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雪看了看他们,笑了笑,刚想开口邀请,却见夜洛尘朝她摇了摇头,“千雪,你们去吧。这孩子喜欢跟人,但以后,总是要学会独立的。”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凝视着她。
她每一道轮廓,他都想在此刻牢牢记下。好像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似的,可如今看得越久,视线就会变得越模糊。
她有些发现了他的反常,那目光像是一种诀别,为什么会让人感觉那么难受?
“师兄,你怎么了?”她终是忍不住问。
可他却在淡笑,“没什么,只是想说,希望你今天玩得开心一点。以后……也一定要开心……”
她微微皱眉,但最后还是笑了,“我知道了!”她摇摇手,随后垂下了马车的门帘。
夜洛尘一直在门外目送他们,看那降黑马车在视线中越行越远,眸光亦是渐渐的坚定起来。
千雪,有一句话我今天还是说不出口,那就是,我爱你。
因为爱,所以,我也会替你守护你爱的人。
“宁一凡。”他突然朝旁边喊了一句。
“王爷。”宁一凡应着,他昨天一到迦兰,就刻不容缓的执行了主人交代的事。
景泽倒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更不曾发觉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们身边的,于是下意识又攥紧了他师父的衣摆。
夜洛尘将他从身后拉上了前,“阿泽,这宁大哥,是师父的护卫,你可以信任。昨晚还记得答应师父什么话吗?”
景泽看了看宁一凡,见他确实不像是个坏人的样子。
“记得,阿泽答应师父,以后无论师父让阿泽做什么,都要照做,不得反抗。”
夜洛尘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好,师父这就给你交代第一个任务。”
景泽一听自己居然还能有任务,目光马上亮了。
“是什么?阿泽定当全力以赴!”
夜洛尘看了看宁一凡,只见宁一凡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即刻和这宁大哥去收拾东西。以后他要你做什么,你也必须照做。申时时他会带你去一个地方,见到某个人后,你就和她一起离开龙鸣城。”夜洛尘边说边解下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将那绳子拉长系挂在他的颈上,“这块玉佩是我平时的随身之物,现在赠给你了。上面可是刻有我的名讳,熟悉我的人,都会认出它的。”
景泽摸了摸颈上的玉佩,“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母妃都还没救得出呢!”
夜洛尘握住了他的手,“阿泽,你母妃的事,待日后师父打听好了再告诉你。这离开也是临时决定的,虽然冒险,但是如今必须要做了。”
“那师父不和阿泽一起走?”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景泽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师父没得那么快,但是,会争取尽快的和你重聚。走吧,去收拾东西,一会还要易容。”他说着将景泽往前推了推,让宁一凡拉着进屋去了。
他站起身,又重新回头朝降黑马车离开的方向遥遥望去。
千雪,很抱歉我还是不能将那份休书给你。就当是自私一回,即便是无实,我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一直是你名义上的丈夫。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成为你和他之间的障碍,因为你,很快就会恢复自由了……
直到过了晌午,纳什雅才送走了自己的父亲和花天佑。他们是过来询问昨日府中遭遇刺客的事,还有那个被抓走的女护卫时倩,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
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刚想起身回房歇会,又听有人过来禀报。
“天女,有个自称是南陵国瑞南王的人求见。”
纳什雅拧了拧眉,瑞南王?就是花天佑喜欢的那位名叫风千雪的女子,名义上的夫君吗?
真是奇了,她府上这段时间的稀客还真是不少。
“叫他进我房间吧,我累了。”她说着便转身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那天被刺客闯入溅血沾污以后,她如今又换了另外一间房。
推门进去,一室的暗紫,阳光仿佛无法从窗户外照射进来。但对于纳什雅而言,这正好是她与她的小蛇们最舒服的栖息之地。
没有人敢仔细去听这房内四周,究竟暗藏了多少条蛇。那窸窸窣窣的吐信之声,可以在瞬间吓破一个壮汉的胆子。
纳什雅才入室不久,外衫的束带都还没来得及取下,就听见门外传来缓缓的脚步。
还没见其人,但闻其声,就大概能猜出这个人长得究竟怎样。
必定也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人曾称南陵国第一美男的瑞南王,必定不会让她太过失望。
房门被人敲了两下,很快就被推开了。坐在梳妆镜前的纳什雅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在那背光的地方,她似是看见了一道湛蓝如天的身影轮廓微微的发着金光,然那光只亮了一会,便又随着门重新关上而消失了。
视线再次适应黑暗,当进来的人朝她走近之后,她总算看清了他。
那五官如被墨笔勾勒般柔和,双目乌黑却好似能洞察人心,让人一看就禁不住的想要回避,以免被他看穿了自己。
她心中暗暗赞叹,这南陵确实是美男的盛产之地。
“不知瑞南王今日光临,小女子多有怠慢,还望海涵。”她说着站起,朝他行了一迦兰之礼。
夜洛尘淡淡的看她,双颊泛着微微的潮红。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是被她的美色所迷,又或是这不通风不被光照射的闺房太过闷沉,所以他感觉到热了。
纳什雅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还真以为他才第一次见到自己就被她俘获了心。只是心中还是狐疑,听说这瑞南王亦是个痴情的种,虽然有妻有妾,但他最爱的仍是风千雪。
她现在倒是想见见那个女人了,究竟何德何能,让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为之倾醉?
