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姐妹争吵
老夫人坐在元阳椅子上,饮着才从季春苑端来的蜂蜜花茶,嘴角含笑:“不知大丫头哪里弄来这新鲜玩意,喝着倒是清甜不腻。”
元春在一旁颌首,笑道:“是了,大小姐最喜欢捣鼓这些新鲜玩意,前几日端给老夫人的药膳,老夫人可不是也欢喜的紧?这几日老夫人咳疾也减轻了,方才我去那院子里,只瞧着大小姐在看书呢。”
老夫人心中一宽,只觉安慰。想起前些日子苏沉香对她说:“祖母,待我识多了字,便看许多许多书,找出医治你咳疾的法子。”
那时她只觉玩笑,可连日来,苏沉香不间断的送来药膳花茶来苑,来诊断的大夫一瞧,也不由夸赞:“老夫人要是用这药膳配着吃,这咳疾也会好上大半。”
倒是个孝顺孩子……
元春见老夫人眉梢笑意,立在一旁,也不知当不当讲有些话。老夫人抬眼,见她如此踌躇,脸上泛起笑意:“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不要堵着自个儿。”
“这……”元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生生跪了下去:“老夫人,有些话,婢子不知当不当讲,讲了,或许要得罪人。不讲,这心里着实也过意不去。”
老夫人一听,放下茶盏,眸子黯然,定定瞧她:“元春,你进这府上,有多少年了?”
元春颌首:“婢子三岁入府老夫人养着,跟着老夫人已是十五年了。”
十二年春秋,不过弹指一挥间。老夫人有些错愕,瞧着元春,微微一叹:“再过两年,你也得打发出去了……”
元春忙叩首:“婢子愿一辈子伺候老夫人!求老夫人莫要赶婢子走!”
额头叩在地上,似寺庙洪钟声响。老夫人眉头一蹙,挥手道:“好了,别跪了,起来说话吧。”
元春点头,这才起身立在一旁。老夫人瞧着她面颊泪痕,想着她这些年劳苦功高,心中一软。
“你要讲什么便讲,在我面前,没有什么顾忌的!”
话虽如此,元春却不敢全部袒露,只讲了去季春苑听见二小姐如何质问大小姐,将大小姐那话一一说了出来。老夫人听着脸色逐渐难堪下来。
“老夫人……”元春在一旁劝解:“那二小姐年纪尚小,且不知事,老夫人莫要与二小姐置气,只是觉着大小姐这般,平白多了一些委屈……”
老夫人一声冷哼,点头:“此事正好合我心意,去将柳氏叫来。”
元春一怔,即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夫人还在院子闹着,此时叫柳姨娘……”
“这府上,难道是任她妄为的不成?!”老夫人眉毛一挑,怒火生起:“若是再让她这般肆意妄为,恐怕这府上,也难得安宁!”
元春颌首,知晓老夫人这次是动了真怒,便急急唤了丫鬟,去叫柳月苑的柳姨娘。
季春苑。
苏妙香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今儿不让苏沉香难堪一番,她是不愿罢休的。想起前些日子因为簪子所生事端,苏妙香只觉心中窝火,要是不回敬一番,甚是难受。
“妹妹,若是无什么事,便回去好了,我还要温习先生布置的功课。”苏沉香坐在榻上,手捧着书,瞧着苏妙香一脸愤然,不由想笑。却硬生生憋了回去,眸子定定瞧她:“妹妹留在这里,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哼!”苏妙香甩袖,几步立在她身前,瞧她满不在乎,越想越生气:“你这般!这般不顾及母亲,难为母亲说你是白眼狼!”
她手指苏沉香,面色怒火生:“也亏的你说孝敬!母亲在院子里都闹着要自缢!你还有闲心在此处看书?!”
她冷哼,几步遥遥而跨,见苏沉香面目冷淡,将苏沉香逼到角落,字字利落:“若是你真这般没心没肺,真是枉做苏家嫡女!”
一口一个正气鼎然,好似她耀武扬威,如何厉害。苏沉香弯起嘴角,没由来一笑。苏妙香见她笑,更是气愤,伸手一把扯住她头发,狠狠相拽:“我让你笑!让你这个没良心的贱骨头笑的开心!”
