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御前总管升职手札

御前总管升职手札_分节阅读_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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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璨道,“所以我只是随口一说,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等我三十多岁,还没有子嗣,朝臣们开始催促时再提这件事吧。况且,你不是已经为赵玠想好了去处吗?”

    这倒是,也不是合适就一定能用。不过就算不继位,给他们安排别的工作也不错。要是真有野心的话,就去征服外面无限的陆地吧!

    既然事情定下来,赵璨就又见了赵玠一次。这一次主要是说一下对他的安排,询问一下他的意愿。

    比如,“你是愿意让你的生母留在宫中,朕代为照顾,还是出宫建王府,将她接出去?”

    赵玠选择了将他母亲接出宫去。因为留在宫里,就算赵璨厚待她,她自己心里也有心结,始终觉得低人一等,况且跟其他嫔妃相处,也不见得会开心。倒是出宫之后自由自在好些。

    赵璨答应了,又道,“你如今没有任何经验,要先到海军基地接受一段时间的培训,什么时候合格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海。”他看着赵玠,“有一点我要事先提醒你,在训练阶段,不能对别人透露你的身份。”

    如果知道自己训练的是十一皇子,恐怕就没有人敢真正用心训练他了。毕竟万一他受了什么伤出了什么事,谁都担待不起。

    赵玠点头表示知道。

    十一皇子出宫开府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毕竟他年纪已经到了,虽说要为先帝守孝,但只要不娶妻不宴饮,并没有什么妨碍。

    所以不论是出宫还是出京,赵玠都走得静悄悄的,倒是跟他一贯的行事十分相似。

    之后平安接到了徐文美从江南送来的信,送信的人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温成碧。她带着她的丈夫上京来了。徐文美为武学推荐的山川地理老师,就是他。

    第179章

    温成碧的丈夫景明,平安之前在江南的时候见过几次。虽然接触不多,但却印象深刻。

    在平安看来,这是一个仿佛生活在魏晋时代的人物。随意,自在,我行我素,又天然带着一股文采风流的态度,知识渊博,对许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且对于身外之物不甚在意。

    其实对于这样一个人能不能够经营好自己的婚姻,平安持怀疑的态度。不过温成碧跟他相处得很好,后来平安也想明白了。实际上温成碧本身也是跟世俗女子不同的性子,也只有他这样的行事风格,才会对此毫不在意。

    这两个人生在这个时代,好像唯有对方才能跟自己契合。

    现在几年不见,两人看上去仍旧十分恩爱,温成碧身上更是彻底褪去了少女的娇嗔,转成了成熟的风韵,显然,婚后的生活十分滋润。

    “看来你过得很好。”在景明跟赵璨见面的时候,平安在后面跟温成碧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安排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感觉像是两家人见面,男主人们去说外面的正事,女主人们坐在后面话家常。虽然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平安给掐灭了,但是他心里还是很囧,所以没有多问温成碧的生活。

    寒暄结束之后,他便道,“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们。”

    “是我说要来的。”温成碧道,“你们都在京城,最近弄出的东西好像都十分有趣,我听说之后,早就想来了。只是爷爷不许,说我既然嫁了人,就该出嫁从夫。这一次徐先生说你这里需要精熟山川地理之人,我就替景明自荐了。他从前曾经游历过不少地方,而且还看完了家里所有的藏书,想必能够胜任。”

    “景明的学识我自然是放心的。”平安说,“但有件事还得先说在前面。因为是武学的老师,所以学生们恐怕未必会像文人那样斯文懂理,还望景明提前做好准备,别被吓着。”

    “他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温成碧道,“从前还打算投笔从戎,可惜家中不允。如今能给将士们当先生,也算是能一偿夙愿了。”

    “那就好。”

    说完了这件事,温成碧才上下打量着平安,“我看你在京里过得也不错啊?”

    这话里的意味太明显了,平安微微挑眉,“你想说什么?”

