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佑头也开始晕了,随即伸指按住穴位,胡乱扯了件衣服就快速下床。
他要即刻去天宿殿,现在,只有国师才能救得了他!
南炎睿身子疼得阵阵发颤,那双腿的赤影之毒更是差点让他亲手撕了自己!可当那疼痛有短暂缓解的时候,他却发现,四周又是一片黑暗!
他回来了!
不,正确的说是,他破阵了!
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因为那血咒的发作,才导致自己身体能量的紊乱,让那意幻阵怎么都无法再从他体内吸收精气。
他努力的撑起身,看见了前方霍霍的刀光剑影,是上官越和国师左丘赞打了起来!
当即,他再次从怀中掏出那闪着幽幽蓝光的夜明珠,在那四处看了一眼。同样的,莫无痕也倒在地上,可他却并未清醒,症状和当初风千雪一模一样。
南炎睿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动静,终于引起了还在厮打的人的注意。
上官越确实挺拼的,真不知道他和那左丘赞对抗了多久,居然还能撑到现在!可现在,也确实没有时间多想,趁下一波疼痛还未重来之前,他必须接着再上一层!
花天佑半昏半醒的飞在路上,口中“噗”的涌出一摊子血,脚步差点就站不稳了。
视线似乎变得愈加模糊,可他还在苦撑,因为国师的天宿殿,就在那不远的前方,还有几步,就要到了!
“啪”的一声,上官越手中的长剑落地,而他的脖子,却被成千上万的蚁虫扎着!
左丘赞甩了一袖子,冷冷的盯着他看。
“孩子们,你们就好好享受今天的食物吧!”
他有些得意的道,然后紧跟着南炎睿消失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上官越痛得吱不出声,可那蚁虫却怎么抹都无法抹掉,不但爬满了他的颈脖,还慢慢的朝面上,胸前,和后背的方向窸窣而去。
天宿殿的第五层,除了环绕四周的宝石栅栏,头顶的上方,却是一片无遮无挡的混沌天空。
南炎睿终于看到了摆在卦阵正中的水晶原石,这次他确定不会错了,是它们,一定是它们!
这圣教令牌,终于就在他眼前了!
就在这时,胸口再次袭来阵阵疼痛,他才迈出一步,就被那痛刺得半跌下地。
然而就在他身后,左丘赞也走了过来。但很神奇的,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南炎睿自然是发现后面有人,但他不想回头,只稍稍凝聚内力,试图将其凝成结界,使他和那来人隔绝开来。
但这无用,他此刻根本无法凝聚任何内力,若要撑住,只能用剑!
于是,他缓缓的将手摸向身后,在握到那剑柄之后,便快速将长剑抽了出来!
“哗”的一声,四周像是刮过一阵强劲的风,就连那宝石栅栏,都被突如其来的剑气划下了颗颗细微的碎末。
左丘赞站在后面亦是被他伤了衣衫,那破开的口子微露的肌肤上,甚至还隐隐的渗出血来。
他不由得赞叹的摇了摇头,这,就是他师弟教出的徒弟吗?
真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南炎睿此刻已开始舞剑,招招式式,完美无瑕。
那强大的剑气随着剑光浮动,在他身边化出一道凶猛蛟龙,迎着头顶照下的清冷月光,不停的灼着人的视线。
左丘赞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凝起自身的结界,好让从南炎睿那飙来的剑气不会误伤到他。
此时子时刚过,左丘赞注意到,那被藏在水晶原石中的令牌,散发的光芒亦是愈来愈亮。它在吸收那四周的剑气,很好,只要那剑气吸收得差不多了,启用的时刻,便就到了!
南炎睿挥剑跃到半空,也不知是触到了什么机关,突然间,四周纷纷朝他飞去箭雨。
“咣”的一声,由剑气聚成的巨大光环同时向周边散开,所有的飞箭全部震碎,化出的碎末,在那一片皎白月色中闪着凄美又晶莹的光。
可是突然,只见南炎睿“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不偏不倚,就正好溅在那半露于水晶原石的令牌之上。瞬间,一道金光从令牌表面射了出来,震惊了南炎睿,也震惊了左丘赞!
是时候了!
左丘赞随即快步上前,短刀一划,让自己的血也飞溅出来。
可它们都还没来得及沾在那令牌上,就全都被南炎睿甩了开去!
“师伯,您别以为,徒侄我不知道您心中究竟做和打算。您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花天佑,让他做您的掩护,您说,我说得对不?”
