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顶着最灿烂的笑脸,说出来的话却如此的恶毒。
不说祝辰,光是从刚刚开始就在自己的佣人屋里偷偷往外看的陆嘉的心都凉了半截,他跟着傅乔殷也有十多年了,这样的傅乔殷看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每一次看到的时候还会觉得一盆冷水泼在了他的头上,让他明白过来这个主人并不是可以掏心掏肺的类型。
“师……尊。”祝辰弱弱的叫道。
“说。”
“为什么……讨厌我。”
听到祝辰的问题,傅乔殷笑了出声,他抬起脚踩在了祝辰的脑门上,口气中带了一丝惋惜,“你是傻呀你?”
“我为什么讨厌你?行啊我告诉你,你的天赋高,比我受掌门的欢喜,我不讨厌你讨厌谁呀?”傅乔殷说道,“你还在抱着一些什么希望?希望我给你个好一点的理由?别想太多啊,乖。”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看不出来?还是说对于你们这些小鬼来说只要长得好看的都是好人?”
傅乔殷的话如同一根根尖利的钢针一般戳在祝辰的心上,他的脸变得煞白,过了半晌,竟蜷缩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那细小的哭声就如同小猫似的,惹人心疼的紧。
在一开始分给他柴房住的时候他没有哭,在被傅乔殷漠视的时候他没有哭,在被青枋冤枉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而是在傅乔殷明确的表示了不喜欢他的时候他才哭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傅乔殷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一种几乎扭曲的情感也不知道为什么涌了上来,他的一双眸子明晦不定,眼前浮现了他在青楼里看到的那一幕,只是被抱在怀中青年变成了已经长成了少年的祝辰,而享受着极乐的男人则变成了他自己,傅乔殷沉默的看了眼祝辰,过了半晌,他收回了自己的脚,脸上带了一丝暧昧不清的笑。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住一个房吧。”傅乔殷说道。
哭声戛然而止,祝辰顶着一双如同兔子一般的双眼看着傅乔殷,像是没有理解傅乔殷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一样。
傅乔殷轻笑出声,他弯下腰,将祝辰从地上扶了起来,在祝辰哭的缺氧的红彤彤的脸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舔了一口上去,这才轻声说道:“很感动是么?以为我刚刚说讨厌你是骗你的是么?”
“不要再幻想了。”
“我想做什么就直接告诉你好了。”
“我是不会让你的修为有任何的进展的,不但如此,以后你还要服侍我,用你的身体。”
傅乔殷每说一句话,祝辰的心就往下沉了沉,虽说只有五岁,祝辰对于双修之事却也不是不了解,特别是有一个不靠谱的爹,从小就拿这些事情当做启蒙教育来做。
比如要如何双修啊,双修的好处啊,如何选择道侣啊什么的。
他本来以为刚刚已经让他足够绝望了,却发现有些事情没有最糟只有更糟,而傅乔殷那张本身在他看起来漂亮的如同仙人一般的脸现在看来也如同索命的罗刹一般,让他不愿直视。
傅乔殷显然是没有发现祝辰心理上的变化,或者说是他发现了、只是懒得提出来罢了,他想了想后又说道:“不过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那么再加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从今天开始,我只会称呼你为小杂种,记住了么,小杂种。”
“哦,你也不要想着跟掌门告状,你觉得我的师尊是相信你呢……还是相信我?”
“不过说起来,你最大的优点果然还是足够早熟呢,最起码我不用担心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对吧,小杂种。”
第十四章
七年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在祝辰十岁那年,已经开光中期的傅乔殷将之前吩咐祝辰去采的烈焰草亲自采摘了来塞进了祝辰的嘴中,那个时候的祝辰已经对傅乔殷彻底失去了信任,只要是傅乔殷做的事情,在祝辰看来就没有什么好事。
奈何一个炼气期的弟子怎么也不可能反抗的过开光期的修士,经过了一番挣扎,祝辰还是被迫将烈焰草吞到了肚子中,而在这个时候傅乔殷这才笑着告诉了他这玩意究竟是什么用途。
“你就那么讨厌我?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祝辰跪坐在地上对着傅乔殷吼道,他的双眼鼓得通红,明明只是一个十岁幼童,他的面目看起来竟有几分狰狞。
这样的祝辰傅乔殷看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一如既往的蹲了下来,伸手在祝辰的脸上轻抚,就如同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这样的动作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做未免有些太过滑稽,但傅乔殷却做的就好像就该如此一样,他俯下了头,在祝辰的耳边轻呼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收你做徒弟,我要怎么废了你呢?”