一旁立着的丫鬟一时惊慌,槐夏冲上前去拦住苏妙香,维夏一把将苏妙香拽出,苏妙香跌在地上,瞧着这人多势众,而她的丫鬟却木头木脑,一时更加气愤,抓起桌上的茶盏便朝苏沉香掷去:“我让你笑!”
苏沉香眼睁睁瞧着那茶杯朝她飞来,槐夏却比她反应还快,立刻挡在她的面前。茶杯硬生生砸中槐夏,滚烫茶水溢了出来,槐夏一声惨叫,额头当即溢了血。而那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再无威风。
最喜欢的丫鬟受了伤,苏沉香哪里还能再稳住心思?眼神冷冷瞧着苏妙香,朝着维夏吩咐:“给槐夏包扎。”
维夏应了声是,将槐夏倚在榻上,替她一番清洗上膏药。苏沉香起身,走到苏妙香面前,瞧着她有恃无恐模样,嘴角一抹冷笑。
苏妙香见她笑,眸子又是一番气愤。苏沉香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你心急你的母亲,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你。”
她低低笑了两声,眼前晃过前世苏妙香在她面前低笑模样,那时她说:我的好姐姐,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苏沉香只觉世事轮回,一切皆是报应。她掩唇轻笑:“我的好妹妹,你也真是用心良苦呀。”
言罢,她直起身子,瞧着苏妙香呆滞模样,神色冷漠。转身吩咐一众丫鬟:“送二小姐回去,莫要旁人瞧了笑话!”
苏妙香冷着脸,不情不愿,丫鬟来架,她挣脱开丫鬟们的手,朝苏沉香狠狠瞪去。苏沉香对视她的目光。
许久,苏妙香回过头去,走出了院子。
苏沉香咬唇,心中默然。
苏妙香,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苏妙香回了芳岁苑,严氏正在屋子里冲着桂秋置气,桂秋在一旁收拾她摔落一地的茶盏和瓷瓶,苏妙香小心避开,瞧着严氏面目憔悴,眼睛红肿,愁眉叹气:“母亲,你何苦如此?要不今日去找爹说说情……”
话音未落,严氏又一个瓷盏摔到她面前,眸子通红,咬牙切齿:“你那爹,怕是早被柳月苑的勾了魂去了!”
☆、33.第33章 中馈安置
见严氏这般狼狈,哪里还有平日半分光鲜模样?苏妙香当下便跪在地上,伏着严氏膝盖痛哭:“母亲快别生气了,方才我去找了季春苑那个小蹄子,你可知她是怎的说的?她竟说我的母亲我去说便是,她竟是不愿管了!”
严氏朝她啐了一口:“叫你去找那小贱人!倒叫她看我们笑话不成!”
见她这般哭泣,严氏不知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愤然起身,瞧着她眼睛哭的红肿,冷哼一声:“我这就去找那小蹄子!瞧她有多大能耐!”
说罢,她欲出门,却又顿住脚步,瞧了瞧铜镜中的人影,不禁轻叹:“我这番模样若是去了,怕又是被嘲讽的,不行,我得先梳妆一番。”
在一旁的桂秋听见她这番话,忙唤丫鬟端了水来,一番洗漱,又换了身衣裳,不显艳丽也不平素。严氏心中愤恨,照着铜镜,却看却气。桂秋替她挽了髻,不小心将她发丝扯痛。严氏轻呼一声,回手便对桂秋一个巴掌,桂秋伏在地上求饶。
见这屋子人都是这般模样,严氏又气又急,摔了簪子,起身怒道:“今日不讨个说法,我倒是不相信了!”
一行人去了季春苑,却是不见人。苑里只留着新月,新月眉眼低垂,不敢瞧着严氏:“大小姐已经去了老夫人那里,夫人若是有什么急事,婢子立刻去元阳居……”
“罢了!”严氏眉毛一扬,懒得听她多讲:“我现在就去元阳居瞧瞧老夫人!”
到了元阳居,元春守在门外,见严氏来势汹汹,忙拦道:“夫人,老夫人和老爷正商议事情呢,大小姐也在里面。”
“怎么。”严氏恶狠狠瞧她一眼,只觉不顺眼:“跟在老夫人身旁久了,连谁是主子也分不清了?”
