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番“好言相劝”让张淮本就不堪的脸色更加阴郁,瞧着她快马驰骋离开,张淮心中恨意明显。
姓素?迟早有天,会姓张!
看见素轻尘越走越远,他眸子迸发出一丝精光,看向后院。身后那群看好戏的,也反应过来,纷纷询问:“老大,要不要去看看师父啊……”
“就是就是,万一那女魔头将师父给囚禁起来怎么办?毕竟是她将师父气晕过去的。”
这种愚昧无知的蠢货。
张淮一声冷笑,面上浮起一层得意,眉梢的张狂越来越明显。她想和他斗?看谁能更得民心?
“去,当然要去。”他拳头攥的极紧,心中的仇恨,一时都聚集在这拳头上,“若是不去,自然是辜负了师妹的一番好意。”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要如何行事。
午时。
苏沉香从噩梦中醒来,她又梦到前世种种,梦见苏家满门抄斩,梦见爹爹哭着求她,梦见祖母含泪笑着的模样……
醒来一瞧,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榻。
槐夏正坐在一旁绣着鞋垫子,见苏沉香从梦中惊醒,丢下鞋垫子,冲了上来:“小姐可是做噩梦了?自从拜师之后,小姐便许久不曾做过噩梦。”她略微担忧瞧着苏沉香,见她脖子上的青柏玉隐隐泛红,不由惊呼,“小姐你瞧,这玉,是红色的。”
苏沉香低头一瞧,脖子上的玉,确实已经隐隐泛红。它本是白玉而成,不知如今,为何会成红色。她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将玉塞到衣服里,扬起头,虚弱一笑,“什么时辰了?我肚子饿了,你快些弄点吃的给我。”
槐夏担忧的瞧着她,又摸了摸她额头有无发烫,这才轻声道:“维夏去给小姐煮粥了,说是熬了一夜,要吃些清淡的,才不会对身子有损。”
说的一板一眼,苏沉香倒是服气。
正欲打算起身,听见门外一声尖叫,显然是维夏的,继而是盘碗到低打碎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男人调笑声音。
苏沉香眉头一皱,难道自己有如此好运?
两个丫鬟都被调戏了?这两丫鬟在这些凡夫俗子眼里,恐怕是天姿绝色了吧?她微微叹了一气,掀了被子起身。
院子外,维夏使劲挣脱张淮的手,但他是习武之人,手力极强,此时正紧紧的拽着她。维夏瞧着地上的食物,一阵心痛。怒极:“好你个没眼色的奴才东西!打翻了我的饭菜不说,现在还想非礼与我?!”
张淮一张痞子脸,笑的无赖流氓,他指着鼻子,笑道:“我就是无赖了怎么了?!爷能够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倒是给我卖起倔来了!”
显然是喝了酒,一说话,满嘴的酒气,但他眸子却是清亮的。维夏一时知了,此人,恐怕是想借着喝酒的名头闹事。
她正欲说话,听见房门打开,槐夏从屋子里出来,苏沉香一身布衣,望向张淮,如同千万刀刃,让人心惊。
苏沉香笑:“我的人你也敢碰,活的不耐烦了?”
☆、126.第126章 揍人一顿
那张淮面色一横,瞟向苏沉香,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咧嘴笑道:“这是哪里来的野娘们?竟敢在我面前扮起男装了?”
