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给儿女们布置好练功的任务,黏到姜明月身边,笑道:“太子昨儿铁定是挨骂了。”
“他是该骂。这一遭过了,不知接下来又出什么坏主意。”姜明月拈着绣花针,飞快地穿针走线。
桃花在绣绷子上渐渐现出雏形。
孟长看了一眼真真,唉声叹气:“明月,你这两年都没亲手给我做过衣裳了。”
衣裳全部是给孩子们做的。
“你身上的荷包谁做的?”姜明月头没抬,白了他一眼。
“可不是衣裳啊,我想全身都穿你做的衣裳。”孟长的话醋味浓郁。
“行了,行了,等这个小的出生,我给你做一件夏天的薄衫。”姜明月失笑摇头,真是个小心眼的,跟孩子们也抢。
哪有当爹的样子!
“那可一言为定,食言而肥的是小狗。”孟长的脸上终于放晴。
姜明月又摇了摇头,越说越幼稚了。
孟长偷瞥一眼她的肚子,两个孩子都快把姜明月的爱抢没了,再来一个,也不知道姜明月眼里还有没有他。
他突然有些不期待多子多孙的福气了。
孟长暗暗下定决心,这一胎生完之后,再不让姜明月生了。
而太子这边经过皇帝敲打,他怀疑皇帝心里明白是他私下找人,故意给孟长泼脏水,所以消停了下来。
无事的时候不敢去青楼,毕竟他不举的事就是青楼的妓子们传出去的。
那次之后,他对女人这种蛇蝎毒物,是真正的敬而远之了,只是时不时地会想起,他喜欢过的宁芳夏和王淑媛。
他也不愿呆在东宫、京城,因为惧怕周围人怀疑的目光。
四处游荡的太子,意外遇到一个喝酒吃肉、偷偷与女香客鬼混的花和尚。
那花和尚在元宵灯会上见过太子,装作掐指一算,说太子是紫气东来,贵不可言,一番话总结下来,太子的身份便暴露了。
太子见他还有些门道,跟他随意攀谈,二人越说越得趣。
临近分别时,这花和尚又说,太子印堂发暗,有小人在他身边作祟。
太子起初大怒,回去后越想越觉得邪乎,又回去找他,两人便狼狈为奸上了。
消停半个月的太子,让很多人心急了。
然而,太子永远不会让等着穿“嫁衣裳”的人失望,他开始在宗族走动,最终挑出一个六岁的小童,孟清寒,拉到皇帝面前,说认他为子。
朝臣们松一口气,太子终于肯过继宗族中的孩子了,孟长那块难啃的骨头,还是罢了罢,没几个人对孟长抱希望。
☆、第504章 让仙鹤给你跳舞看
礼部官员热火朝天地忙碌,紧赶慢赶地把祭祀的东西准备好。
钦天监挑了个风和日丽的黄道吉日,过继的仪式就在宗庙里举行了。
太子认个儿子,不仅仅是给他自己传递香火,还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当然要重视,皇帝亲自去宗庙祭祀,举办过继仪式。
孟清寒据说三岁能背完整本的《三字经》,四岁入族学,一直名列前茅,把同龄的和比他大三到四岁的人,都比下去了。
大臣们对这个小家伙很满意。
唯独飞燕公主一路撅嘴,和惠长公主劝她:“你和太子混淆皇家血脉,你皇帝舅舅没计较,你就该知足了,别再想东想西,想那些不靠谱的。”
飞燕公主点头,心里膈应,她总认为这不是自己的错,认错孟清淑,是太子一个人的错,她女儿是无辜的。
所以,既然她女儿没被皇帝揭穿,那么,孟清淑依然是整个大孟朝最尊贵的公主。
现在平白来个孩子,还是跟太子错了十万八千里的血脉,血缘还不如清淑跟太子近,整个朝廷都这么重视,甚至高过孟清淑,她当然不乐意。
飞燕公主嘟嘴:“娘亲,道理我懂得,我只是不爽快罢了。如果是长哥哥的孩子,跟太子血缘近,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外三路的孟清寒嘛,哼哼,怕他没这么大福气,宗庙的祖宗可是看着呢……”
话音未落,只听前面传来一阵喧哗惊呼。
一个人影从半空中掠过,接着,响起一个小孩子的哇哇大哭声。
孟长抱着孟清寒,面罩寒霜。
皇帝拧眉,喝问礼部尚书:“这是怎么回事?”