    “你跟那位……”温成碧往本初殿的方向看了看,“你们现在究竟是……?”

    平安但笑不语。他跟赵璨的事,按理说是不能随便提起的,不过温成碧阴差阳错的知道了,平安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但是要他开口说这个话题,就绝对不行了。否则他真的会以为这是两位女主人之间的对话,总是围绕着家长里短的内容。

    景明到来之后不久,冯玉堂总算是说服了狄信,于是武学便有了两位老师,总算是将基础的架子给搭起来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入冬之后,又到了赵璨的生辰。

    如今赵璨的生辰可不像是之前那样冷清了。

    现在他当了皇帝,生辰就变成了乾元节,按照从前的惯例,是整个京城都会热闹起来的。今年虽然因为先帝的丧期未过,赵璨并不打算大肆操办,但毕竟是帝王之尊,即便是“从简”,仪式与从前相比,也繁琐了不知多少。

    从十月开始,各地祝寿的奏折便雪片一般的飞向京城。平安带着司礼监的小太监整理出了整整两麻袋的折子,全都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内容。

    赵璨之前虽然知道多,但毕竟只是一个概念,并没有清晰的认识。这一回让平安这么一弄,他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多?”

    “这还是‘一切从简’呢,”平安说,“要是不从简,说不准还能再多出一倍来。单是看这些奏折,我还以为大楚的官员都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呢。而且,大楚的纸卖得很便宜么?”

    他的语气虽然很嘲讽,但也的确是指出了症结所在。官员们将精力花费在写这种花里胡哨的贺文上面,自然就难以顾及到自己的职责了。再者写奏折的纸是朝廷报销,乍看之下好像用不了多少,但只要想想每逢年节都要来这么一趟,一整年累积下来,恐怕也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数字。

    要是用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偏偏是用在这里,是给他赵璨祝寿。

    赵璨沉着脸想了想,第二日早朝时便命人将这两个麻袋都抬了上去,放在朝臣们面前。

    “诸位卿家的心意朕都已尽知,只是如此空耗笔墨,朕却是受之有愧啊!这些纸墨若能用在别处,不知能造福多少生灵百姓。朕每思之,心中便惶恐惭愧不已。”赵璨唏嘘道。

    皇帝都这么说了,大臣们还能怎么样?这肯定不可能是皇帝的错,那就都是他们的错了。

    于是一个个都出列宽慰赵璨,这个说大家都是高兴才会如此,那个说如此靡费的确是不恰当,赵璨这才回转脸色,道,“朕昨夜辗转反侧,思量半晌,决心往后务要节俭,似这般没有任何内容的请安折子,贺寿折子都不许再上,违者罚铜。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其实对于绝大多数大臣来说,这个改变只是让他们有些不习惯,不过还节省了许多功夫,也算好事。只要是手里有实事做的人,都不会害怕这个。唯有那些没什么本事,文章倒写得天花乱坠,希图以此幸进的人,才会不满。

    不过这样的人,满不满意赵璨又岂会在意?

    之后平安发现了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没有了请安折子之后,每天送到赵璨这里来的奏折,都变薄了许多。——请安折子这东西,虽然没有内容,但毕竟是直接呈给皇帝的,政事堂那边也不好随便拦着,索性全都送了过来。占着每日奏折之中的大半。

    这下子纵然是赵璨也觉得松快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赵璨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让官员们看明白了,他所谓的“一切从简”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并且宫中也完全没有设宴的意思,众人只好将自己准备好的寿礼重新收了起来。

    到了乾元节这一日,赵璨不过是早朝时受了群臣的叩拜便罢,既没有热闹的仪式,也没有设宴,就这么过去了。倒是夜里跟平安置了酒,围着炉火说了一会儿话。

    乾元节过后不久,京城便下了第一场雪。

    平安还是不太习惯大楚的冬天。以前条件有限只能将就,也就罢了,他并不会表现出这种不适应,勉强熬过去也就算了。现在赵璨登基,虽然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但是毕竟还有很多时间,而且生活水平跟过去也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平安也不再折腾自己。

