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明所以,于是侧过头来看他。他喉结一滚,嗤地一笑,道:“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结果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回去,你会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一哭二饿三上吊?管用吗?”她说着,忽然想是意识到了什么,冷冷地弯了弯嘴角,“周大总裁问这个问题,该不会是良心发现,想要补偿我吧?”
他眯了眯眼,问:“你想要什么?”
“算了,你的钱还是留给zoie或者是阿三阿四去花吧。我就当我是被狗咬了,被狼啃了……总之就是什么都好,只要不跟你有半点牵扯。”
他嗤笑起来,笑的肩膀都跟着哆嗦:“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把刚才发生的事都抹掉?陈之叶,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这么急于要跟我撇清关系,为了那个肖乾?”
听到“肖乾”两个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脸色一凛,挑着眉怒瞪着他,低声嘶吼起来:“周家奕,你监视我?”
“监视了,那又怎么样?”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的工作都是我帮你调的,你说,你还能怎么和我没有牵扯?”
她怒极,几乎连五官都挪了位:“我辞职总行了吧,我不干了,总行了吧?”
她一边喊,一边流眼泪。她就知道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在受人唾弃之后,居然还可以换个环境,还是人人向往的省台。她甚至搞不清楚,在经历了那样的惨痛之后,还可以光环加身,她究竟是该谢他,还是该继续恨他?
偏偏,他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辞职之后能干什么?你是能搬能扛,从事重体力劳动?还是能脱能陪,撇的下身段去酒吧、洗浴中心当小姐?你爸爸回来了,就在那个小村子里,你如果真的狠的下心放任他不管,那就尽管辞职。”
“你以为我不敢?”她咬牙切齿。
周家奕瞥了她一眼,讥笑道:“你是谁,不撞南墙死不回头的倔驴,怎么会不敢?只不过,你自己要生活,你爸爸要有人养,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
又输了。她就知道自己吵不赢。
他说的对,她除了会主持节目以外,没什么本事,粗活重活干不好,真的跑到声色场上去卖笑,她也做不到。a市的电视台已经容不下她,省台里虽然有些人跟自己不太对盘,但也不至于呆不下去,辞了这份薪资高的工作,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周家奕,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逼我?”她靠在椅背上,忽然觉得悲恸,于是缩起身子来,像一只生了病的小狗,无精打彩的蜷作一团。风越来越大,她觉得冷,瘦削的手紧紧地揽着腿,眼角一闪一闪的,似乎是眼泪在微微地涌动。
周家奕总能这么神通广大,动一动手指就能把她逼的无路可走。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主持人,做自己喜欢的职业,做自己喜欢的事,难道就连这样小小的要求,都不行?
周家奕把车窗升起来,把所有的冷风阻隔在外面,又停了车,跑到后备箱去拿了一条薄毯给她,可她仍旧在发抖。
“周家奕,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这样处心积虑,究竟还想要什么?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挖空心思,殚精竭虑?”
他斜眼睨她,眼里透出一丝冷戾:“陈之叶,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不是天仙,有什么值得我这样?”
陈之叶忍无可忍,声音终于变得凄厉而尖锐:“既然如此,能不能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你还真以为我离不开你?”他看着她的表情,冷冷一哼,“陈之叶,对于你,我早就没什么耐心了,也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你耗,既然你那么想跟我划清界限,最好现在就下车,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在你的生活里出现,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任何理由,都不要来找我!”
☆、190 别想就这么打发我
190别想就这么打发我
陈之叶下了车,狠狠地拍上车门,周家奕头也不回,只是把烟头往窗外一扔,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陈之叶是真的被气着了,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可是当她看着车子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郊外。她不认识路,也不知道最近的公交车站要走多远,只能沿着公路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早上被周家奕压榨了一大通,中午又没有吃饭,现在顶着亮花花的太阳“走长征”,的确是很费体力。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偶尔会有几辆摩托车呼啸而过,还会有几个人用诧异的目光探究着她。
公路一直蜿蜒前伸,通向天际,陈之叶望着茫茫无尽前路,心里稍稍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这么嘴硬了,起码也要到了市区的时候再跟他闹翻。
但事已至此,她就是再后悔又能怎么样?周家奕已经走远了,她根本不指望着他会突然良心发现,把车再开回来。更何况,就算他真的回来,她也不可能再上他的车。
不是她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瞎矫情,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没有再走回头路的道理。
她又顶着太阳往前走了一段,走的脚酸腿麻,终于支持不住,只好坐在路边,拿出手机来给肖乾打电话。
肖乾正在洗浴中心做足疗,按摩小姐正捧着他的脚,一下一下地按,还时不时地同他搭讪:“先生,您是大老板吧?”
他平时不常来这种地方,只是因为最近太累,有人提议让他按摩一下放松放松,所以才来。原以为往这里一躺享受就行了,却没想到碰到个聒噪的按摩师。他不好意思拂了她的脸面,于是微微一笑:“什么大老板,我没工作。”
“那是富二代?或者是权二代?”