礼部的人纷纷跪地,吓得脸色煞白:“陛下饶命啊,臣等行礼前检查好几遍的,实在料不到会出意外啊!”
谁知道那烛台,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倒了,又恰好划破下面跪着的孟清寒的脸呢?
太子连忙起身,伸开手臂,想要抱孟清寒:“清寒,你没事罢?给孤抱罢。”
“他脸上流这么多血,怎会没事!”孟长盯了他一眼,没有松开手,而是对皇帝道,“皇伯父,还是快些叫太医过来罢,别的过后再说。”
皇帝开口叫太医,负手而立。
太子讪讪的,收回手,抿紧了唇角。
一阵忙乱过后,孟清寒的脸包扎上纱布。
太医语气沉重:“陛下,小王爷脸上的伤口太深,恐怕……无法复原。”
皇帝的脸唰的变黑。
众人大气不敢喘,做皇帝的,在脸上留个疤,有碍观瞻啊,有损皇家脸面啊,这个过继仪式当然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孟长清冷地说道:“既然如此,清寒还是跟你爹回家去罢。你愿意回家么?”
孟清寒到底是小孩子,受了这么的委屈和惊吓,只想要自己爹娘了,抽抽噎噎地说:“我回家,长叔叔,我想要爹娘!呜呜呜……”
孟伯清走到孟清寒身边,细声细语地安慰:“寒哥哥,别哭哦,我有仙鹤,一会儿去我家,我让仙鹤给你跳舞看。”
“嗯,谢谢你,伯清弟弟。”孟清寒咧了一下嘴,牵动伤口,疼得他眼泪掉得更凶猛了。
孟长正要抱孟清寒下去找他爹娘,太子拦在他面前:“兄长,清寒虽然脸破相了,但是孤并不嫌弃,又不是心智坏掉了。”
言毕,他又转向皇帝:“父皇,儿臣也是残败之躯,愿意跟清寒继续这个过继仪式。”
台下朝臣们传来一片叫好声。
孟长的目光却倏然变得锐利。
皇帝欣慰道:“难得太子你能有如此仁善之心,那继续过继仪式罢。”
孟长拧起眉,想了想,说道:“皇伯父,清寒已经受伤了,恐怕不能继续,还是让他休息一下罢,另外挑个黄道吉日,再参拜不迟。”
“今天是钦天监挑出来的黄道吉日,兄长,坚持一下就好了,请把清寒给孤罢。”太子诚恳地说道。
孟长讽刺地勾起唇角,但没有说什么,把孟清寒放在了地上。
孟清寒却扒住他的腿,依赖意味十足,小小声地道:“长叔叔,我想回家,我想爹娘了。”
太子蹲身,面色和蔼,准备说什么时,台下传来一道庄严的声音:“太子殿下,不可。”
所有人都朝那人看去,只见一个和尚打扮的僧人从钦天监站的位置出来。
皇帝问道:“你是谁?”
“贫僧乃是钦天监所请僧人,协助测算黄道吉日,以及太子殿下和孟小施主的八字。”僧人念了声佛号,彬彬有礼地道。
皇帝眼中的警惕散去,问道:“你刚才说,不可,是什么意思?”
“陛下,贫僧测算八字时,便发现太子殿下,命硬克子,与孟小施主的八字不合,但钦天监其他人却并不认同,依旧测算了黄道吉日。今儿孟小施主脸上破相,也算是应了死劫。”
“一派胡言!哪有什么死劫!”皇帝龙颜大怒。
说他儿子命硬克子,难道太子不举就罢了,连子嗣都不能过继了不成!
但是,这僧人却不太像说谎,因为一问钦天监的人,便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