说完这句话,傅乔殷本来抚摸着祝辰的脸颊的手就如同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了开来。
从那天开始,祝辰的修为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丝的长进。
唯一一点给他安慰的是烈焰草并不是真的将他的灵根就那么废了,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限制住了他的修为的长进,只要给他一个合适的契机,就能突破掉那一层薄薄的墙。
只是这个契机一直到祝辰十二岁了都没有出现。
“滚出去。”
伴随着一声重物掷出落地的声音,祝辰抱着头从傅乔殷的屋子里窜了出来,他腰上一片都是黑漆漆的墨水,要不是原本衣服就是灰扑扑的,也不知道会显眼成什么样。
“请问主人,小的什么地方做错了?”祝辰的胸脯激烈的起伏了几次,过了半晌,才勉强将怒火压了下来,咬牙切齿的对着傅乔殷问道。
自从两年前,傅乔殷自认为祝辰的灵根已经被废了就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他先是借着祝辰已经不能修炼了的理由抢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丹药,又在青枋那里说了祝辰不少坏话。除此之外,傅乔殷还干脆在私底下把祝辰当成了仆人使唤,也亏得他对祝辰的兴趣足够大,大部分的事情都使唤祝辰去做了,导致闲下来的陆嘉这些年来还硬生生的修为往上涨了一层。
“你总是在我面前晃悠,这就是你的错。”傅乔殷说道。
“但……那是主人你让我站在你面前的。”
“顶嘴?”傅乔殷的眉毛竖了起来。
“……小的不敢。”祝辰低下了头,他也是被傅乔殷的喜怒无常整怕了——上一次他硬生生的被傅乔殷打断了一条腿,那个时候的他本来还松了一口气下来,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休息几天了,没想到傅乔殷愣是把他的腿三两下接了回来,还特地用了一点也不熟练的治愈术,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将祝辰的那一条腿给接了回去。
“呵呵,你以为腿断了就能轻松了?”当时的傅乔殷苍白着一张脸嘲讽道,“你可是火系单灵根,为师怎么可能让你受了什么闪失呢对吧?”
明明就是害怕被青枋责罚。
“你在想些什么,为师的话听到了么?”
祝辰的注意被傅乔殷唤了回来,他的双眼茫然的看向了傅乔殷的脸,蓦然却扫过了一丝惊艳,虽只是一瞬间,却也让本来神色看起来还算轻松的傅乔殷冷哼了出声,一张脸也阴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恶咒砸在祝辰身上一样。
“为师的脸很好看?”傅乔殷问道。
“……”
“回答。”
让祝辰如实回答出好看这个答案是不可能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师尊是多么厌恶他自己的那张阴柔的近似女人的脸,若不是怕疼,估计早就将自己毁容了罢,而这样厌恨他自己的容貌的傅乔殷,若是听到自己说好看会怎样的勃然大怒,祝辰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抿了抿嘴唇,说道:“不好看,狰狞的如同恶鬼一般。”
傅乔殷笑了出声,他虽然知道祝辰说的是谎话,却还是开心的很,只不过这开心的不是祝辰对他的容貌的评价,而是祝辰不敢说出真话。
有什么能比得上绝对的力量和权利呢?
