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夜不动手反而奇怪,日间他们处置了她的心腹爪牙李德贵,以至于她心急如焚、铤而走险。
她竟然有胆量对他们下手,以为在宫中便容易得手?
她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但是她却不知北堂文璟与赫连箐都不是善茬,不会任由她欺凌而不还手。
赫连箐有些兴奋的追问道:“她打算怎么办?难不成又要来下毒?”
“回禀王妃,皇后不是打算来下毒,她是……她打算找人扮成李德贵的样子,今夜潜入清风殿!”
“扮鬼?呵呵……想不到皇后的伎俩如此有趣,正愁着她不来呢!”
赫连箐将衣衫快速的穿好,北堂文璟不悦的扯住她的手:“箐箐,你干什么去?!”
任谁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被打断,都不会有好脾气。
赫连箐讨好的一口亲在了他的唇角,笑嘻嘻的道:“小北北,你难道没听到无影的话?扮鬼,多好玩,她还没来咱们先去扮鬼吓唬她,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做的缺德事那么多,被她害死的人还少吗?走,咱们去会会她!”
赫连箐拽着仍旧一脸阴沉的北堂文璟,二人下了床榻,北堂文璟狠狠的瞪视着跪在地上的无影,无影只感觉一阵阴风阵阵扫在他身上,吓的他都不敢抬头,便知道这束寒光出自何处。
赫连箐扮成了之前有一段时间受圣皇宠爱的闵妃娘娘,这个闵妃娘娘出自民间无权无势,是圣皇出宫之时邂逅的一段情。
而后便被招进了宫中,因为她有了身孕被很快被升为了妃位。
皇后与贵妃对其频频陷害,闵妃一直与圣皇形影不离,以至于苦于没有机会下手。
后来在皇后生辰之日,圣皇却没有陪伴皇后,只因闵妃忽然偶感不适,让皇后在众嫔妃面前丢尽了脸面。
皇后对闵妃恨之入骨,找不到机会下毒,便对其施行了巫蛊之术,命人制造混乱,以抓刺客之名,将写着圣皇名字生辰八字的木偶塞在了闵妃的床下,而后又被搜出。
闵妃在宫中人微言轻,依仗的不过是圣皇的宠爱罢了。
众目睽睽被搜出诅咒圣皇的木偶,圣皇生性多疑,薄情,一气之下将闵妃打入冷宫。
皇后趁此机会,命人在冷宫将闵妃垂吊房梁之上制造了自杀的假象!
所以赫连箐今日所扮之人便是这红颜薄命的闵妃娘娘。
她穿着白衣,披头散发,口吐长约十公分的血红色舌头,浓妆艳抹,眼角垂血泪,脖颈处白绫缠绕。
椒房殿内,皇后正悠然自得的躺在贵妃软榻上,两名宫侍轻柔的捶打着她的双腿,言嬷嬷正端着刚刚进宫而来的马奶提子。
皇后挥手命人退下,从软榻上坐起来:“言嬷嬷,那段二他们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娘娘,不急,那璟王是个残废,自小胆小懦弱,璟王妃不过一介女子,日间刚处置了李公公,现在段二等人前去一定会将此二人吓得魂飞魄散,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招出日间为何要杀了李公公之事,这时间久一些,事情肯定是办成了,不然这时候外面早就乱了!”
“说的也是,不过若是事情败露,那……”
皇后眼底布满了冷冽的阴霾,唇角忍不住冷笑一声:“可千万不能办砸了不然,本宫绝对饶不了他们!”
“皇后娘娘放心,他们的家人都在娘娘手中捏着,都是从丞相府跟着娘娘进宫的家生子,不会有差错,纵使事情败露,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娘娘身上!”
“恩……”
赫连箐此时正飘荡在殿外的窗棂口,这个位置皇后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她的全貌。
赫连箐将他们的话尽收耳底,面色冷凝,冷笑连连。
好啊,这个皇后,真是阴险歹毒,她心肠这么坏,不是喜欢鬼怪吗?
那么今天便让她好好体会体会与鬼同行的感觉!
赫连箐兴奋极了,手中洒出几粒小石子,啪嗒啪嗒的声音在窗棂上不断的拍响。
外面寒风呼啸,吹得窗棂沙沙作响,淡淡的香气从窗棂口吹进去,萦绕鼻端,皇后不经意的闻了一口,身体便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皇后陶醉般身子慢慢从软榻上站起来,言嬷嬷有些惊诧的看着皇后,觉察出皇后似乎有些不对劲,上前劝说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了?!皇后娘娘……”
皇后却像是没听到她说话般,绕过她一步步走向窗棂处,仿佛那里对她而言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般,追逐而去。
窗棂咔嚓咔嚓随风摆动,待皇后走近,窗棂忽然从外被疾风吹开,随着吱嘎一声——
外面漫天飞雪,徐徐而来,吹打在皇后身上,迷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皇后娘娘,别靠近窗棂口,夜里风寒,外面如今又下了雪……”
“啊——鬼,啊——鬼啊,救命啊,啊——”
言嬷嬷还未说完,便瞧见皇后在她面前瘫倒在地,一双眸子吓得失去了原本的光泽,颤抖着身子,脸色苍白如同薄纸般:“鬼,有鬼,有鬼,闵妃……闵妃来了,闵妃……是她,就是她,真的是……”
“皇后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唬奴婢,你清醒一下,哪里来的鬼,没有,娘娘……”
言嬷嬷搀扶着皇后,皇后惊魂未定,窗棂咔嚓咔嚓乱想,她脑海里一直闪现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闵妃吐着长长的红色舌头,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同鬼魅,五官淌着血水,滴答滴答……
她脖颈处缠着几圈白绫,勒痕呈现紫青色,脑袋歪斜着,穿着白色衣袍,身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模糊不清的喊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皇后娘娘……还我命来!”
