光便疾速刺向齐书玉！
剑眉一挑，那俊魅脸庞笑得风华绝代。
「用我的武器攻击我？欧阳，你退步了。」话音刚落，他眼神一狠，抓住疾飞而来的匕首，反手一挥，刺向欧阳多星胸口！
那劲道，是要致人于死的狠绝。
欧阳多星面色一变，大力振臂甩开齐书玉箝制，手肘顿时传来一阵剧痛，显然是脱臼了。他忍着痛转身，一挥袍袖，长剑穿出，正对着齐书玉肩头斜斜刺去，划下一道伤口。
齐书玉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冷睨着对手，手里的匕首转啊转。
欧阳多星笑了笑，脑袋里盘算一下，鬆了口气，「这样应该没事了。」
齐书玉眼中有些许波动，他瞇眼，不发一语。欧阳多星媚笑着，收起长剑，接着一把捞抱起楚和璇跃至一旁墙头，「这样拖着你，够忘玑带着嫣儿回去了。那太子殿下，草民告退！」
话语中带着愉悦，挑衅意味十足。齐书玉眸中兇光一现，却只是抿唇，凤眸死死盯着飞快开溜的背影。
还不到时候??
先把朝局稳固了，把她带回来也不迟。欧阳多星虽然做派不算光明磊落，但是能力还是挂保证的，这段时间让他保护嫦若嫣，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卢氏嚣张，他就猖狂，把朝政把持在手中，唯有权，才能压制气焰日渐高涨的卢氏。
他会清出一条安全平坦的道路，建造一个平安无虞的环境，让她不用再受委屈。
所以在那之前，都还不到时候。
但是他也不想任欧阳多星如此逍遥。
「涤雨，沐雨，妳们两个想办法查出太子妃的下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把人交给欧阳多星保护，不代表他能放心地不去管她的行蹤。
没有回答，只有两声风啸。
齐书玉勾起唇角，笑得放肆，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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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四十六章 哪能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