    因为平时的住处跟赵璨在一起,不方便别人过来商量事情,所以平安向赵璨要了本初殿西边的偏殿,另外开了门,又将屋子整个改造过,烧上地龙和火炕,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里间用作起居,外面则用来理事。

    因为他不愿意出门面对刮骨寒风,所以每天待在屋里,也不跟着赵璨出门了。所有人要找他,都得自己到这里来。

    奇异的是跟平安往来的人,没有一个觉得这样不对的。

    赵璨一开始也不满意,后来来过两三次之后,果断抛弃了自己的龙床,将起居的地方也搬到了这里,让平安十分无奈。

    “我本来就是为了避开你才到这边来的,你若时时都在,别人来了也不会自在。”他对赵璨抱怨,“岂不是要我在找个别的地方去办事。”

    “不必。”赵璨道,“我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白日里又不在,不会影响你。况且入冬之后,我看你也没几样事情要做。”

    这倒是,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至于其他事情,在平安的设想之中,要等明年才能开始进行。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现在还是熙平二十五年,虽然赵璨登基了,但年号未改,就好像先帝的影响仍在,许多事情坐起来总不那么合适。明年改了元,经过这个仪式之后,朝臣们便会有一种辞旧迎新的心态,到时候赵璨再做什么,就更容易被接受了。

    说到这个,平安也不免问道,“你的年号可想好了?”

    通常来说这种东西一般是由礼部挑选出十几个寓意好的年号,再交给钦天监那边算算吉凶,最后送到赵璨这里来,让他选定一个。不过如果赵璨自己有意,也可以单独制指定,再让钦天监卜算。

    ——当然,既然是御笔钦点,自然不会有不吉的。

    平安觉得赵璨应该是会自己指定的,所以有此一问。

    “想好了。”赵璨走到桌旁提笔写了两个字,交给平安,“你看如何?”

    平安扫了一眼纸上写着的“安平”两个字,抽了抽嘴角,“你这样做合适吗?”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他还能不明白吗?这明明就是将他的名字倒过来了。偷懒就不说了,万一让人看出来,更不像了。

    赵璨淡淡一笑,坐下来往平安身上一靠,“没什么不合适的。这两个字难道不好?”

    平安算是服了他了,“好是好,但是不能用。换一个。”

    “不换。”

    “你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吗?”平安无奈的问。

    其实就算平安再低调,过了那么久了,大臣们也不是瞎子,还能看不出来他跟赵璨是什么关系。只不过目前看来不算什么大问题,所以也没有人对此有所表示。但如果赵璨这样一意孤行的话,就不一定了。

    文人骂起人来,那才是又刁又毒,平安并不认为自己会喜欢那种情况。

    “就算不这样做,他们也照样能看出来。”赵璨也有些无奈,他觉得平安实在是太理想化了,“纵然如今不说,但往后我一直不娶妻纳妃,他们总有忍不住的一日。”

    到时候,他们可不会因为平安低调就放过他,也不会因为之前的相安无事就嘴下留情。所以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逼迫自己去忍耐呢?

    何况赵璨当初之所以一心一意要当皇帝,为的不就是这样的自由吗?

    平安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随你。”他本来应该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却活成了一辈子的循规蹈矩。现在就陪着赵璨疯一次又何妨?

    熙平二十五年走到尾声时,已经有许多人意识到过完这个年之后会发生的事了。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现在朝堂上之立着的都是为朝廷做过许多贡献的老臣,而且这一年来也跟赵璨相安无事,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很清楚,这种平静,只不过是暂时的。等到明年春天,朝堂上势必会发生巨大的变故。

    改年号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之中,虽然是那个导火索,但实际上引起的关注并不大。——赵璨说得潇洒,但实际上在这件事上,怎么可能真的让平安去迎接那些诟病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