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思圩打开柜子子,拿出备着的工作服,披在小伙子肩上,大概是太痛了,这些许的温暖,当事人很是麻木,脸上扭屈着。严思圩想,要是他父母在的话,他准能号淘大哭一场。
小伙子。
领导们陆续赶来,严思圩听到的说词是,小伙子才十九岁,去年进的公司,去年进公司的时候是一线员工,也就是挡车工,一线员工不好招啊,而年纪小,经验不足刚毕业的小孩对工资的要求相对低,在女工吃紧的情况下,生产部也是没办法招男工顶女工。不过小伙子头脑灵活,又是中专生,恰巧今年收到的女工还行,就被调到机修部门学机修,这不,半年学下来,也能修个小毛病,想不到,单干才几回,就出事了。
十九岁啊,人生才开始,要是这手废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江部长的脸色很难看,正在给上级领导打电话,严思圩从他说话的恭敬表情上看出来,其他人,人力资源部的小姑娘,则和王婵她们一个样,不敢看小伙子,有时也会偷偷看上一眼,一接触就调转眼睛。太刺眼了那血,还在点点流下来,而衬着的那布己湿,红红的。
人力资源部的小姑娘顶不住旁边人的说,不停的打电话,催车子,江部长己挂断电话,脸色更比之前更不好,语气更差,己是质问:“小姜,车子怎么还不来?”他压力很大,大领导己经甩脸色给他看,而他得陪在这里,这不是他的工作好不好,他的工作在那边,很重要,是有有效期的,过了期限,他还有好果子吃。
小姜摸出手机再打电话。
严思圩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乱,心里也不好过,外面叉车呼啸,里面人心惶惶。他是才从外面回来,本来,他和诸恒东还要再谈下去,后来,诸恒东说,这个不是很急,大家己开了各自的要求,看来每人对各自提出的又到对方的认可这点还算满意,那么,具体的,等正式合作前再细谈就可,当前,他们是不是先把图稿设计出来,把样品打出来,因为,客户己经把样品费打他帐上,走的是现在他小作坊的帐,因为他们的公司还没成立。
“小严啊,这样,你先把图稿设计出来,样品通过后,再成立公司,怎么样,细节方面,乘这段时间大家有空了细谈再合计。”
严思圩想想也是,如果样品通不过,一切都是白搭。当下点头:“那好,今天先这样,图稿设计出来我会通知你。”
诸恒东连说好,“行,我等你的电话。”
事情算有了美好的开始,严思圩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沈玥谆,也罢,现在这么乱,说不定沈玥谆己经上火,毕竟出这种事都是谁都不愿见到,他们的事等会儿,等忙过这阵乱再说。
车子还是来了,小伙子痛得快晕过去,要不是有人一直和他说话。
王婵和小蓝己不能在办公室呆下去。
严思圩后来回想,那天可谓说有喜又有忧,前半天让人高兴,后半天让人纠结。
快下班的时候,开始有谣传传来,说下午出的工伤,老厉害了,小伙子的手可算是报废了,据就诊医生说,目前来看,这肉和骨分离,最不好愈合啊,那肉是长骨上的,谁的肉和骨头分离了,还能再让它们长一起,就如叶离开了茎,你叫他重新长上去,可能吗,还说,要一直这样,只能截肢,要是做手术能长一起,算是不错了,这个样子己经严重伤到了筋,就算长一起这手也只能装饰用,装装样子,哪怕挟菜扒饭吃,也会吃力,一句话,使不了力气,小伙子的这生,谁知道会怎么样。
又有人说,家里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事情风云莫测,风起云涌啊。
还有人说,从上到下当官的都一级一级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盈美最大的那个官,日子估计也不会好过,据说,现在还在听骂声。
严思圩匆匆听进耳,心里不免挂念起沈玥谆,这都要下班了,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听他妈给他打的电话说,沈玥谆并没送她上车,另有人送她上的车。严思圩想到此还是拨出了沈玥谆的电话,可是电话是关机的。
严思圩呆呆的坐在办公室里,不能想别的,再次打沈玥谆的电话,还是关机。
好在他回来之后发生了工伤事件,让他操着沈玥谆的心被左右了去,现在己快到下班时间,严思圩在小王来了之后按排好工作事宜,心事重重的坐等最后的几分钟:下班后先去他们共同的家看看,也不知道沈玥谆怎么样了,在不在家。
☆、第五十四章
沈玥谆并不如严思圩在心里揣测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当然说起来也可归结到发生了什么事之类。
沈玥谆站在沈成滔面前:“你叫我回来我就回来,你叫我不坐我就不坐,我是你的谁,是儿子我好象记得,发生的事,是我想让它发生,你以为我没有抓安全,没有严管下面,你以为下面的人是小蚂蚁,是我能捏得住的,是呀,你多高高在上,说什么是什么,我哪是你的儿子,附庸品吧。说什么你也是这么做起来的,那是多少年前的事,现在的你怕是想不起来了吧,我当然承认自己的失职,出事了,我作为第一责任人,难逃其咎。可是,难道你没责任,第一次发生事件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偶发性,该做的都做了,当第二次事件发生第三次发生的时候,我求助你们,你们呢,一个一天不见人影,一个还是一天不见人影,现在又出事,倒好,全是我不作为。你们还是我的父母?”
