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绸子面,上面写着上表奏文四个字,李昀掏出个小火折四处寻找。
找了一会儿,这书房四四方方,其实找东西不难,显然不在这书房之中。
难道,有暗格?一想到这里,李昀就觉得有些意趣了,贴着墙边开始寻找,两根手指敲打,终于在书架子中间,找到了一个空墙。
就是这个了。
李昀拿出小刀,细细按着墙面儿纹理开始细描,然后又用小锤轻轻敲打,手指一翻,墙面脱落,里面有个小格子。
“蓝色绸子面儿,上表奏文,上表奏文……啊在这里。”
李昀找到后把折子放进衣襟里,出了门去。
越过小池塘,这园子里只有两个家丁,一个跟随王庸去了侍郎府,一个貌似也不在,这里应该没什么人。
正想着,就听后面有人叫:“是谁?”
李昀一惊,是个女子的声音。
李昀叹口气,想赶紧跑了出去,就听那女子道:“可是小顺么?”
李昀只能背对着她点点头。
女子又道:“是小顺么?”
李昀皱眉,不是点头了么,于是回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细致的姑娘面对着自己,柳叶眉,素净脸庞,脸上脂粉未施稚嫩之气未脱,应该是十六七岁的姑娘。
让李昀惊讶一番的,是这女子……是女子长得很像那自己心心念念的孙三小姐。
“是小顺么?”女子又问了一遍。
李昀走上前,用手在那姑娘面前挥了挥。
“你不是小顺。”姑娘一愣,后退一步,神色有些紧张,看起来是有些害怕了。
李昀皱眉,这姑娘,是个瞎子。
“我不是小顺。”李昀怕吓到姑娘,说了实话:“姑娘不必慌张,我是走错了路,这就离开。”
姑娘歪头:“王宅大门紧锁,你怎么会走错到王宅内院?”
李昀有些惭愧,道:“在下翻墙翻错了。”
那姑娘想了想,柔声道:“若你是贼人,真的没有这么笨的贼了。我们家里什么都没有,可以说是四壁无财,连最要紧的地契都压在别人手里,你为何到我家里来?”
李昀更是惭愧不已,只能顺着姑娘的话说:“我以为这是王侍郎的家,总有些可拿的,所以过来看看。”
没想到那姑娘扑哧一笑:“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哥哥可是这朝廷里最穷的官儿了,刚上任,就被礼部侍郎弹劾,说不定哪天就要卷铺盖走人了……这样其实也挺好。”
“你是王庸的妹妹么?”是了,王庸确实有个妹妹。
“嗯,我叫王小妹。”
李昀笑了,这王家父母真是有意思,哥哥取名叫做庸才,到妹妹这里直接叫做王小妹,真真是懒惰的很。
“你在叫我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不是那个小顺了罢?”李昀见者姑娘有意思,便直接说道。
“你怎么知晓?”王小妹挑眉。
“来之前就查过了,你说的那个小厮不在这里,是跟着王庸的。在下也是衬着你府上没人,才来走一遭。”
王家小妹笑的娇憨:“你也不是什么偷钱财的贼罢,你去了我哥哥的书房,撬了我家的墙,是想找那本弹劾上书吧。”
李昀哑然,只能不说话。
“我劝了哥哥好几次,他都不听我的,还好有明眼之人过来帮他,我该谢谢你。”
“你不怕我是礼部侍郎派来害你哥哥的么?”
王小妹哈哈一笑:“怎么可能,如果是崔攸的人,根本不会管那册子,那册子里又不是什么紧要证据,如果你真是崔攸的人,早就在府衙等着害我哥哥的性命了,哥哥如今身边有暗卫保护,你定是朝廷里想帮哥哥的人。”
李昀瞠目结舌。这五百年前的人,都是如此聪明的么?
