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黑，辰溪睁大眼睛，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他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慢慢走到楼梯下面。
仰着小脑袋，似乎想看穿楼板，看到睡在楼上的陈沐然。
他在这里看了很久。
然后失望地慢慢垂下头。
沐沐不在家。
他就是能感觉到，楼上没有人。
辰溪又走到大门前，坐在地板上，曲起腿抱住自己。
墙上挂的钟显示着现在是半夜两点。
沐沐为什么还不回来？
辰溪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门板，好像这么看着，就能把陈沐然看回来似的。
他和沐沐在一起之后，这是沐沐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夜。
沐沐去哪里了？
沐沐和什么人在一起？
沐沐是不是讨厌我，所以不回家？
不会的，沐沐不会讨厌我的。
辰溪轻轻摇头，眼神坚定。
沐沐对我那么温柔。
他喜欢我。
客厅里只有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音，最长的那根针已经走了好多好多圈。
时间过得越久，辰溪眼里的亮光越黯淡。
沐沐，快回来。
沐沐，我已经这么乖了，你不要讨厌我。
沐沐，我真的不是小怪物。
沐沐，我会比以前更乖的，会自己学着洗澡，自己睡觉不要你陪，不再挑食多吃蔬菜。
沐沐，我想你。
沐沐，为什么已经六月了，我还是觉得好冷。
沐沐，你抱抱我好不好。
天渐渐亮了。
阳光穿过窗帘，从阳台上照进来。
挂钟的时针指着八点。
辰溪还坐在门口一动不动。
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
辰溪立刻挺直了脊背。
“辰宝贝？”陈沐然推门进来。
辰溪一下扑到他怀里，手脚全都缠上来，“沐沐沐沐！”
陈沐然把他抱起来，揉揉他的后脑勺，“宝贝儿什么时候起床的？”
辰溪紧紧抱着他脖子，勒得陈沐然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放松点放松点，快被你勒死了都。”陈沐然拍拍辰溪的背，“怎么了？是不是醒了一个人害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辰溪在他脖子那里抽了抽鼻子，声音闷闷地，“沐沐，好臭。”
沐沐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他不喜欢。
好难闻。
陈沐然：“……”
小东西从哪儿闻出来他臭了。
昨晚他又没真跟那个什么小嘉做，而且早上回来的时候还洗了澡的。
“宝贝儿下来好不好，”陈沐然在辰溪屁股上拍了下，“我去给你做早点？”
“不！”辰溪缠在他腰上的腿立刻夹紧。
“肚子不饿吗？”
“不！”辰溪说。
“可是我饿了呀，”陈沐然说，“宝贝儿你下来让哥哥去吃点东西？”
“不下！”
“哎，那你要干什么？”陈沐然无奈地问。
“要沐沐、陪我、睡觉。”
“嗯？”陈沐然愣了下，这才刚起床呢，怎么又要睡，“宝贝儿你告诉我，今天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辰溪把头从他脖子里抬起来，“钟，短的、指着、二。”
凌晨两点？
“后来又睡过没有？”陈沐然问。
“沐沐、不在、家。”辰溪委屈地摇摇头。
敢情他出门这小东西知道啊。
陈沐然又问：“一直在门口坐着？”
辰溪点头。
陈沐然心疼地揉乱他的头发。
他抱着辰溪从冰箱里拿了面包和酸奶出来，就算要去睡回笼觉也得吃点东西垫肚子。
辰溪死活不肯从他身上下来，就算是坐下了，辰溪两只手也一直搂着他脖子。
陈沐然没办法，就这么抱着他，喂他吃东西。
吃得差不多了之后抱着辰溪去他房里，陪他一起睡觉。
陈沐然昨晚也才只睡了几个小时，又喝过酒，这会儿精神也不好。
两个人一觉就睡到中午。
醒来了之后辰溪更黏人了。
居然不肯自己换衣服，非要陈沐然帮他换。
换好衣服以后又不情愿自己走路，要陈沐然抱他去浴室里洗漱。
陈沐然要去给他炒个菜，让他自己乖乖等着，这回怎么哄也不干了。
辰溪跟着进了厨房，陈沐然不准他抱着自己，他切菜什么的会不方便，也怕不小心伤到他。
结果辰溪就紧紧揪着他衣服不放。
陈沐然感觉辰溪就像生怕一放手，他就会不见了似的。
极度没有安全感。
哎，下回如果晚上不回家，还是得提前跟辰溪说一下。
这小模样真是让陈沐然心里挺愧疚的。
等饭菜好了之后，辰溪爬到陈沐然腿上坐着，不肯拿筷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