南炎睿强压着胸腔内想要再次喷发的血液,冷冷转身面对住他。
左丘赞犀利的眼眸微微一眯,那挺直的鼻尖也如鹰嘴一般,有些许向下弯着。而他唇边露出的笑意更是让人望而生畏,颊边的皱纹,在此刻就像蛛网那般,将那咧着的嘴修饰得更是面目可憎。
“看来你果然是很聪明的,至少,比那花天佑聪明多了。”
左丘赞也不再给自己做任何辩解,直接承认了他的目的。
南炎睿的目光忽然跃过他的后方,在看清那爬来的人后,又继续道:“您让他杀了自己的所有骨肉,明着说是为他剔除后患,实际上,是为你剔除后患吧?否则,这杀父之仇,这花氏江山,又怎能易手?”
左丘赞又笑,“没错,就连这启用令牌的重要时刻,我都可以瞒混过去,足以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愚蠢!这样的人,又怎配得起这迦兰的大好江山?”
南炎睿摇了摇头,并一步接着一步的慢慢后退,“都说师者为父,他对待您,必定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更甚者,比亲生父亲还要尊重,可您,却在这背后暗暗的捅他一刀!这一切,您究竟计划了多少年?”
在他们说话间,令牌的光芒还在继续,并且,还有愈加强烈的趋势!甚至于,那包裹着它们的水晶原石,都被那光束射得完全通透,并渐渐的,向外裂开。
“你管我策划了多久,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让我的计划,败在眼前!”他边说,也边慢慢将脚步往前挪动,“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也将会是你的死期!”
南炎睿弯唇一笑,“死?我从未畏惧,但你也别想如愿!”
他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在左丘赞身后的人猛地朝前方刺了一刀!正正,就刺在了某人心脏的后方!
左丘赞骤然瞪眼,顷刻回头,看到已是七孔流血,面目难辨的花天佑,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的?为什么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国师……不,师父……徒弟,本以为您会救我的……”
花天佑的声音,已是时断时续,若不是心中那强烈的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他早就在路上魂归奈何桥了。却没想,当他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时候,却听到了他们这样的一番对话!
左丘赞听罢猛地将内力汇在胸前,突一发力,就将花天佑和那刺入心脏的短刀攸地弹开!
花天佑整个人都摔向后方,随着撞击的冲力,他已是心肺骤裂!
左丘赞微微侧头,看到那自己一手带大,手把手教会他如何习武,如何观天象,如何治理江山的人,此刻却猝不及防的垂死在自己面前,竟一滴泪都没有落下!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拥有一切!”左丘赞说着伸出一掌,骤然贴在了自己胸前,捂住那正涌涌奔流而出的鲜血。
花天佑最后从胸腔喷出一口热血,眼眸还未及阖上,就已断了气息。
他死了。
死于毒发,死于撞击,同时也死于失血过多。
那毒血却依然从他的七窍淌出,腥甜的香味,引来了众多嗜血的蚁虫,如大军般的朝他涌来,眨眼之际,便已布及全身!
那是食人血骨的肉蚁,被食之人,会在它们享用过后尸骨不剩。
这下,连坟都不用安了。
左丘赞又转头回去,继续和南炎睿正面对峙。
“这一次,轮到你了!”
他说着就再次伸掌,一股耀眼的紫光,便从他的掌心发出。那是他将近八层的真气,而那真气,仿佛也会吸收对方的内力和剑气,他每逼近一步,南炎睿就更是虚弱一分。
“啪”的一声,包裹着令牌的原石终于碎了,从那中间喷射出万丈金光,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该死!
左丘赞心中直骂!
若不是那花天佑突然上来干扰了他的行动,这时间也不会耽误太久!
不行!他绝对不能错过这绝佳的机会!于是,他迈开脚步,开始朝前方奔了起来。
南炎睿身上最后一丝剑气也已被那金光吸收完毕,身上的血咒再次沸腾,他再也无力抑制,只能任由它的侵蚀,缓缓的,在原地倒了下来。可他仍然用尽了最后的气力,牢牢的握住了那闪着金光的令牌,带血的手,亦是触到了它的凹痕。
“别动!那是我的!”左丘赞一手夺过,几乎在同时,和他一起按在了那凹痕之上。
一上一下,上面的是属于南家的,下面的,是属于花氏的。
南炎睿并未放手,死死的硬压着它。
左丘赞一掌一个横劈,试图要锯断他的前臂,却在要接触那锦袍之时,那手怎么也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他骤然愣住,南炎睿同样愣住,因为,他在那强光中,看到了让他怎么也意料不到的另一个人!
风千雪一手抓住了左丘赞的腕部,一手,握住了南炎睿那握着令牌的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