“瑞南王今日来是为了何事?如需要……”她还没说完,一把尖锐的短刀便直直滑向了她的颈脖!
她瞪着眼,不解的看他。他刚刚出手的动作极快,让她竟丝毫没有察觉!那利刃竟划破了她项前的皮肤,一道红线露了出来。
“这刀上有毒,但不足以致命。”他冷冷的开口,和他温润的气质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她微眯了眸,亦是冷声道:“你即便是杀了我,你今天也离不开这个房间了。不,不是离不开,是不能活着离开而已。”她的手心微微一转,两条细蛇便慢慢的从她臂中爬出,径直绕到了她的腕上。
“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不,其实不是毒。是……*散而已……”他自然听到了毒蛇轻轻的吐信之声,可他一点都不惧怕。
“什么?*散!”她蓦地一怔,更是不解的看他。
也不知是不是那药效开始发挥作用,此刻的她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下腹像是燃起了一团灼热烈焰,那温度如闪电一般向四肢传送,不由得令她口干舌燥!
他究竟是用了多少量?
她努力的想看清那个还驻在她面前的俊逸男子,他的五官却在她的视线中愈变模糊,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变得……愈加的性感。
风彦……
她好像看到了他,那个在和她翻云覆雨了十日,在她将整颗心都掏给他后,他骗取了她所有的杀人工具,骤然的转身离去。
可她不能伤他,他摄取了太多她的精气,她一旦伤他,那作用亦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但他如今怎么回来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上他的脸,而那两条原本还带着杀气的小蛇,却被她远远的打发走了。
“彦……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她身子烫得不行,她都快要被这热度烧干了!她急需的用什么来降火!
夜洛尘按住了她在他面上抚摸的手,唇角扬起的笑意连他自己都觉得格外难看,可在她看来,却是极诱惑的。
此刻的他身子也和她一样灼热,在来之前,他就已默默的服下那药,然后不停的在心中暗示,眼前的人,是她而不是她。
“雪……”
只听他喉间轻轻吐出了一个字,随后,他头一低,深深吻住了他心中那女子的唇……
降黑马车一路驶得非常平稳,可是坐在车内的南炎睿却鲜少开口,只半搂着风千雪,静静的在脑中回想在昨夜睡前,夜洛尘找他单独谈过的话。
“你可以瞒着千雪,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瞒我。你以前不是找我谈合作吗?怎么,中途是要反悔?”
暗室内,夜洛尘用自己的内力结成了一道屏障,将他们与四周完全隔绝开来,于是他们如今所说的话,都绝对不会被旁人听到。
看来,他是真的要逼自己说实话了。
“不是我中途反悔,而是在给你增加机会,怎么,你不是应该更高兴吗?”
“她爱的是你,不是我!我承认,这辈子就算用尽全力,我亦无法追上她了!可你就这样在得到之后将她扔给我吗?你当她是什么?”
“我只是托付你替我照顾她们母女,并不是……”他解释着。
“你的人,你自己照顾!不要丢给我!”夜洛尘的态度从来没有如此的决绝。
他沉默了会,终于还是松了口,“我命不久矣,不止那赤影之毒无法解除,连我身上原有的血咒,还会因为千雪肚中的孩子增大而变得越来越强。”
“你什么意思?难道两块令牌,都不足以替你们解决所有的事?”
他摇了摇头,“那令牌本不该在这世上,继续让它们存在,只会让一切变成一个恶性循环。”
“所以……你的愿望是……”夜洛尘不是傻子,他自然意识到这点,“但你们还剩下一个……”他才刚开口,又立即想到了另一层次的问题。
看出了他的表情,南炎睿忽然一笑,“你明白了吧?雪儿想得太简单,即便她父母都活过来了,雪后亦是不会放过我的。因为,我依然是杀了风氏一族的叛臣的儿子!令牌若是让所有死去的人都活了过来,那这世界,可就乱了。还有一点,即使血咒能解,那赤影已不能解了。赤影和血咒两者相生,已经在我身上产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