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晚了,加上他的身份特殊,被人看见了总会有什么影响,于是陈之叶果断摇头:“不用,不用,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
“那怎么行?”肖乾不同意,“你一个女孩子,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要不你在路口看着我,我进了大院你再走?”
肖乾知道她在怕什么,不由觉得好笑。这么多年来,他送过无数个女孩子回家,却唯有她是一副恐惧的模样,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可是,在爸爸手底下工作的这么多人,长辈也好,小辈也罢,不论男女,也偏偏只有她敢不买自己的帐。
这个女人,倒是有趣的很。
☆、183 无功不受禄
183无功不受禄
肖乾终于没有再说什么,稳稳地把车停在路边,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我的名片,你扔了吧?再给你一张,到了大院里给我打电话。”
陈之叶想了想,接过来放进口袋里,然后就下了车,像只灵巧的小兔子,跑着跳着闪进大院里。进了大院,她拿出手机给肖乾打电话,他的手机彩铃很特别,居然是王菲唱的流年。
这首歌根本不是他的风格,不知道他出于什么想法,会选这首歌来当彩铃。
王菲的这首歌很沧桑,她以前就喜欢听,每次听完就会有一种时年变迁的感慨。她正听的入神,忽然音乐声断了,传来肖乾玩世不恭的声音:“这么快就到了?”
“是啊,我已经进院子了,所以,你走吧。”
“下次再请你吃饭。”
“不用了,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们也不是很熟。”说完,她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大步流星地往宿舍楼里去。
肖乾突然对她这么热情,自然不会是顺不白天的事心里过意不去,更多的,应该是花花公子的一种猎艳心理。
陈之叶见过那么多的人,又经历了周家应,好不容易才从这些纷扰里摆脱出来,根本不想让别人打扰自己平静的生活,更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生活的调剂品,所以,当他主动提出请她吃饭的要求之后,就果断地拒绝了。
时间虽然已经晚了,但是宿舍楼里一点也不冷清,因为节目播出时段不同,主持人的下班时间也就不固定,所以,宿舍楼里的灯是时常亮着的。
她为了不打扰到大家,自觉放轻了脚步,走到自己的宿舍的时候,她伸手去拧门锁,那锁却像是被卡住了,拧不动。她又加了些力气,那锁还是纹丝未动。
这是什么情况?锁坏了?
她拍了拍门,又用力拧了拧锁,声音惊动了隔壁,于是频频有人冒出头来。
“小陈,小聂在里面呢,你喊喊她。”
“还是叫保安吧?”
又有人说:“刚才我还看见聂姐开门进去的,没看见有什么困难啊。是不是她把门锁上了?”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陈之叶。聂谨微一向对她不善,现在故意把门锁上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她都跟她说会迟早搬出去,她怎么能这样?她越想越气,只觉得有一股火从脚底心一直狂飙到太阳穴里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门框上的欧式花纹,气的全身发抖。小严好心地说:“小陈,我床挺大的,要不你来和我挤一宿吧?”
陈之叶摇摇头,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拿出手机来给保安室打电话。
“喂,保安室吗?我是371的陈之叶,这里锁坏了,我进不去了,麻烦你们上来一趟吧。”
保安是经过专业训练并由正规保安公司输送来的,都非常专业,电话才挂断没一会儿,就有人拿着工具上了楼。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是聂谨微故意把门锁了,这下保安上来撬锁,大伙儿就都跑出来看热闹。
保安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小伙子,平时见到大伙特别客气,现在来开锁,也是一丝不苟。他先叫大伙退让开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拿了螺丝刀一点一点地往锁上撬,只见他左拧几下,右掰几下,然后手腕一抖,锁咔嗒一声开了。
“陈小姐,可以进了。”
保安大献殷勤地把门推开,就听见屋里有人大叫了一声,一个枕头飞了出来,接着就听聂谨微怒不可遏的声音:“谁让你开门的?谁让你进来的?”
“是我!”陈之叶拉开保安,冲进屋里去,就看见聂谨微正衣冠不整地坐在床上,脸色十分不好。她之前一直在打电话,手里还捏着手机,但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有理由把门锁上,也没有理由听不见她的敲门声。
大伙儿看见坐在床上的聂谨微,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人故意说:“聂姐,你在呀,我们都以为锁坏了呢。”
“是呀,小陈在外面叫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陈之叶很想跟她吵架,她性子一直很绵,从来不愿意跟别人计较一些什么,而这一次聂谨微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但她一想到聂谨微那副怨毒的表情就觉得头皮发麻,如果现在揭了她的底,撕破了脸,以后的关系就更紧张了,这对于自己总归是不利。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不知道你在,只是门忽然打不开,我以为是锁坏了。”
这件事始终是聂谨微理亏,所以也不好发作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变幻莫测。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解释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锁是没问题的。”
陈之叶看着她脸上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忽然觉得好笑。聂谨微不去当演员简直是太浪费了,这样的谎话居然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虽然没有争吵,当气氛已然不同。于是又有人替他们打圆场:“算了,算了,反正锁也开了,都累了一天了,赶紧休息吧。”
大伙儿闻言,都纷纷散去,陈之叶关上门,走进去,意味深长地瞥了聂谨微一眼,然后就拿了些洗漱用品闪进浴室里。
水哗哗地流下来,冲着她的头发和全身,那股热流将她身体的疲惫暂时冲去,却怎么也洗涮不去她心里的疲惫。她来省台才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而每一件事都和聂谨微脱不了关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会让聂谨微对自己这么排斥,她一边用浴花揉着泡泡,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难道是她和周家奕的事被聂谨微知道了?所以,她瞧不起她,甚至是厌恶她?那这个秘密在省台里还能维持多久?是不是早晚也要被捅出来?