“不是。”
“您别不承认了,我都看见了,那辆白色的保时捷是你开的吧?那么帅的车,您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肖乾抽了抽嘴角,越发地觉得现在的按摩小姐不简单,连客人开什么车都知道。他本来就不耐烦,眼下,更加觉得这个小姐有什么企图,于是说:“那车是我租的,一会儿就得还呢。”
听他这样说,那小姐果然眸光一黯,失望地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肖乾终于可以清静地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了,结果就接到了陈之叶的电话。
“肖乾,你有没有时间,能来接我一下吗?”
他目光一亮,立即来了精神:“你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反正就是通往郊区的路。”
“周围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或者有什么指示牌?”
陈之叶举着电话四下望了一望,失望地说:“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
“站在那儿别动,等着我。”说完,他喀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不敢耽搁,把按摩小姐打发了,结帐走人。在洗浴中心躺的昏昏欲睡,上了车也仍是打不起精神,他掏出一根烟来点着,狠狠地吸了几口,就踩了油门往郊区的方向驶去。
陈之叶坐在路边,越等就越无聊,于是就捏了小石子在路面上画画。她上学的时候学过一些,有点底子,随手拈来地画了一棵竹子,倒是栩栩如生。
竹子画完,又是公鸡,公鸡画完,又是小鱼,画着画着,就是个一张人脸,不长不短的头发,狭长的凤眸,英挺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角陈之叶突然收笔,自己怎么画了个周家奕?
她拿着小石块,开始在周家奕的画像上加工,先是画上麻子,然后又画上两颗参差不齐的门牙,越画,她就越有兴致,越画,那画像就越发地惨不忍睹。
她画的正带劲,就像一个小孩子,蹲在地上,认真地画着,连肖乾的车来了也没有察觉。几缕细碎的头发垂下来,微微遮着她的侧脸,虚实之间,就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光彩来。
肖乾坐在车里,看的喉咙发紧,又觉得她这样很好笑,于是按响了车笛。
陈之叶吓了一跳,刚要发怒,抬头一看是肖乾,立即站起来,拉开车门坐上去。
肖乾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奇怪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她渴的不行,哪里顾的上回答他,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大口狂灌。解了渴,她才总算把注意转移到肖乾的身上来:“你还没吃饭吧,附近找个餐馆,我请你。”
“你请客?”肖乾像是听了天方夜谭,肖幽深的眸光围着陈之叶的身上转了好几个圈,笑道,“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吃的?陈之叶,要请就请大的,别想就这么打发我。”
☆、191 合作?
191合作?
半路上有一家小餐馆,看上去还不错,陈之叶想在那凑合一顿,岂料肖乾不肯,硬是一直把车开到一家好你农家院的小饭店里去。
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饭店老板一看见他,立即迎上来,奉烟端茶不说,还表情古怪地在陈之叶的身上扫了几眼,说:“你们怎么才来,聂谨微在里面等了好半天了。”
陈之叶表情一敛,扭头问:“你约了她?”
“不是吧?”肖乾一脸无辜地说,“我知道她跟你不对盘,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约她?应该是巧合。”
她是真的头疼,聂谨薇在这里,如果不去打招呼,显得不太礼貌,但如果去了,又难免要面对她的冷言冷色。
她其实不是怕她,只是不愿意跟她计较,她一直想要低调行事,不想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所以一直很刻意地回避那些敏感的事情,避免尴尬事件的发生,却不想,还是在这里狭路相逢。
“我们换个地方吧?”
肖乾不甘心地往里面望了望,说:“走吧。”
两个人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聂谨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咦?你们怎么在这儿?”
陈之叶心里一顿,呼吸也停滞了几秒,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回转过身去,笑笑说:“聂姐。”
聂谨薇似乎是在生谁的气,表情有些不善,但却又在下一秒钟一改常态,忽然对陈之叶热情起来:“小陈,除了在台里,这样碰到还是第一次,你们俩个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一起?”
陈之叶知道她不过是客气几句,并非出自真心,而且也不太愿意跟她有什么瓜葛,但却又不太好意思拒绝,十分犹豫,幸好肖乾替她解围:“算了。我以为她爱吃,就自作主张就带她来了,结果她不喜欢,我们这就走了。”
聂谨薇眼波微敛,略显尴尬地说:“那下次吧。”
从小饭店里出来,陈之叶几乎是仓惶而逃,而肖乾握着方向盘,也是一脸奇怪地嘀咕:“真是的,怎么就碰上了她?”
她听出些什么来,问:“怎么?你跟聂姐吵架了?”
他含含糊糊地答:“没有。再说,我们俩吵的着吗?我就是看她对你不好,所以才懒得理她。”
说完,他顿了顿,表情忽然变的认真起来:“陈之叶,你看,我跟你一起同仇敌忾,你是不是有点感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