沈成滔黑着一张脸坐在老板椅上,听着沈玥谆的指责。上次车祸事件的时候,董事会己经声明,沈玥谆下来换其他人,当然,他也不想,创伟是他家的,沈玥谆是他儿子,他家的公司他儿子迟早得接手,可是,董事会都持反对意见,他也不好离了人心,董事会的都得他创业时一起的朋友和伙伴,可谓是看着他儿子长大,想来也不会太与沈玥谆过不去,沈玥谆一直是优秀的,但也不能确保他事事都能做到优秀,也许,上来下去,沈玥谆经过这么一遭以后能更好的管理公司,也许,他的心真的如沈玥谆说的,没把自己的儿子当回事,想叫他来就来,想叫他走叫他走,他的心是不是偏了。
记得谢蓉芳也这么说过他,谢蓉芳说,他是你儿子,你儿子,你不叫他承你的家业,你想叫谁承?是啊,想叫谁,他眼下只这么个儿子。他的心很乱。
沈玥谆还在为自己的不公发泄,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听他们的话做什么,早早做自己喜欢的事,哪来的现在自扰。“叫我走也行,以后再不要叫我回来。”谢蓉芳在他上大学始就催着他去公司看看,说是看看,当然是想他能早点先熟悉起来,他好不容易坚持到出国回来,还是经不住谢蓉芳的次次磨,进了盈美也算是个交代,现在好了,交代了别人,交代不了自己。进盈美以来的一年半,只除了开头的半年他过的还算自如,今年,他为了提升业务,忙,后来出的事一件接一件,差点把他进入盈美才收拾好的心情打的纷乱。
业内有这句话,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出成绩来才叫好,呵呵,他算是领教了,他到头来不过是白忙一场,现在他老子,沈成滔叫他离开公司,以为他多想留在这里:“告辞。”头也不回的打开门甩上门走出董事长办公室。甩门的声音把正缩着头偷看的秘书们吓一大跳。
沈玥谆也没有太生气,不过是有点失望,不想进自家公司,勉力进了,多少还是有点抱负的,最后以这个场面收场,怎么不叫他失望,但事实己至此,他也没什么可说,他开车出公司大门,脑子还有点发胀,盲目的开车,遇到红灯停,遇到叉路随便拐,一直不休的开下去。
谢蓉芳放下电话后,再没心思做下去,对正在给她抹精油的美容师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美容师见多了这种情况,手上的动作己换成收势,一切在不声不响中完成,又过了几分种:“谢女士!”
谢蓉芳有点走神,是她的错,她以为在沈玥谆不知不觉中自然而然的完成交接是她对他亏欠的弥补,可是,她想是她想,事实是事实,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真的是心累了,就是不知道,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若只是不做就不做这么简单就好了,只怕伤了孩子的心不说连带怨上,自此有了间隙,那她何苦来着。
又想到天杀的沈成滔,都是谁来成全的他,他都忘记了么,她每天以打牌,做美容来成全他,他还不知足。谢蓉芳己经走神不少时间,美容师己经走了,包间里只剩她一人。
人的心情往往也会有惯性,你心情好的时候,做什么,被做什么都能笑咪咪对待,反之,是什么都会入不了眼。
谢蓉芳己经无限放大对沈成滔的埋怨,心里的气越积越多,穿好衣服,拎上包,冲创伟而去。
沈成滔在沈玥谆走后,还是黑着脸,来汇报工作和签字的下属都颤颤兢兢,生怕一个动作重一点就犯了天威,这可如何是好,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沈成滔在签完名后把笔扔一边,对秘书说,不要放人进来。
秘书拍拍心口,还是这样好,要不然,每有动静,她可是比谁都担心啊,谁叫她近墨者黑啊。
沈成滔站在窗前,看窗外,没有思想。
门外传来声音,还挺大声,沈成滔回过神来,细辩是谢蓉芳,对话是,秘书说董事长不让人进去,谢蓉芳说她是谁,管她头上?一个说没办法,董事长亲自吩咐下来的,她也不好放人进去,一个说,滚,她有急事。
沈成滔听了会儿,内心更加烦,他知道谢蓉芳的脾性,她可以忍你到不能忍的地方,对,他们之前有约定,这么说,她一直以来的不和他客气到今天己告终。
沈成滔对内线说,让她进来。
谢蓉芳甩上门,怒视沈成滔,如你意了,想不到你对自己的儿子也下得了手。
这话听在沈成滔耳内,他怎么觉得不对劲:“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有这么无耻吗?”