他去惯了花楼,自是阅女无数。苏沉香默然不动,维夏脸色阴沉,跑到苏沉香身边去。苏沉香侧头,吩咐槐夏维夏两人,声音却是淡淡的:“去把厨房那边的擀面杖拿过来,越多越好。”
槐夏维夏一愣,槐夏道:“维夏你快去,我在这儿守着小姐。”若是两人都走了,那苏沉香在这儿万一吃亏,可就得不偿失了。维夏也想到这点,急匆匆跑去了后面的厨房里。
苏沉香面色默然,瞧着张淮立在那儿不敢妄动,却是有些借着酒意撒泼的意思,颇有些无奈。她抿唇,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却是不在意的,“你既然敢来我这儿撒泼,我怎能辜负你的好意。请好汉稍等片刻,我立马好生招待你。”
像张淮这般败犬,就算不用苏沉香动手,也有大把的人去收拾他。张淮瞧着苏沉香说出这番话,面有得色,咬着一根树枝,剔着牙,往苏沉香越走越近:“好好招待就不用了,老子就是看上了刚才那个丫头,你给我,我也不为难于你,这样如何?”
说的倒是好听,苏沉香眸子一黯,挑眉,“好啊。”
这声好,不光是槐夏吓了一跳,连张淮也觉得不可置信,拿了擀面杖的维夏顿在院门口,见此情景,不敢进去,亦不敢后退。
苏沉香一笑,神态嫣然,“想要我的丫鬟,就得喝下我赏的酒,要是喝了酒不醉,这丫鬟自然是你的,要是喝了便醉嘛……”
她故意顿了顿,与这种人虚与委蛇有何难?小小伎俩,他不上钩也难。果然,那张淮见苏沉香如此爽快,又立下这般规矩,当即朗声笑道:“这有何难?莫说让我喝酒,就是让老子喝人血老子也不怕!”
看来此人是真的杠上了,苏沉香朝槐夏低语两句,槐夏答了声是,便急忙去抱了酒来。看见立在院门后的维夏,眉梢一紧,当即和维夏贴在门后小声议论。
槐夏扯过她衣袖,有些不耐烦,“你在这儿作甚?“
“小姐不是让我拿擀面杖吗?”维夏低下头嘟嚷,“现下又答应那人要将我许配出去,谁知是真是假?”
这话让槐夏哭笑不得,只道:“你且在这儿立着,看着小姐的眼色,我去抱坛子酒来。”说罢,便朝厨房去了。
苏沉香眉毛一扬,与张淮之间皆无话,不消一炷香的功夫,槐夏将酒拿了过来,苏沉香让人搬来一个小桌,摆上三个碗,又亲自开酒盖,将酒倒下。
酒香扑鼻,嗅起来让人垂涎三尺,好在来闹事的只张淮一人,若是多了其他人,她这酒,还不好分了。
她倒酒的动作异常麻利,瞧得张淮目瞪口呆,酒已倒好,苏沉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若是阁下能喝下这三碗酒,那我的丫鬟自然就是你的。若是喝不了……”
张淮立马冷哼,“我自然是能喝的!谁说我不能喝!”
这点酒若是他都喝不了,那他还去逛什么花楼!苏沉香见他如此斗志盎然,点头欣慰一笑,“口说无凭,我要立个字据。”
说罢,她叫槐夏拿来笔墨纸砚,认真写了几笔,叫张淮摁上手印。张淮看也未看,便摁了上去。随即不耐烦道:“我能喝了吧?!”
瞧着他这般猴急,苏沉香自然不想坏他兴致,点头扬声道:“请吧。”
话音刚落,张淮便端起一碗酒开始喝了起来,一碗喝下,他抹干了酒渍,眼看着第一碗喝完了,马上要去拿第二碗。维夏的心里紧了一下,看着他摇摇头,又端起第二碗喝了起来。
而苏沉香眸子却是淡然的很,波澜不惊瞧着他这般。
直到他第二碗喝完,要去拿第三碗的时候,他的手指刚碰到碗,便脑袋发晕,脚下一软。晕了过去。
苏沉香抿唇一笑,瞧着他倒地,眸子闭上。看来他这一次不在床上躺个几天几夜,是醒不来的了。正好让他在这几日不找麻烦。
槐夏维夏愣在那儿,不敢说一句话。这方才还在饮酒的人,怎的一下就倒了下去?简直让人无法接受啊。
“怎么还愣着。”苏沉香面色颇有不耐,看着两人,“擀面杖是拿来作甚的?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反正那药也只是麻痹他的神经,此时他感觉不到疼痛,待他醒来,就能体会到了。维夏这才明白擀面杖的用处,苏沉香瞧着她只拿了两个,夺过一个,亲身示范:“你们看仔细了啊,要朝这几个地方打,不会打出人命,还会让他往死里疼……”
正在暗处准备保护苏沉香的护卫们,只是一脸的忧愁,纷纷面面相觑起来,这将军看上的女子,果真是和寻常女子不一样,连打人都这么……有水准。
这些人正寻思着要如何给将军禀报,听得苏沉香一声轻问:“在上面的几位,看清楚我刚才教的了?看清楚了,就下来帮忙一把,这两个小妮子实在没什么力气。”
护卫们又是一阵互相打量,都在怀疑苏沉香说的是谁,没想到她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眸子含笑,带着一丝玩味:“如何?不肯帮?”
