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选秀
一大清早，我却觉得昏昏沈沈，迷糊中好像梦到了自己回二十一世纪去了。姐姐抱着我，我们姐妹俩笑得好开心，但不远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轻轻地，柔柔地，又有着些许哀伤。
我不会让妳走。有谁这幺说着，声音陌生又熟悉。
好像??是齐书玉。
不过，这个想法才刚萌生，就被我拍死。
欸，怎幺可能呢？别想了。
之后，又浑浑噩噩过了三天。
嫦若凡所说的选秀也拉开了序幕。
这场选秀，是御帝为了替几位适逢适婚年龄的皇子办的，当然，太子也得参加，旨在替皇家开枝散叶，为达此目的，自然是必须广纳四方美女，充实后宫。
说是四方美女，其实有点夸大，只有朝中大臣的女儿罢了，一群娇养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
其中自然不乏美丽女子，但要做皇家媳妇，一要贤淑品行，二要丰富内涵，这幺一比下来，容貌反而是最不重要的，毕竟又不是挑花瓶。
但是！但是，食色性也！孔老夫子说的。男人嘛，以下半身思考为主，温婉贤德又学富五车算什幺，哪比得上娇美温柔的美人儿？所以，这场选秀，每一个秀女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豔，力求中皇子青睐。
御帝有七子十二女，七位皇子中，除了太子齐书玉，还有二皇子齐书涵、三皇子齐书晏、四皇子齐书谙（ㄢ）正值弱冠，但二皇子远在皇城，扛监国之职，无法选妃，所以三、四皇子，自然首当其冲。
至于齐书玉，御帝让他随便看随便挑，顺眼就要，不用拘谨。
什幺跟什幺嘛！就因为我不帮你生孙子，你就要塞女人来跟我争宠？！度量未免也太小了吧？！
等等，我终究要离开的，吃什幺醋？
坐在梳妆台前，我心不在焉地任夜莺和清风折腾。
「嫣小姐，好了。」清风收起象牙梳，轻声说道。
我低头看自己，又看向镜中，一身嫩绿为底银丝绣云罗纹的锦裙，头梳飞仙髻，簪有金镶玉珍珠步摇。脸上未施粉黛，白白净净，连唇瓣都因大病初癒而毫无血色，双眼黑如浓墨，乍看之下，有些吓人。
我抿唇，犹豫地拿起胭脂盒。
一只手飞快探出，拿走。
我一愣，看向站在一旁的夜莺。
「我来吧。」她淡淡地说，旋开盒盖，指腹抹起些嫣红胭脂，轻轻地在我脸上揉开。
添了些红润，看上去有精神多了。
软嫩的指尖抹过我的唇，豔红取代了苍白。
我再次看向镜中，镜里的女子容貌清丽脱俗，灵秀典雅，却朱唇点绛，平白添了娇美，清中有豔。
起身，我微笑，「走吧！」
夜莺扶着我走到浣风雅筑门口，入目的景象让我们俩都愣住了。
齐书玉领着一班人站在门外清石道上，旁有一顶小轿。他双手负于背后，一如往常，一身的湛蓝，衬得俊脸白皙，唇边噙着一抹轻浅微笑，柔顺的浏海轻柔飞扬，秀美而神采奕奕。
「这、这什幺情况？」我结巴。
「很一目了然的情况，」他的回答让我好想打他，正想着从哪下手最痛，就又听他道：「本太子来接我的太子妃，不是吗？」
他说着，走上前来，牵住我原先被夜莺扶着的手，一个轻扯，我落进他怀里。
我抬头，惊异地看着他，他也正好低下头，秀緻细长的凤眼里满含笑意，有些戏谑地看着我，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里，似乎多了些探寻。
看错了吧？
「上轿吧。」清雅低沉的嗓音柔声道。
「上、上轿？！」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怎幺？不要？」英气好看的剑眉一拧。
「不不不不不是！」我连忙摇头，露出嚮往的笑，「入宫这幺久，还没坐过轿子呢！」
「妳没坐过？」他一脸狐疑。
「呃，至少失忆到现在，都没坐过。」我乾笑，把话圆回来。
「是吗??」
齐书玉喃喃自语了几句，不过声音太轻，我没听清楚。
我在他的搀扶下上了轿，轿廉放下前，我不由得问道：「那你呢？」
「我？不急，」他微微一笑，「父皇会通融的。」
??特权阶级是吧??
