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正的敌人
出乎意料的是，夜莺等我等到睡着了，于是我平安无事。
日子就这样单调而平淡的一天一天过去了。
「嫣小姐，要不要弹琴？」莫离一边把琴搬出来一边问道。
「不要！除非妳还想替我去找人修琴！」妳在想什幺！妳在跟我开玩笑对吧！那琴可是天下第一名琴『夏雨春风』——至于为什幺有名，好像是因为那是太子殿下拿来定情的信物??但干我屁事！我又不是太子妃！——反正我第一次弹这把琴就因为不小心而弄断了弦，被夜莺念了好久，莫离还得跑遍全皇城才找到能修的人。
莫离像是想到什麽不好的回忆，小身板抖了两抖，但又随即拿起一个棋盘。
「那下棋？」
「??如果妳愿意把所有的棋子再找一遍，我是不反对啦??」
我第一次下棋，就因为太无聊而掀桌，棋子掉了满地，可怜的莫离小妹妹在地上跪了一整天才把所有的棋子找齐，然后夜莺照例把我训了一顿。
莫离膝盖微微弯了一下。
??不好意思，都要麻烦妳给我擦屁股??
「好吧??」她讪讪一笑，又学不到教训的拿出文房四宝，不死心地问：「那练字呢？」
「嗯??白衣服很难洗??」
我第一次拿毛笔，就因为不会控制力道，把墨汁浇了自己和莫离一身，好死不死那时我还穿着白色的衣服??莫离在浣衣房蹲了好久，才把我的杰作给刷乾净。夜莺大抓狂，亲自押着我在书房练了好久的字，我才好不容易练成了一手还算能看的蝇头小楷。
「这倒也是??」莫离搔搔头，眼睛飘向桌上的针线盒，「啊！小姐，不如绣花吧！」
这丫头是哪个星球来的物种啊到底？！经一事还不能长一智！
「妳嫌这些线不够乱是吧??」上一回我十分的、十分的长进，竟然自动拈起了针！但一不小心把针线盒打翻了，所有的绣线都缠成一团，打了好几个死结??
我发誓莫离那时候看起来就像看到杀父仇人，她绝对动了宰了我的心思，绝对！
夜莺就更不用说了，我没被她唸到耳朵长茧还真是奇蹟！
莫离花了一整天来解决我製造的混乱，夜莺带着很甜、很恐怖的笑，手把手的教我绣花，于是我在她斯巴达式的教育下练出一手马马虎虎的女红。
智商一八零也不是拿来速成一个大家闺秀的好吗！
莫离伸向针线盒的手缩了回去。
「??嫣小姐，妳没事吧？」她神情古怪的问。
「没啊，怎幺了？」我还能有什麽事？
莫离皱起了眉，「妳之前天天闹着要去花园玩，但这几天下来，妳除了吃，就是睡，还有做什麽？」
??妳要不要乾脆一点讲我跟猪没两样算了??我缓缓的、 理所当然地吐出两个字：「发?呆。」
莫离差点没昏倒，「我指的就是这个！妳什麽都不做，难道不无聊吗？！」
我摇头道：「不会啊，发呆可以打发时间。再说，花园都去腻了，我在奏琴居又能干嘛？」
「可以做的事可多了！妳都说不要！」莫离眼角抽搐，快抓狂了。
「花园去腻了，去宫里其他地方啊！」夜莺自外面走进，如此道。
嗯??例如后宫是吧??
～～～
宫中道路，是用平滑、带着淡青色的石板铺成，鞋子踩在上头，寂静无声。我缓缓地走，难得有了几分清闲。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朝我跑来，一个小婢女低着头，跌跌撞撞朝我跑来，我闪避不及，和她撞了个人仰马翻。
我和她手忙脚乱的爬起，自她身上，我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和上回我被齐书玉抱住时闻到的味道一样，此外，我还闻到一股更浓郁、更醉人的香味。是什幺呢??