这话一出,谁还敢装聋作哑,立马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对着昏迷的张淮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这些护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武功数一数二,力气自然是不在话下。比起槐夏维夏两个小丫鬟,这几个护卫,更能解气一点。
也不知打了多久,直到几个护卫都气喘吁吁,苏沉香才开口,“好了好了,你们把他丢到门口去,不用管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丢到门口?
一个护卫小心翼翼的问:“哪个门口?”
苏沉香挑眉,“当然是镖局门口,难道你想丢在素府门口,告诉所有人这是你打的?”
护卫立马闭嘴,此女子聪慧,就连将军都栽了不少跟头。他还是言听计从的好,不然祸到临头,没人能保他……
看见张淮被打的这样,几个护卫纷纷一颤,心中不约而同有了一个想法。
最毒妇人心,唯小人与妇人,难养也……
☆、127.第127章 食不知味
一连两日,素府都格外的清净,虽然没有看见蹇青柏,但苏沉香心里也没那么难受。那句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她看不见,还没有那么多矫情的感受。
素镖头一连被扎了几日,能够醒来,也能主持一下镖局中事,对于之前他重病在床的消息,这就自然不攻而破了。
只是苏沉香一再叮嘱,在药没有炼好之前,光是针灸的作用其实没有那么明显。不得太过劳累,不得心绪波动太大,不然蛊毒就会随时发作,并且越来越厉害。
素镖头自然是一一记下,当得知素轻尘为了他去找药材时,他心里一番触动,虽然面上不曾表现出来,却是记在心上。
他的结发妻子生下素轻尘不久便离世,因此素轻尘多少有些恃宠而骄,这也就是为何素镖头多年都不曾纳妾的原因。
唯恐招惹了自家小女的不快,害的其他姑娘辛苦。一直以来,素镖头都很想要一个儿子,素轻尘再厉害,也终究是个女儿。
将来要继承这镖局的,自然是个儿子。女儿一嫁了人,这名字前,早已冠了夫姓,哪里还有她自己的份儿?
若是这般,这镖局,将来也只是落入旁人之手……想到这里,素镖头的心里就放心不下,一直忧虑。
已是亥时,天边一轮明月高悬,初夏时节,这明月倒是瞧着可人许多,皎洁的月光落在庭院之中,笼罩在人身上,宛若月中仙。院子里梨花树也要凋谢,只零星几朵残花在枝头,显得不成样子。
苏沉香立在月下,仰头望月,今夜月光如此动人,不知苏府的祖母和爹爹,可曾看这明亮月光?
她微微一叹,却落入旁人耳中。
“大夫整日里叫我不要忧虑,为何如今却是一番愁苦之态?”是素镖头,他身子有些好转,便试着多走动,虽然苏沉香并不赞同他这做法,但是能走动时多动一下,也是好事。
她淡然,眸子里的忧伤轻轻掩去,望向他时,又是一副淡然若素的姿态。仿若这世间任何事,都无能入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