“不是的,不是,滚开,是皇上要了你的命,皇上不信你,和本宫无关,不要缠着本宫,本宫没有想要害你,都是你……对,都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抢走了圣皇的宠爱,你只不过是个该死的贱民,竟然能当上妃嫔,你不配,你这个贱人,你用巫蛊之术谋害皇上,你死是罪有应得,你不要来找我!”
皇后脸色骤变,耳边不停的回响着刚才闵妃的哭喊声:“皇后娘娘,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你好狠的心,我好疼,我的脖子好疼要断了,白绫勒的我喘不上气,好疼啊……”
那一声声凄惨的哭嚷声,萦绕在皇后的脑海里,皇后被吓得脊背发寒,身上冷汗涔涔,在地上不断的爬来爬去。
“皇后娘娘,您快起来,这地上凉,您这是怎么了?根本没有鬼,哪里来的鬼?!皇后娘娘!”
“不,有,闵妃来索命了,是她,就是她,我亲眼所见,她回来了,她要回来索命了,她回来了啊啊啊——”
皇后吓得将身子爬到柜子旁,就往里面钻:“躲起来,本宫要躲起来,她就找不到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娘娘!”
言嬷嬷见皇后变成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心急如焚,她心里明白闵妃之事不能对外人道,加上宫内此时御医还没有到位,皇后现在这幅样子不能让圣皇与太后看到,可千万不能让人拿捏道把柄。
“来人,快,去请墨王进宫!”
言嬷嬷只能先命人前去墨王府找北堂墨夜前来。
皇后受了惊吓,又哭又闹,北堂墨夜到的时候,皇后的病情已经加重。
见到北堂墨夜,皇后竟然吓得躲在了幔帐里不敢出来,钻进锦被内,哆嗦的喊道:“皇上,皇上,臣妾都是为了皇上好,闵妃是妖女留不得,留不得!皇上,是你自己不相信她,是你认为她要害你,和臣妾无关,闵妃你要索命不要找本宫,别来找本宫,啊啊啊,脖子好痛,啊啊啊,喘不过气来了……救命,救命啊……”
“母后!你这是怎么了?母后……你看清楚了,我是夜儿,不是父皇,母后你清醒一点,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堂墨夜想要近皇后的身,皇后疯了般抓住北堂墨夜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上去。
“额……”
“王爷,娘娘快松口,这是王爷啊,皇后娘娘!”
言嬷嬷在一旁着急的直跺脚,想要将皇后拉开,可是皇后疯的太厉害了,咬住北堂墨夜的胳膊,生生的将北堂墨夜的胳膊扯下了一块血肉。
“母后!”北堂墨夜疼的嘴里嘶嘶的冷吸了口气,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后,皇后歪着脑袋,眼神呆滞,嘴里咬着那块血肉邪恶的冲着北堂墨夜笑着:“嘻嘻,咬死你,死了死了,全都死了,闵妃你还敢来找本宫,本宫就咬死你,本宫不怕你,本宫既然能弄死你,就……不怕你!”
“母后!”北堂墨夜厉声呵斥道,皇后怎么会疯的这样厉害,言嬷嬷所说的那个闵妃的鬼魂是怎么回事?!
这世间哪里来的鬼怪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
但是母后现在明显是相信了,相信了那鬼魂便是闵妃前来索命,这才变得有些痴傻,若是她的话被外人听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北堂墨夜见皇后闹得正凶,只能点了皇后的睡穴,皇后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安稳的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皇后娘娘,呜呜呜,您这到底是怎么了?王爷,王爷您可一定要想办法唤醒娘娘,娘娘这样……”
“言嬷嬷,刚才那闵妃的鬼魂你可曾亲眼目睹?!”
北堂墨夜眼睛里透露出一股邪性,走到窗棂口,冷冷的扫视着窗外的情景。
窗外除了几棵桂花树迎风抖颤,再无其它。
言嬷嬷此时被吓得手脚冰凉,跪在地上泪水掉的厉害:“回禀王爷,刚才奴婢与皇后娘娘在殿内,皇后娘娘忽然从软榻上站起来就朝着窗棂口走来,奴婢劝说这里夜里风大正要扶着娘娘回去,可娘娘忽然便大声的叫嚷起来,说是看到了闵妃的鬼魂前来索命!”
“你也看到了?在那之前可曾出现什么异样?!”
言嬷嬷抿着唇角,皱着眉头努力的回忆,突然茅塞顿开,拍了一下脑袋:“对了,奴婢想起来了,之前窗棂是关上的,皇后走到窗棂口的时候,不知为何那窗棂便被一阵大风给吹开了,随后漫天飞舞的雪花袭来,奴婢被迷了眼睛,什么都没看清就听到皇后娘娘的喊叫!”
北堂墨夜蹙着眉峰,查看着那窗棂,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若是那鬼魂只有母后一人看到,言嬷嬷还未看到便已经不见了,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必然是有心之人设计,可是这人会是谁?
莫不是贵妃?
这窗棂处没有硬物造成的勒痕,若是‘鬼魅’悬浮在空中,那么这人应该是有着轻功的绝顶高手所为。
北堂墨夜将方向锁定在与皇后一党为敌的贵妃身上。
言嬷嬷心底倒与他有着截然相反的想法,皇后娘娘刚命段二等人前去吓唬璟王与璟王妃,段二那边还没有消息,皇后娘娘便在自己的椒房殿内被鬼魂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