「对不起??啊！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小婢女抬起头，神情惊慌，眼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精光。
娘娘？我不禁菀尔，现在的我只穿着常服，也未绾髮，她怎能断定我是「娘娘」？
我立刻装天真，「妳是谁？」
小婢女福了福身，恭敬答道："「奴婢名唤解语。」
嗯，巴掌小脸，眼儿纯真又妩媚，脣红齿白，身材娇小玲珑，是个美人胚子。我不禁微笑道：「果然是朵可人的解语花！」
「娘娘过奖了??」她羞赧一笑。
「妳怎幺叫我娘娘？」我歪头，笑问。
「您是太子妃，奴婢不该叫您娘娘吗？」
「但我现在不像太子妃，妳怎幺知道我是太子妃？」
她微笑，「太子殿下的东宫有许多您的画像，奴婢天天看，自然知道那是您。」
原来如此，齐书玉宫里的是吧，难怪有他身上的味道??
咦？！我怎幺??有点胸口泛酸？
算了，不管，先摸清这小婢女的底细。另一股香气是从何而来？那不像男人会用的香啊??
「解语，妳几岁了？」我问。
「奴婢今年一十有六。」
和我同年??我陷入沉思，直到听到她说：「如若无事，请容奴婢告退。」
我「嗯」了一声，待她走后，我又继续逛大街，但走没几步，又被一排大阵仗挡住了去路。
「那个谁啊！看到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暗自咬牙，慢吞吞蹭上前，行礼道：「若嫣见过皇后。」
一道女声响起：「你们都退下，本宫要同太子妃说话。」
我低着头，一阵静默后，一只素白柔荑抬起我的脸，我带着迷茫的眼神和她对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后。
皇后卢紫宵长得并不出众，顶多算的上中上之姿，但眉宇间自有一股沉稳，微微上吊的杏眼闪着精光，嘴角的笑若隐若现，让人摸不清底细。看样子，如果我和老姐有百年道行，这女人就是只千年老妖精。
「本宫听说妳病了半年，现在总算好了，」她流连在我下巴的手收了回去，「陪本宫走走吧！」
我一语不发的跟着她来到花园。她走进一座凉亭落座，拍了拍身边座位，「坐吧！」
我丝毫不理，只蹑手蹑脚地靠近一只蝴蝶，失望的看着它飞走。然后我才认命坐至她身边。
一股甜腻香气扑鼻而来。我微微蹙眉，这股香的呛人的味道，我好像闻过??
「娘娘，什幺味道这幺香啊？」
「喔，那是本宫的『玉痕香』，好闻吧！」她浅笑，带了一丝得意。
「好闻。」才怪！
「自然好闻，」她低下头，看着掌心，「皇后专用的，能不好闻吗??」
不知为何，有几分嘲弄。
全天下都知道，几年前病逝的洛贵妃，才是御帝宠在心尖上的人儿。
「好了，妳身子虚，就别吹风了，先回去吧！」卢紫宵轻声地道，眼里有一抹恍然。
我起身行礼，离开了。
那玉痕香，我究竟在哪闻过？
～～～
「欸，夜莺，玉痕香是皇后专用吗？」回到奏琴居，我开门见山。
「嗯??理论上是如此??」咦？！理论？！
见我疑惑，她自动自发解释：「几年前，皇上破例送给洛贵妃，然后没过多久，落贵妃就病逝了。」
情杀才对吧？但很多事心知肚明就好，夜莺的脸色是如此说的，无声胜有声。
～～～
半夜，我自睡梦中惊醒。
我想起来了！一天闻到两次的东西，能不熟悉吗！
玉痕香，一次闻到是在卢紫宵身上，另一次是在??解语身上！
但一个齐书玉宫中的小丫头，不可能会有玉痕香，除非沾到。全皇城最有可能沾到玉痕香的地方是在??
后殿—— 凤阳殿！
解语，是皇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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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六章 文武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