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姚枂岚饶有兴味地看向北千翎,“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北千翎笑道,“给他上了一课而已。”
景眳朔切入主题:“你们打算怎么办?”
姚枂岚不答反问:“王爷打算怎么办?”
景眳朔道:“我们兵分两路,我的兵力,现在能调用的,基本都在华涂城以外的我国边境。我要去华涂,把军队调一部分回皇都。姚姚和我一起,厉王爷就回静阳与皇后暗中斡旋一阵,找到皇上。他肯定还在皇宫里,不过是被皇后软禁起来了。”
“不行。”姚枂岚道,“这个计划不够完美。的确,华涂以外的朝和现在对我们已经没有了威胁,但是你还是不能调动太多的兵力。”
姚枂岚看了景君奚一眼,见后者并无异常,遂继续道:“现在静阳城内的禁卫军和小兵营都在皇后的手中了,支持她的说不定也有其他的将军,你优势不大。要是真打起来麻烦就更大了。”
“所以?”风雨欲来。
“所以……”姚枂岚怂了怂,“所以,兄长要去说服我们的盟国,让他们向百官施压。而去皇城,与皇后斡旋,找到皇上的,就是……”
“不行!”景眳朔猛地一拍桌子。好在客栈里没什么人。
姚枂岚一脸“我就知道”,但还是把话说完了:“就是我和君奚。”
“我?”景君奚指指自己,“我去了能干什么?”
“你不能去,君奚也不能。现在的静阳太危险了。”景眳朔不由分说,“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不放心了。就算要兵分三路,你也要给我去说服同盟。”
北千翎:“……”
姚枂岚扶额:“静阳城里根本没人见过君奚,只要不暴露他的姓,他就是安全的。我带他去,自有我的理由,我相信他的能力,也可以像你保证,我能保护好他。”
景君奚听了,忙道:“我去!”
“你保护他?”景眳朔嗤道,“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保护他?”
姚枂岚耐心地劝道:“就是因为静阳危险,所以才不能让千翎去,他是下一任皇帝,决不能出事。静阳见过我的人少,即使皇后把我的画像贴在了街上,我也能易容。我去,比他去更有效。”
“而且,我一介布衣,说服力哪有储君强?”姚枂岚道,“只有照我说的做,胜算才是最大的。”
“‘决不能出事’?‘储君’?‘胜算’?”景眳朔的眼眸中映出了怒火,“我说过,比起你来说,我根本无所谓这个国家会怎么样。不许你去!”
姚枂岚也怒了:“如果保护这个国家是我的愿望呢,我的心愿你也无所谓了是吗?我认识的瑾渊王可是宁愿置自己于危险中,也会尽力拯救更多人的善人。你这样,哪里还像个王爷?”
“我就是我,不是什么瑾渊王。”景眳朔的嘴唇在发抖,“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自己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搭上所有人我也要守护好。然后呢,不喜欢我了?想要离开我?我告诉你,应了就是应了,我不准你走!”
“夫妻吵架,果然什么都能往感情上扯。”北千翎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两位,建议你们回房再吵。”
景眳朔喘着粗气,四下看了一眼。掌柜和店伙计已经投来了奇异的目光,再吵下去,估计为数不多的住客也要看过来了。他看也没看姚枂岚,上楼摔上了房间的门。
“撒娇?”北千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眳朔,吃惊道。
姚枂岚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上了楼。他其实很喜欢景眳朔向他撒娇,但不得不承认,这次撒娇有点难办。
姚枂岚做好了要翻窗而进的准备,但景眳朔却没栓上门。
还好,没有气到失去理智。看来有商量的余地。
姚枂岚走到景眳朔面前,摸摸他的下巴:“你干嘛这样,没说不喜欢你啊。多大了,小王爷?”
