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可想好了。如果你回去,那么和我们就不会是一条战线。”她做了最后的挽留。
林婧儿系腰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怔怔的看她,“我以为,我们早就不在一条战线上了。你既然一定要跟着南炎睿,那我们,以后也不用再以姐妹相称。”
这一点风千雪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二师姐就是对南炎睿有如此大的成见?
“那祝你好运。”风千雪垂下眼,和林婧儿一样,她也有她的坚持。
林婧儿淡淡的笑了笑,走出门时,还不忘多说一句:“我林婧儿不喜欢欠人情,这次你们帮了我,作为报答,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个令牌,其实是有两个。它们如今都在花天佑手中,所以,你们是不可能赢得了他的。”
语毕,她推开门就往外面走去,留下一脸震惊的风千雪。
这圣教令牌,居然会有两个?
这真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她不由握紧双拳,随即起身冲出门去。
林婧儿走得很快,风千雪追得晚了,她早已不见踪迹。
两个令牌,那就意味着,在下月十五的时候,就能实现两个愿望?
不,是这月十五,今天,初一了!
初一!
她又跑去找南炎睿,可她今天一醒来就没见过他,问谁谁都不知他去了哪里,就是莫无痕也不知道。
“爷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不会告诉属下他去了哪里。”莫无痕是这么说的。
她差点忘了!今天,是他体内血咒再度发作的日子!可她现在,居然找不到他!
山林内的一瀑布群,南炎睿光着膀子,盘腿坐在垂直冲来的水流下方。在他身后,还坐着一个人,她正在用她刚刚研究出的方法,替他理顺体内横行的毒素。
两人的内力逐渐形成一个盾弧,阻挡了头顶水流的冲击。可是那道弧似乎越变越薄,随后突然“噗”的一声,如泡沫般破碎了。
重重的撞击袭在他的肩背上,他抑制不住体内翻滚的腥甜,急急的喷出一口鲜血!
“睿儿,你没事吧?”杜芸青虽然是在他身后,但她的头顶却不是瀑布,而是瀑布后方的岩洞洞口。
他很快就被她拉入洞内,他腰上的符咒之印似乎比之前的还要亮红。
“情况好像不太妙,你体中的血咒像是开始反噬了。这难道和千雪肚里的孩子有关?”杜芸青不由低喃。
“你什么意思?关她腹中的孩子什么事?”南炎睿忍着痛,可那豆大的汗珠一直不停的从他的额角流淌而出,甚至可以见那暴突的青筋如蛛网一般的显在肤下。
杜芸青叹一口气,又继续道:“血咒本是那下咒之人用她的血对你放的毒,那是最原始的母体。可一旦母体离世,母体的子嗣便成了你体中之毒新的母体。若是这母体又怀了子嗣,那你那毒就又多了一个母体。更何况,那新生的母体,还有你的血液?”
他有些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如今他体内的血咒,会因为风千雪肚里孩子的长大,而逐渐变得越强。因为母体增加了,那么毒素亦是会受到这母体的增加而变得更烈!
“之前千雪不懂你身上中的这个毒,现在即便是懂了,她也不能再用她的血来救你了。除非你不要你的孩子,但这也会伤到千雪,一大一小都保不了!”杜芸青越说越头大,她已经尝试了几种方法,但终是对他无效。
“平时你都是到了夜间才会发作,现在你看,还没入夜,你就开始发作了。那就证明,毒素确实是增强了。怀胎十月,如今还不到两月,你就增加了发作的时间。那么再过几月,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你就不止是初一十五,甚至有一天,你还会……”
“永远一直发作下去,直到痛不欲生,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才算了断?”后面这句,是南炎睿自己接的。
杜芸青眉头紧蹙,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它的可怕之处,那个疯狂的女人,居然会弄这样的毒!这还真是左丘赞教出的好徒弟!”
左丘赞,迦兰国师,亦是他师父的师兄,那么道行,是在他师父之上?
南炎睿痛苦的想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可他真的很想撑到他孩子出生的那刻,还想陪她长大,他知道,她一定是个女孩子。
都说女孩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那么他的小情人,一定也和他们一样好看。
“看来如今,还真只有取回那令牌才能救你了。”
南炎睿唇角弯起一抹她看不清的笑,可他早已放弃了那个愿望。那个令牌,能让死人复活,他必须要让雪后死而复生,这样,他和他的雪儿之间,才不会再有那层仇恨阻隔。
才稍微缓解了一下,体内的涌动又在叫嚣!
他实在难以承受,抽出剑,起身就朝瀑布飞去!
杜芸青紧随着他奔出,生怕他一挥起剑,就将那洞口击塌,这样可就出不去了!