～～～
绮罗殿中，花团锦簇。
主位上坐着御帝和卢紫宵，右边预留了一个空位，是齐书玉的位子，而我则坐在那个空位旁边，左边坐的，是这回要选老婆的物件——三皇子和四皇子。
底下的秀女们都带着笑，眼里却隐隐有着紧张，有几个，目光不住地飘向那张空椅。
「太子呢？」御帝问得有些无奈。
「这??他告诉儿臣，他会晚点到。」你纵容的。我在心里补上四个字。
「唉，都怪朕太纵容他，他才这般张狂。」御帝扶额。
啧，原来你也知道！
「算了，先开始吧！」御帝挥手，明黄色的袖子晃了晃，「要等他来，这选秀也不用办了。」
瞄了一眼殿前台阶，有几个秀女露出失望的表情。那瞬间，我承认，我对齐书玉的迟到是有些庆幸的。
太监开始唱名，秀女们便依照叫到的顺序走上前来被两位皇子挑选??更正，是被卢紫宵挑毛病。
不知道是第几个被卢紫宵夹鎗带棍的言语刺激得差点当场哭出来的秀女，脸色苍白地退下了。我藉着袍袖遮掩打了个哈欠——没办法，实在太无聊了！
「礼部侍郎陆安之女，陆凝香！」
又一个来送死的。
一紫衣美人嫋嫋婷婷地走上前来，她粉腮如杏，媚眼酥人，唇上一点胭脂如雪中红，身段玲珑，盈盈一施礼，头上的紫玉步摇晃了晃，却硬是没有撞出任何一点声音。
嗯，礼貌上倒是完美无缺，就不知道那口才和机智能不能斗过卢紫宵了。
卢紫宵一见此，勾起唇角，「不愧是礼部官员之女，的确进退得宜。」
陆凝香再次行礼，唇边带着一抹恬雅微笑，「谢娘娘夸奖。」
「陆小姐读过什幺书？」卢紫宵一手轻托下颚，柔声问道。
「臣女愚笨，读不来四书五经，家父便让臣女自小阅读《女诫》、《女德》，不求才气，但求品德贤淑。」
啧，好完美的答案，我就不信卢紫宵还能挑出什幺毛病。
「陆小姐学过什幺才艺？」
「这??臣女学过几年舞，但奈何资质愚钝，学艺不精，难登大雅之堂。」
「是吗？」卢紫宵抿嘴一笑，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本宫还以为陆小姐身为礼部侍郎之女，除去礼仪还是会有些可取之处，哪知道原来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除了礼仪，一窍不通。皇家的媳妇可不是一只虚有其表的花瓶可以胜任的。」
??这样也能挑毛病？！刚刚已经有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被说是锋芒太露了，现在来个啥也不会的，又说是花瓶？！啧啧，挑剔啊挑剔啊！
「母后眼界未免过高，依这样的挑法，三弟和四弟都别想娶妻了。」低沉嗓音乾净清雅，乍听之下带着轻快笑意，但是仔细思量后，那分明透着一丝讥讽。
齐书玉一出现，所有的秀女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有几个甚至忘了所处场合，开始整理髮髻和服装，脸上带着兴奋笑容。
卢紫宵的眼神扫过，冷笑，「笑的，取消资格。」
什幺？！
从那些秀女瞪大的眼里，我读到这两个字，外加问号惊歎号各一。
御帝瞥卢紫宵一眼，也没说什幺，结果就这样刷掉了将近五十多人。
??我印象中的选秀，不该是这样啊??
「啧！」齐书玉咋舌，一甩袍袖，优雅落座，「母后，妳这幺挑剔，莫非这回选媳妇的人是妳？」
「太子若不满意本宫的挑选标準，大可亲自选择。」卢紫宵冷冷地回答。
「母后既然都这幺说了，那本太子就不客气了。」齐书玉身子斜了斜，慵懒地靠在椅上，凤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底下为数不多的姑娘们。他的眼神在看到某个定点时，倏然一利。
宛如白玉雕琢而出的手缓缓抬起，修长乾净的素白手指点过几张脸，清雅嗓音听上去懒洋洋的，「她，还有她，刚才那个陆安的女儿也留下吧！」
一次三个！三个！天啊！这人会不会精力太旺盛啊！他把自己当种马是不是？
我低下头，想起今早的情形，心口微微发酸。
卢紫宵细细哼了一声，什幺也没说，但看齐书玉的眼神幽深难测。
「皇兄，你说母后眼界高，你自己挑的可也不差啊，还一次三个，不怕皇嫂吃醋吗？」三皇子开口，微笑着打趣道。
「她不会。」齐书玉嘴上回答着他三弟，一双凤眼却定在我身上。
谁说我不会！
我扯开一抹有些虚弱的笑，不做回应。
齐书玉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两个皇子也在选择不多的情况下挑出了满意的物件。一场我实在不清楚意义何在的选秀就这幺结束了。
～～～
夜深了。
似水流榭一片静谧，书房里透出微微的光。
瞪着桌上足有半人高的一叠奏摺，齐书玉险些摔笔暴走。他实在不明白，御帝真是他亲爹吗？要磨练他也不是这种方式吧？
厚颜无耻地把一叠奏摺摆在他桌上，自己跑去逍遥！
他是太子不是天子，是储君不是国君，他根本还没继位啊！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齐书玉认命地又把自己埋进奏摺堆里，打算跟它拼了！
一杯散着淡雅清香的茶被摆在桌上，齐书玉顺着那双端着茶杯的柔白小手往上看，瞧见了一张清秀可人的脸蛋。
是个面生的宫女。
「妳是谁？」他状似随意地问，心中却暗生警戒。
「奴婢名唤江南，顺公公要奴婢送这提神的茶过来。」柔软的嗓音，听起来很是动听。
「嗯，妳下去吧。」摆了摆手赶人，额际的一阵抽痛让他下意识地按上痛点，发洩似地重揉。
江南见状，怯生生地问道：「太子殿下，需要奴婢替您按摩一下吗？」
「嗯，也好。」齐书玉漫不经心地答，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奏摺和头痛瓜分，无心关注其他。
得到批准，江南伸手，抚上齐书玉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揉按。
疼痛得到舒缓，他不禁闭上眼，唇间逸出一声放鬆的叹息。
再睁眼，他看向长相清秀的宫女。
看多了总是浓妆豔抹的大家闺秀，这样清新自然的小家碧玉也别有一番风情。
夜，是暧昧的催情剂。
情慾，蠢蠢欲动。
夜色沉沉，掩不住一室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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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二十四章 母凭子贵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