“抱歉,我失态了。”景眳朔看来有在好好反省,“我只是不想,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知道的。”姚枂岚停下手,“但是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你不知道,”景眳朔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那就是罪魁祸首啊。姚枂岚在心里感叹道。
且不论所有的情起自哪里,没有那一吻,景眳朔不可能意识到这份心意。
“我知道,”姚枂岚道,“我不会死的。”
景眳朔叹了口气:“按你说的做吧。”
脖子上一片冰凉,景眳朔低下头:“这是什么?”
“白泽玉。”姚枂岚绕到景眳朔身后,帮他调整了一下吊绳的长度,“是姚家的第二个传家宝。在我爷爷之前,都是由姚家主母佩戴的。”
“主母?”景眳朔的脸扭曲了。
姚枂岚轻笑一声,把玉坠放到唇边吻了吻,然后塞进了景眳朔的衣襟里:“白泽玉和圣丹代代相传,不可分割,你把玉带在身上呢,也就是把我的心带在身上了。它不碎,我就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真有那么神?”景眳朔当然不信,不过放在身上到底是个安慰。
“你可记住了,一定要多加小心。”景眳朔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要是你死了,或者再受一次那么重的伤,不管是谁在掌权,我都要率兵把整个静阳给攻陷了。”
“......”诅咒他不说,还下了这么毒的誓。可怕,原来瑾渊王的心比他还黑。
“记住了,记住了。”姚枂岚指天指地指心,“一定不忘。”
“吵完了?”北千翎似乎看得很开心。
“嗯。”姚枂岚白了他一眼,“那就这样,我带着君奚,先到柏麓找曹大人,请他带我们进静阳。千翎去找盟国。王爷去华涂。”
“曹大人?他会帮你吗?”景眳朔不放心。
北千翎道:“我的脸,也就在老官面前有点用了。”
两人做的最多的就是拉拢老一辈的官员。他们有的已经告老还乡,有的虽然退离前线,但在朝野之中也是德高望重。
十年,绝不会变为一纸空谈。
“枂岚,”北千翎竖起手掌,“等我回到静阳,希望看到一个平安无事的你。”
姚枂岚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兄长,比起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若不能说服盟国,我布再多的局也没有用。”
“好浓的醋味啊,师父。”景君奚幽幽道。
“说什么呢。”景眳朔看向他,“君奚,保护好你自己。”
景君奚拍拍自己的胸:“放心吧,师父,我没问题的!”
几人翻身上了马,姚枂岚把景君奚拉到了自己身前。
北千翎把扇子伸到三人中间:“那么,这一次是真的——”
“静阳见。”
☆、第64章 遗老
“曹老爷,有人求见。”
曹仲正和人下棋,闻言头也不抬道:“请回吧。”
那人也是花甲之年,满头白发,握子的手也有些颤颤巍巍了。
“怎么,也不问是谁,就请回啊?”
曹仲落下一子:“最近来找我的还少吗?不是求我写信到静阳去,就是找我分析天下时政的。可是我舞文弄墨一番,对朝廷又有什么影响呢?”
那人边笑边摇头:“你啊,多少年了都没变。”
“老刘啊,”曹仲乐道,“你别说我。天天跑来我这里下棋,不也是为了躲人吗?你不就是怕那些人求你去找你的老部下们,让他们起兵谋反吗?”
家丁又跑上来报:“老爷,他们不肯走。而且,还让我送来了这个。”
“这是?”那人好奇地看了过去。
曹仲把折扇放在手里把玩了会儿,道:“这是厉王爷的折扇。快请。”
那人笑道:“什么嘛,装作隐居了的样子,其实还是很关心的不是?”
家丁带上两个人来,但其中并没有北千翎。
看那一身白衣,曹仲已是心里有数,犹是问道:“你们是?”
“晚辈姚枂岚拜见曹大人、公孙大人。”
景君奚跟着他道:“小辈景君奚拜见曹大人、公孙大人。”
“景?”公孙刘放下棋子,“瑾渊王的儿子?长得不像啊。”
“非也。”姚枂岚道,“是瑾渊王捡来的便宜弟子。”
曹仲让人撤去棋盘,上了两个茶杯:“请坐。坐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