想到这儿,她呼吸一窒,腿上一软,身子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184 周家奕的电话
184周家奕的电话
陈之叶洗完澡出来,没有再和聂谨言说一句话,只是吹干了头发迅速钻进被窝里。第二天,她刻意起的很早,洗漱之后跑到食堂去吃早餐,然后去上班。
主任却拿了一大堆资料来让她看,还让她多找感觉,以便尽快地熟悉台里的风格,早点上镜录影。可是她才来台里不久,以为组里在短时间内不会给自己安排工作,连环境都还没有熟悉,突然有这么多的工作压下来,她哪里适应的了?整个人扎在文件堆里,只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就在她背资料的时候,聂谨言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昨天的事是这样,我习惯了一个人,所以进门的时候就不经意地把门锁上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忘了你的存在。”
她这是在道歉吗?可是有谁见过向别人道歉的时候还摆出一副冷言冷色的模样?她这一番话里,有哪一个字有道歉的意思?
陈之叶知道,聂谨微在省台的地位不亚于自己在a市电视台的地位,当家花旦、优秀主播的名号当之无愧,所以,她自视倨傲也是在所难免。她之所以肯对她低一低头,大概是意识到错在自己,不想落人口实而已。
她放下资料,抬头扫了扫她的脸,笑笑说:“聂姐,我没在意。”
听她这么一说,聂谨言似乎稍稍放下心来,脸上的表情微敛,又说:“我不是在跟人道歉,我只是告诉你事情的始末。陈之叶,昨天虽然是我的失误,但也更说明了我们住在一起不合适,你还是尽快找房子搬出去。”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下来,直到聂谨微走了好久之后,大伙儿才像是捅了蚂蜂窝一样乱哄哄地炸起锅来。
“小陈,真有你的,能让聂谨微低头,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唉,谁说聂谨微低头了?你们看她那副样子,就像谁欠了她似的。”
“聂谨微怎么这样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团结同事不是挺好,非得自成一派。其实她自己是什么局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今天之所以服软,估计也是想怕对自己以后不好。你们想想看,现在谁对她没有意见,不过是看她是领导的宠儿,不敢得罪她罢了。我看,如果她不懂收敛,早晚要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陈之叶并没有想过要针对聂谨微,就算她对自己那样刻薄,她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事情去伤害她。所以,当听到大伙儿说她要成众矢之的的时候,她居然还替她说好话:“其实,她也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吧?人家的确是业务骨干,有倨傲的资本,所以,咱们还是努力工作,把业绩搞上去吧。”
小严皱了皱眉,说:“小陈,你就是太宅心仁厚。”
她笑:“我哪里是宅心仁厚啊,只不过是实事求是。”
正说着,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综艺组的陈之叶,有你的花。”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位快递员捧着一大捧鲜花走了进来。
陈之叶一眼就认出这花是从美国空运而来的长醒玫瑰,这种花只在特定的环境下生长,保鲜空运也是耗时费力,再到了花店里,自然就成了价格最高的品种之一。
她签了快递单,然后在花冠里找卡片,却是一无所获。小严也一直好奇地伸着头,却在找不到卡片的时候,失望地缩回来,喃喃地问:“谁送的?”
是啊,谁送的?
陈之叶想了一个下午,仍然觉得很迷茫。她盯着花瓶里已经剪了枝、摆了造型的玫瑰,心里一直在想,送花的人应该是知道她来了省台,也知道她在综艺组,但是,她来省台的时候,和那边的人几乎都断绝了关系,因为周家奕的事,没有一个人肯原谅她,又有谁会送来这暧昧不明的长醒玫瑰呢?
杜云泽?不太可能。因为他现在已经风光不在,偶尔靠走穴赚点小钱,只够他养家糊口,哪里还有钱买这些东西?
周家齐?也不太可能,他早就恨透了自己,而且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来省台的事。
她越想就越觉得头疼,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有理由给她送花。后来,她几乎泄气地想,管他是谁送的呢,就当是工作中的调剂品吧。
她这样想着,注意力就又渐渐地转到了看资料上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陈之叶收拾了东西打算去吃饭,手机却响了起来,她翻出来一瞧,只见手机屏幕上赫然跳跃着三个字。
周家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