“正门在外院,我带你过去。”王小妹说罢就要牵李昀的手,李昀慌忙躲开:“不,不用了,我从哪儿来,就从哪儿走,姑娘眼睛不好,早些休息。”
王小妹抿唇道好。
待李昀翻墙而出,站在墙头上看着外面空无一人,心里腹诽,这杜若堂忒不够意思,根本没在外面等自己。
他一咬牙跳了下去,果然摔了一个大跟头。
“什么丞相大人,根本就是个骗子,我到这里管他真假,也是个皇帝的身体,就这么糟蹋。”李昀揉揉自己撞疼的胳膊,恨道。
“见你和那王小姐聊的不错,不忍打扰而已。”
李昀一惊,回头见杜若堂好端端的站在旁边,半夜三更摇着他那个破扇子,甚是逍遥。
☆、王庸之罪
李昀带着李公公和两个随从走在西陵的大街上。
西陵是个好地方,因为也算得上交通要道,往来商旅非常多,且中原人、胡人什么人都能看到,热闹非凡。
逛着逛着到了府衙,就看从里面捕快押出一个人。李昀仔细辨认了一下,心里一惊,此人不就是前天跪在杜若堂家门口的那位刺史大人王庸么?
他怕自己看错,又走近了几步,李公公拦在前面,小声道:“皇上,当心。”
李昀摇头:“无妨,李公公,你看那位年轻人,是不是那位王大人?就前些日子殿前考试的那位?”
李公公仔细辨认了一下,道:“果然是刺史大人。”
“李公公,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罢。”李昀皱眉,这个王庸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两日时间就犯了事,也是少见。
不一会儿,李公公回来道:“这个王庸,谋害当朝大员,要问斩了。”
李昀一惊:“他谋害了谁?”这不是胡扯么?这王庸是未来的户部尚书,国家的钱袋子,这么一折腾,如果真问斩了,自己的记忆就是错了。
自己的记忆错了,历史对不上,那么还有百年后李昀的存在了么。
“此人谋害的,就是礼部侍郎崔攸崔大人。如今崔大人肋巴骨断了,柳太医正在为他瞧看。”
李昀想到这赶紧对李公公道:“这案子是谁主审的?”
李公公答:“大理寺卿刘大人刘逢。”
李昀回到杜若堂府上,换了衣服后沐了浴,就开始在门口等着杜若堂回来。
等到日头西下,胧月初升,杜若堂方揉着太阳穴进门,一眼就看见站在厅内直挺挺的李昀。
“皇上,怎么还没休息?”杜若堂行了礼,因有外人在,杜若堂称呼李昀为皇上,一切礼数不敢怠慢。
李昀上前:“爱卿借一步说话。”
走到内院,李昀才急急道:“丞相大人,那王庸到底是犯了案子没有?”
杜若堂道:“这事情有些蹊跷。崔攸前脚被王庸弹劾,后脚就被刺伤,最近两个月崔攸也没有与谁结过仇怨,本有一位,是曾经给崔攸送银子想进殿试的举子,如今也不在京城,跟崔攸有梁子的最近就王庸一人,如今的罪证都指向他,所以暂时收押。”
“可是大理寺卿刘大人刘逢主审此案”
“没错,明日将提审王庸,我明日也会去听听,想必明日会有些不同结果。”
“在下可一同去么?”李昀急切道。
杜若堂看李昀:“你对王庸的案子仿佛很感兴趣。”
李昀嘿嘿一笑:“这不是,长长见识么。”
杜若堂点点头:“也好。当朝礼部侍郎被刺,皇帝在旁听审也没甚么不妥。”
说罢杜若堂揉着太阳穴就要回屋。
“多谢丞相大人!”李昀在后头叫着,杜若堂摆摆手,径自回房。
第二日,西陵府衙热闹无比,有些百姓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看热闹。
一是大理寺卿主审当朝礼部侍郎被刺一案,这嫌犯竟然是刚刚走马上任的系铃刺史,这个故事实在令人兴奋。
二是正巧来西陵的皇帝陛下与当朝宰相一同陪审,这种窥见天颜的绝好机会,百姓自然不会错过。
李昀刚坐在皇撵上见了这么大阵仗心里还有些踌躇,但下了皇撵进了府衙,心里倒是平静了些。
低头对杜若堂道:“上次在你家门口见过那位王庸王刺史,那位的形容一看就是个清廉的好官儿。”
杜若堂笑着道:“官是个好官,家里的胞妹也很是胆色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