南炎睿剑气不断上涌,在他四周像是形成了一个新的屏障,以至于那倾盆的激流都无法击在他的身上,他长剑一扫,就将那水花散开了。
杜芸青越避越远,天空仿佛在他舞剑的时候就下起雨了,迷迷蒙蒙,随着他剑气的强弱而骤大骤小。她知道,那都是他挥出的水滴,那威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风千雪等了一天,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晴等到暴雨,也还是没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回来。
她忍不住了,撑着伞走出门外,在那站着。
雨在子时的时候就慢慢减了气势,远处的道路在周边房屋灯火微弱照耀下,渐渐的清晰起来。她隐约听到从后面院中传出的琴声,娓娓动听,曲律暖人。她不由转头,看到那扇闪着昏黄烛火的窗后,挺拔的身影正低头抚琴。
原来这么晚了,除了她,也还有人没睡。
她又等了好一阵,手撑着伞都有些麻了。终于,在那遥遥的路的尽头,她看到了他。
她迫不及待的小跑着上去,经过一盏盏被风雨打湿不再发光的灯笼,慢慢与他缩短距离。淡紫的油纸伞下,他怀中像是抱着一团新鲜采摘的昙花,一朵、两朵、三朵……她有些数不清楚。
他亦是看到了她,加快了行走的脚步,不一会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么晚还在等我?”他笑得一脸轻松,可不知这才叫她看了心疼。
她知道他又躲到一个人找不到的地方,默默的承受那蚀骨的痛了。他总是这样,不愿让她看到他最脆弱的时候。
“你为什么离开也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从早等到晚等得……”
她还没说完话,唇就被他堵上了。
淡淡的紫荆香从她鼻尖窜入,而他送入口中的温暖也如蜜糖般滑入了她的心。她突然想起了他们还在青山的时候,他将她压在崖壁上,用力的吻着,他满腔的热情,终于将她融化。那时也是下着雨,他将伞丢在脚边,湿了身子也不管。
“我怎是离开?我只是去给你采花。你看,这昙花只会在夜间开,我在这附近的山林里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几簇,摘来送你。等它枯了,明天就拿来煲汤。”他吻够了,将怀中的花递过去。
她看了看那些花,又看了看他。他没有易容就出门了,桃花眼还是那么闪烁。
可他今天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你为什么还要躲?你忘了我可以……”她没有被他套入别的话题,还记着他今天血咒发作的事情。
“雪儿,你的血是要来养胎的,我没事。今天真的是去摘花的,不信,你一会问问你义娘。”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将怀中的昙花塞她手里,再将她的伞从她手中拿开,搂着她到他怀中来。
“义娘?义娘来了?”听到这话她不由吃惊,视线朝左右一晃,怎么也没见到人。
他垂头覆在她的耳边,“她说她会给你个惊喜,所以我也不懂她现在走着走着到哪去了。说不定,已经坐在府内,一会我们进去就见了。”
话毕,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她吃痛一叫,拧了把他的腰,“别打岔,你回答我。你今天,真的没事?”
“嗯。你有身孕后,就没那么痛了。这孩子,说不定是我的福星。”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后又将她搂得更紧。他真害怕,若是她知道他因为那孩子承受了比之前更大的痛,她会不会突然说要放弃。
可那是他们的骨肉,即便她想放弃,他也不会让她放弃的。
所以,他又向她撒谎了。
但风千雪却皱了皱眉,有些狐疑的看他。
她对母亲的血咒,实在了解太少,好像是母亲故意不让她知道太多,她甚至连如何下这血咒都不甚清楚,她只知道,用自己的血,或许可以解他体内的毒。只是现在……她低头轻轻抚着小腹,现在的她,还真不能随便放血了。
“你说它真的是女孩子吗?”她眼眸柔光浮动。
“嗯。”他举着伞,朝她那边递去多些。
“那你打算给她起什么名字?”她又抬头看他,那俊挺的轮廓,无一丝缺憾的五官,如果是女孩子,应该会像他多一些吧?她也隐隐的期待着,恨不得明天就把孩子生下来。
他眨眼一想,“叫南千芷吧!岸芷汀兰的‘芷’,比喻美好的事物。”
千芷,他还把她的名也加了进去。
“好,若是女孩,就叫千芷。”她笑了笑,非常满意这个名字,然后伸手同样搂着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中,继续憧憬着她和他还有他们孩子的未来,感觉一切都会是幸福的。
他薄唇轻启,面若含笑,却没人发现,他的额角,还在微微的淌着冷汗。
这真是被杜芸青说中了,他发作的时间已经开始提早,甚至还延长了结束的时间,以前一旦过了子时,那蚀骨的痛便会自然停止。
可是现在……
他俊眉紧蹙,在她没察觉时又多淌下一道汗迹。
风千雪刚一回到府中,果然就见杜芸青单手提着景泽的脚,将他倒挂着从房内拎了出来。
“这是谁家的小孩,这么没有家教。跑到大人睡的床上做什么?”杜芸青毫不客气,也不顾景泽挣扎得多么厉害,硬是将他从本属于风千雪和南炎睿的大床上拿开。
“老妖婆!你快放开我!我一直都睡在那里!”景泽双手抡拳,不停的朝杜芸青的方向挥去。
“你叫谁老妖婆?姑娘我还美如花呢!你睡床,那你让人家夫妻俩睡哪?你应该有你自己的房间吧?告诉我在哪!”杜芸青才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打到她,打从她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小霸王时,她就知道这孩子定是来捣乱的!
哼,有她杜芸青在,看还有谁敢在她眼皮底下破坏她女儿与心上人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