谢蓉芳冷笑道:“你就是有这么无耻,哦,你还知道无耻呢,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两字,既知道,还做出来这种事。“
沈成滔直逼:“你指我逼走玥谆?你明知道出了这么多事,董事会是不会让人留着的。”
“我们自己的公司。”
“是,我们占大头,有发言权,但你不要忘了,当初都是这些人和我们一起奋斗才有的今天,我们不能引起公愤。”
“嗯,说的多好听,好伟大。”
“玥谆,要是从基层做起,要是他愿意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留下来,总经理这个位置,暂时不能。”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是我一直想把他弄进公司来,他是被我逼来公司的,要知道这样,我是不该叫他进公司。”
沈成滔不说话,谢蓉芳心里的气又开始上来:“这是你想要的吧,你说你,一个儿子你都容不下,你还容得下谁,别以为我放手公司,什么也不知道,哪怕你有点心,你也不能这样做,他是你儿子,你唯一的儿子。”
“玥谆想进公司,现在出了这事,等过段时间,还是可以再回公司,你说我这样做,我做什么了,那是董事会的决定,早在上次事件后,董事会己经做出决定,当时大家都有言在先的,我也没办法,出这么多事,我作为董事长,也有责任,这算是个交代。”
“对,交代把儿子交代出来,说的多好听,多漂亮,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
沈成滔看疯子一样看谢蓉芳:“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做这些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就是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明白,你真的是对这个家到了无所挂恋的地步?”
沈成滔有点尴尬,不知说什么好:“也许我是做的不够好,但你要相信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你不要猜疑那些事是我做的,我做不来这些事,也不会去做。”
谢蓉芳哼了一声:“从你任董事会作出那种决定,我就看出,你一直对我耿耿于怀,你当然心知肚明,我一直想让玥谆早点接你的手,这样对你不是更好吗,你可以放下一切世俗的,和你的心上人一起双宿□□?”
沈成滔的脸更黑:“少胡说。”
“我是胡说,我就因为不胡说,才做了三十多年的冤大头,我要早能看穿,我还这样,我傻了我。”
“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比较合的来,相处的比一般人融洽一点。”
“哦,哦,是这样吗?”
沈成滔:“当然是这样。”
“是啊,当然是这样,人家的儿女可比你儿子优秀,都配得上任沈家公司的经理,部长位子,自己的亲儿子,得从基层做起。一般,一般,一般啊。”
沈成滔面容有点扭屈,颓唐的坐椅子上,说不出话来,他的内心是交杂的,这是他一直没处理好的问题根本所在。
谢蓉芳凑近沈成滔:“沈成滔,如果你做不到答应我的,我看,我这样混日子也是等死,不如来公司出份力来的好,也许玥谆得不到他爸爸的关心爱护,好歹还有我这个妈在。就么决定了,盈美老大这个位子你们也不用费力再找。”
谢蓉芳觉得这么一通说,虽达不到给沈成滔当头一击的效果,不过能让自己的心情舒爽一下也是好的,她太。。。相信他,几十年早己成了习惯,不过现在,改变还来的及。
☆、第五十五章
严思圩找遍整个房子,就是没看到沈玥谆的身影,打电话还是一直是关机,如果说他回他那边,不可能,他妈回去了,他是不可能回到边去的,他不去,他更不会去,回他们家那边,应该也不会,听说,有人看见他开着车出的公司,可见,他领骂的可能性很高,要是这样,他是不会回他们家,朋友,也没听到具体提起哪个和他交好,那他会去哪?记得上次,沈玥谆受气,攻击的是他。
严思圩有气,自己那么挂念他,他倒好,不吭一声就跑得无影,他既找了他,不知道要和他怎么相处,那他当初干嘛骚扰他,这不是让他也跟着不好过吗。现在事情这么多,俩人合力一起对付多么好,他到底想怎么样。
严思圩的手机一直在拨那个号,插着电源还是拨打,可是手机次次提醒他,关机,关机。
严思圩生气归生气,也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看看冰箱里还有菜,将就洗了炒了,煮了饭,一边盘算沈玥谆会死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