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影还睡得迷迷糊糊，绿痕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外头跑了进来，整个人看起来异常亢奋。
“发生了什么事？”苏影睁开眼睛，绿痕极少在早上打扰她休息，除非她有什么憋不住的消息要说。
“五皇子服毒自尽了。”
苏影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三秒，她几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苏影再三向绿痕确认：“真的？”
“千真万确，好像听说昨夜凌晨就服毒自尽了，不过到了早晨狱卒才发现。”绿痕压低声音道，“五皇子早先因为贪污声名狼藉，昨日在四皇子府刺杀皇上的事也已经传了出来，百姓们都对他痛恨欲绝。今日他们一听说五皇子不在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大家都在拍手称快呢。”
这个苏影倒是并不怀疑：“他为了达到目的，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可不是？”绿痕哼了一声，“他光是设计陷害王妃和两位小少爷就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先前在南阳的时候，遇到的那一大批杀手指不定就是五皇子派出来的呢！”
绿痕越说越兴奋，将夜非凡的罪证一一罗列出来：“王妃，坏人都是有报应的！”
苏影感慨地说道：“是啊。”
绿痕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个消息一经传到宫里来了，不过皇上也并没有怎么过问。”
苏影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神色，在明帝的心中，夜非凡想要篡夺皇位，想要杀他，他对夜非凡除了失望只有痛恨了。
“不过五皇子就这样痛快地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呢。”绿痕认真地想着，“他犯了这么大的罪，皇上不将他五马分尸，也应该将他砍头吧？”
苏影有些哭笑不得：“行啦，我要梳洗了。”
“哦！”绿痕连忙出去端了热水过来，一路上还在碎碎念，觉得这样的刑法对夜非凡实在是太低了。
不过苏影心中有数。
夜非凡此人高傲，追逐皇位是他一生的信仰，一朝一夕之间他的信仰被人完全糊掉，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在终生圈紧和失望之间，他势必会选择后者。
不过，他身在天牢，身上并无什么利器。除非夜非凡一早就藏好了毒，否则他服毒自杀的毒药从何而来？
她还记得夜非白昨日说得那句话，不会再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确实，继续留着夜非凡，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夜长梦多。
过了两日，苏小睿和夜小念提着苏影新做的甜点进宫看望太后。
宓嫔去世之后，太后十分伤心。
虽然近段时日，太后对宓嫔的处事越发厌恶，也极少见她。
可宓嫔毕竟在宫里陪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听到她被刺客杀死了，太后在心里上就无法接受。
苏小睿和夜小念刚到慈宁宫，就看到夜景顶着烈日跪在慈宁宫外头。
他的身板停止，长睫上还闪着泪光，看起来特别地无助、可怜。
夜小念眉头微皱，他看得出来五叔出事之后，夜景看起来懂事了许多。
他娇生惯养，若是以往的他绝对不可能跪在烈日炎炎下，受这样的苦。
苏小睿和夜小念彼此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怀疑。
苏小睿和夜小念进了慈宁宫，就看到太后躺在软榻上。
她面色灰白，气色看起来十分不好，不知道是不是伤心过度的缘故，整个人都恹恹的，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好多岁。
苏小睿走到太后的身旁，伸出小手覆在太后的额头上，关切地问道：“太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你们来了？”太后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孩子过来了，眼底才流露出一些神采。
苏小睿扑到太后的怀里，用手轻轻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太祖母，宓奶奶走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是您一定要节哀啊！”
夜小念也道：“是啊，如果宓奶奶泉下有知，知道太祖母因为她这么伤心难过，一定会走得不安心的。”
太后想起宓嫔，心里又难过起来，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哀家知道，可这心里真是难受得很。”
苏小睿眨了眨眼，忙从篮子里拿出了娘亲新做的甜点塞到太后的嘴里：“太祖母，您吃点东西，心情或许会好一点呢。”
太后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如今也只能勉强吃了几口。
一旁的胡嬷嬷两个孩子哄着太后吃了些东西，都要谢天谢地了。
这个时候苏小睿转了转眼珠子：“太祖母，小景还跪在外头呢。”
太后叹了一口气：“胡嬷嬷，你去将这个孩子带进来吧，外头天气炎热，万一中暑了可不好。”
夜景很快就被胡嬷嬷带了进来，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水，面色也有些发白。他到太后的面前，再次笔直地跪了下来。
他朝着她磕了个头：“太祖母，小景替爹爹赔罪。”
第769章 赶小敌人
两只小包子看出了夜景的变化，心里认为他若是再继续跪下去，跪晕了，跪中暑了，太祖母的心也就被跪软了。
当夜景身上的骄纵、娇气都被抹去，在太后的眼中，他就只是个可怜而无辜的孩子。
夜景泪眼汪汪地看着太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肯让泪水流下来。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太后看到夜景这副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夜非凡已经死了，孩子是无辜的，她低声道：“你先起来吧。”
夜景挺着小小的身板跪着不肯起来，他的长睫下，眼眸低垂：“宓奶奶走了，若是太祖母不嫌弃，小景愿意陪伴在太祖母身旁。”
爹爹去世了，他很伤心也很难过。但是外公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讨好太祖母，这才能寻找到机会报仇。
外公还说只要他肯求太祖母，太祖母一定会原谅他，甚至会收留他。
果然，太后一听，面色微动。
她毕竟岁数大了，希望身边热热闹闹的，有人能够长时间陪伴在她的身边。
小景年岁小，还算乖巧懂事，应该是个好人选。
夜景面色微微一喜。
苏小睿看了一眼夜景，笑眯眯地对太后道：“太祖母，如今小景孤身一人，您若是能够收留他就再好不过了。他日日都能陪在你身边，只是……”
苏小睿突然停顿了一下，渐渐地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故意皱起眉头。
太后看了苏小睿一眼：“只是什么？”
苏小睿有些为难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太后一看到小景就要想起五皇叔，一想起五皇叔又想起宓奶奶，难免触景生情。”
夜小念斜睨了苏小睿一眼：“不许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苏小睿嘟着嘴，“只是我现在一看到小景就想起了宓奶奶，想起她就觉得她死的冤枉。”
夜小念做了个手势，嘘了一声：“好了，别说了。”
“我忍不住嘛。”苏小睿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带着哭腔，他抹着眼泪，“我现在一看到小景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宓奶奶，心里特别难过。”
兄弟俩一搭一唱，就是为了让苏小睿一再地强调这件事。
看到小景，就想起宓嫔，看到小景，就觉得宓嫔死得冤枉。
本来这件事与一个五岁的孩童并无关系。
但是被这么一关联，好像就就无形在小景的身上标注了标签：我是杀人凶手的儿子。
夜非凡身亡之后，夜景哭了一天。
他特地选择今日来，面色苍白，楚楚可怜。
他一大早就跪在慈宁宫外，一直跪到烈日高头，他本以为太祖母肯叫他进去，肯定是有戏。
却没有想到他的计划完全没他们给毁了。
他敏锐地感觉到太后眼底对自己的不喜，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夜景毕竟还小，不懂得隐藏情绪。
他的眼中带着愤怒，恶狠狠地瞪着苏小睿和夜小念，一张小小的脸上露出了阴鸷的神色。
太后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眼底露出一抹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