元春颌首,知严氏近日出了大丑不好张扬,立在一旁再不多话。
里屋,苏远志坐在一旁,老夫人点数种种严氏不堪。苏沉香却在一旁拭泪:“爹爹,娘亲去的早,这府上做主之人便是母亲,如今听闻母亲为中馈之事竟闹得要自缢,女儿实在过意不去……”
苏远志心中已是火冒三丈,任凭他人如何说。他这颜面是被严氏折腾无几了。老夫人夺回中馈便夺,这世上还不瞧着有几个当媳妇的真和婆婆过意不去。
严氏胆子却大,敢如此威胁。老夫人见苏沉香这般,心中一叹,今日在季春苑之事,她如何不了解,看着槐夏头上的伤,她心中也有了几分打算。见苏沉香还在为那严氏讲话,不由心软:“我儿,只有你是贴心懂事,不忍这府上鸡犬不宁,不像有的人……”
话未说完,外屋便是丫鬟的声音:“夫人,里面老夫人和老爷都在,您不可……”话音被埋没,因下一刻,严氏便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苏沉香错愕抬头,不知严氏哭了多久,双眼红的像核桃。此时看起竟是有些滑稽,想到这里,苏沉香心中闷笑,她大概料想到苏妙香会去严氏那边告状,她先严氏一步。上一世她没有后台,站不住脚。
这一世,大不相同。
严氏瞧着苏沉香拭泪,以为她是来此告上苏妙香一状,不好在老夫人面前发火,只得出声询问:“你可是为了二妹妹的事来的?小孩子家家,讲什么话当不得真,你竟上祖母这里告来了?”
苏沉香低头,绢子拭泪,听闻严氏这话,抬头愕然瞧她:“母亲这话,沉香不懂……”
“你……”严氏胸中一闷,又听老夫人轻咳两声:“你硬闯进屋子,是又想上我这儿寻短来了?”
严氏一听这话,脸色羞红,抬眼瞧着苏远志一脸怒意,深知此次行事欠妥。退到一旁,颌首:“母亲,也谅得我是个不知事的,这事是儿媳未曾考虑全面,因管了这府上多年,一时……”
“罢了罢了。”老夫人抬手,不愿再听她多讲:“你这话,大丫头在我耳畔已经讲了多少次了。今日也求着让你管些差事,我寻思许久,这后院采买的事情,就交给了柳姨娘打理,你如今既不肯交出中馈,又不肯劳心认命,那只有先让你管管花园那些花匠草木,这下你也可安心一些。你觉如何?”
严氏咬牙,胸腔恨意浓烈,这苏沉香,哪里是来帮她,分明是要她尝尝受人恩惠的滋味!她抬眼瞧向苏沉香,只见她眸子低着,瞧不出什么情绪。
“母亲说什么便就是什么了,儿媳听着便是。”虽然差事油水少,又不得好,但好歹是有个差事的。总比那中馈之权落的一干二净的好。
不过,严氏心中又不满了。那柳姨娘是什么货色,竟能拿到后院采买之事?
仿佛瞧出她的心思,老夫人冷哼一声:“前几日潘姨娘苑里的丫鬟闹出事来,因厨子送去的饭菜竟是残羹剩饭,不说那潘姨娘是怀了身孕的,便说她无个身孕,岂是后厨这般怠慢的?”
严氏欲解释,苏远志已然笑笑:“母亲勿要再气,青青已将那几个要事厨子给清理干净,潘姨娘的苑里,已安了小厨子,潘姨娘想吃什么,吩咐小厨子做便是。”
老夫人这才满意点头:“还是这柳氏做事稳妥,一向滴水不漏,得人喜欢。”
严氏立在一旁,不知如何说话。这两人竟将她无视。苏远志那一声声青青,让她剜心疼痛。她已想不起苏远志多久未到她屋子里去过了。
见严氏立在那里,老夫人也并未让她走。侧头询问一旁的苏沉香:“我儿,你这贴心丫鬟头上伤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问,屋子里的人都瞅向槐夏,槐夏如受了惊吓般跪在地上:“老夫人,今儿婢子慌张,不小心磕在了桌上,便有了这伤,婢子谢过老夫人关心,老夫人莫要责问小姐……”
瞧着这婢子如此慌张,苏远志也觉着有趣:“不过是询问一句罢了,怎得如此紧张?你这丫鬟跟了小姐这么久,连这点底气都没有?”
槐夏一听,低下头去:“婢子一时慌张,这才乱了阵脚。老夫人,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