傅乔殷眯起了双眼。
只要他有力量,只要祝辰不敢反抗他,那么祝辰的嘴中吐出的话再恶毒也就只能是恶毒的话语罢了,他不可能将自己话里的诅咒实现,就如同他不能反抗自己一样。
傅乔殷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种绝对的掌控他是有些上瘾的。
“行,看在你让为师乐呵的份上,那为师就勉为其难的再说一遍。”傅乔殷的脸上挂着一抹笑缓缓说道,自从前些年他跟祝辰撕破了脸,祝辰就再也不愿意称呼他为师尊,他一开始也是干脆就用‘我’来自称,只是时间一长又换回了‘为师’来自称,一来是当着青枋的面他自然要表现的跟自己这个徒弟亲密的紧的形象,二来则是为了恶心祝辰。
你不愿意当我徒弟,那么我就非要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意识到你就是我徒弟这个事实。
“收拾收拾东西然后跟我去后山,我要去采一株仙草。”
“主人,后山可是禁地,您忘了么?”祝辰忍气吞声的说道。
“没有啊,但是禁地又怎么了呢?”傅乔殷轻笑了一声问了回去,他这个问题让祝辰沉默了下来,说不出来话。
是了,禁地对于傅乔殷而言算得了什么?祝辰自嘲的哼了一声,他五岁那年就如同是个笑话一样,真的就听信了傅乔殷的话,虽然最后没有被惩罚,却不如干脆就被罚了来得好,而之后傅乔殷像是为了表示他们之间的不同一样,正大光明的进入了禁地,采来了那株烈焰草。
他得到的是什么?
他得到的是青枋的夸奖,青枋夸赞了傅乔殷的勇气、以及能力,并且将那一株烈焰草也赐予了他,一点也没有训斥傅乔殷随意进入禁地的意思。同时的,另外一个进入禁地的弟子却被青枋赶了出去。
从那个时候祝辰就知道,他这个师尊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在这个翎云宗就可以算的上是霸王一般的存在,就算是青枋,也不敢像他这样的无视规章。
“没有,刚刚是小的多嘴了。”祝辰深深的鞠了一躬,傅乔殷不知道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却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这一次跟着傅乔殷进入后山说不定也是个机缘,要知道,后山那里可是有一条灵脉的,就算不是特别的大,灵气的浓度也远远比他们现在的院子这里高的多,说不定这一次机会就可以将烈焰草在他的灵根周围形成的那一堵薄墙穿透呢?
他在想些什么傅乔殷自然不知道,傅乔殷只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已经顺服的让他几近满意,再加上年龄也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让他试试那种感觉了吧?
傅乔殷想道,他只要一想到多年前跟白孟在青楼看到的那一幕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的有一丝的骚动,只是前些年祝辰太小,他就算再禽兽匜不会对一个小孩出手,这才拖到了现在。
现在想想,也是时候了吧?
第十五章
想归想,真的要让傅乔殷去做的话他又提不起胆子来,他倒不是怕祝辰,而是害怕祝辰有些什么特殊的身份,到时候人爹娘找麻烦来了那就不是他跑路能解决的事情了。
傅乔殷的忌惮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修者的灵根十有*是和自己的父母有关系,两个单灵根的修士的孩子再不济也不会是三灵根,而凡间找来的有天赋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三灵根、四灵根、亦或者干脆是五灵根这些杂灵根,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会是单灵根的天才,而这些人,就算是从凡间找来的,身份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像是什么大家族里跟凡人私奔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因此傅乔殷就算是再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对祝辰真的做些什么事情来。
只不过不触碰到傅乔殷自己设定的某一层的底线的话还是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该怎么嘲讽就怎么嘲讽就是了,而自从祝辰十岁的时候、青枋闭关了以来,傅乔殷对待祝辰时从时好时坏也变成了一坏到底。
导致很多年之后,将傅乔殷压倒在自己的身下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祝辰想一想自己的童年都觉得简直就是血泪史,从而变本加厉的欺负起来自己的师尊,当傅乔殷被折腾的泪眼汪汪的求饶时,祝辰总会笑着摸摸傅乔殷的头,说道:“师尊,我爱你啊,你难受也不是我愿意的事情,谁让……你就是这么教我的呢?”
“速度那么慢,你这些年是吃干饭的么?”傅乔殷站在峰头,双手环胸低头对还在奋力往上爬的祝辰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