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便开始做,羽穆珩在午间的时候,已经把要给其他国家的书信全部都快马飞鸽发了出去。因为大酉处于几个国家的中间地区,所以会谈选择的地点自然是在大酉的皇城。
其实会这么选,羽穆珩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叶子依作为医者中的佼佼者,自然是必须要参加的。选在大酉,就能免了叶子依的劳碌奔波,保护她和腹中的孩子。
叶子依自然不知道羽穆珩心里还有这样一层想法了,她这几日虽然还是孕吐,但是已经在强迫自己吃东西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如果她不能提起精神,那就太糟糕了。
不过短短十日的时间,各个国家都极尽所能,用最快的速度将人送了过来。毕竟在这样的时刻,时间就是生命,他们这些人等得起,可那些染了病的人等不起了!
每一日,这几个国家加起来都有上千人在死亡,疫病发生到现在,已经是一月有余,光大酉就死了上万的百姓。而且无论怎么防治,疫病还有蔓延的趋势,只是不如刚开始爆发的时候那样快而已。
此时此刻,就算是乌合大凉这种和大酉朝有着百年的矛盾的国家,也愿意暂时握手言和。叶子依深刻地感觉到,比**还要可怕的,正是天灾。大自然自有其法则,人类在自然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这一次,所有的国家也没有藏私,把他们最好的医者都送到了大酉来。而大酉为了表示诚意,也没有隐瞒羽穆焯得了疫病的事实。同时昭告全国上下稳定民心,让百姓们知道,皇室也是在和他们共患难的。
为了争取时间,所有人刚到大酉,都不曾休息,就在和合殿召开了这一次会议。
大凉来了奚泓太子,带了三位大凉重量级的医者。乌合来了使臣,带了两位乌合的御医。大叶是凌泫亲自来的,也带了两位医者。苗疆也是钟离慈来的,带了三位巫医。
...
☆、第598章 巫娅的脆弱
讨论了一上午,虽然也有些进展,但是叶子依还是觉得,似乎根本找不到治疗的特效药。他们把各种目前来说有些作用的药物排列混合在了一起,寻了得了疫病的人来试药。
其实叶子依何尝不知道,试药这件事情是很残忍的。因为如果哪一种药药效有冲突的话,那些人就可能当场毙命!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更好的办法,他们也没有现代的那个条件抓几个小白鼠来做实验。而且根据叶子依的提议,他们还找了各个病到不同阶段的人来试药,但试药需要时间,他们现在只能不停地讨论研究而已。
午膳的时候,总管是能休息一下了。可叶子依没想到,巫娅在休息的时候来找了叶子依。她抱着阿煦就站在珩王府的门口,似乎在踌躇到底要不要进门,还是叶子依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巫娅,请她进了门。
阿煦安安静静地窝在巫娅的怀里,而巫娅却有些坐立不安。她看着叶子依,灵动的大眼中噙满了泪水:“嫂嫂,他……他情况如何了?我竟是最后一个知道他病了的,我竟还抱着希望……嫂嫂,我真是太不称职了!”
听了她这话,叶子依也是愣了愣,这才想起来。的确,羽穆焯病了的消息他们是一直瞒着巫娅的。一来是怕巫娅担心,二来这些日子太忙了,想说亲自去告诉巫娅,也一直都没有时间。
因为羽常鎏去了,就牵扯到羽穆焯登基的问题。而且综合各种方面的因素考虑,羽穆珩便将羽穆焯得了疫病的消息昭告天下了。或许巫娅也是才知道的,所以才会这么想。
看着巫娅眼中的泪水,叶子依的心里是满满的愧疚:“这不怪你,怪我……我本想着,这事儿一定要亲口告诉你的,结果这些日子太忙,忙得忘了,是我对不住你。”
巫娅接过旁边宫女递来的帕子,而后将手中的阿煦交给了碧灵,让碧灵带着去找阿晗玩儿。擦了擦眼泪,她的眼中全是真诚:“这怎么能怪嫂嫂呢?本来就是阿焯和我胡来……”
这些日子,她对于羽穆焯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她常常在想,若是那一日,她能够拉住羽穆焯,是不是羽穆焯就能逃过一劫?
叶子依知道她的想法,也是轻轻叹气,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事儿没有谁对谁错,那一日就算是你拦住了他,以他的性格,也是要去赌一把的。所以你别担心,我们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自从做了太子妃以来,巫娅所作的所有事情都张弛有度,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太子妃。或许正因为如此,就连叶子依也忽略了,其实她还是一个小丫头,当初在苗疆的时候也是被父亲哥哥们宠着的,自然一时之间无法承受。
有了叶子依的安慰,巫娅的心也略微定了下来。可她心中的愧疚感仍是挥之不去,整个人也显得没有精神:“嫂嫂,我想帮你们做些什么,我不想****都待在府中等结果,可好?”
...
☆、第599章 试药之人
最终,叶子依还是给巫娅安排了一些事情去做。一来,是想让她转移现在的注意力,不要因为羽穆焯的事情想不开。二来,她毕竟是一国公主,处理起许多事情来也是得心应手。
安顿好了巫娅之后,叶子依就和羽穆珩再度前往宫中去了。这一次,她是去看一看作为试药之人他们的情况的,虽然莫忆吵着嚷着要和叶子依一起去,但叶子依到底没带她。
她之所以要去,是因为钟离慈日夜都住在那里,负责记录试药之人的药效这一块。莫忆自然是想见钟离慈的,但她现在就是个小婴孩,免疫力不高,万一染了病,可就是叶子依的过错了。
按照现有的他们研究出来的药物排列组合,他们一共寻了十多名试药之人,多是京都甘愿自己报名之人。人对生的渴望是本能,所以报名之人还是很多的。
因为钟离慈曾就是苗疆大祭司的药人,所以他对于这件事虽然没有反对,但叶子依看得出,他仍旧是敏感的。他也是主动请缨担任照顾试药之人的任务,和他们同吃同睡。
羽穆珩和叶子依到了试药之人的住所的时候,钟离慈正在照顾一个病得已经有些严重的中年人了。他穿着防护服,却亲自给那人擦着身上的脓血,一点儿也没有一个一国之主该有的高傲样子。
见着羽穆珩夫妇来了,他也是站起身,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面罩之后:“今日是试药的第一日,所有人都用了药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不曾见到很有效的。”
叶子依也知道,这不过是第一次,不该太着急。她过来只是看看情况来的,但是她却仍旧听出,虽然钟离慈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那背后仍旧暗藏着波涛汹涌。
“没事吧?”羽穆珩轻轻地拍了拍钟离慈的肩膀,对这个朋友,他还是很关心的,“如果这让你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你可以去做别的事情,不用天天待在这里。”
吩咐旁边的太监将那病人照顾好,钟离慈只是摇了摇头,带着羽穆珩和叶子依往外走:“我没事,我是自愿的,你们不必担心我。不过这样的情况,可比我当年好太多。”
走到他自己的房间,在门外消了毒换掉了那防护服,他们三人才进去。钟离慈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虽然是以白色调为主,而且不过是临时的居所,但仍旧被布置得花里胡哨,到处都放了玉制的摆件玩意儿。
看了一眼叶子依的小腹,钟离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从一旁的柜子中拿了一个药瓶递给叶子依:“听阿珩说,你孕吐很厉害。这是我们苗**有的治疗孕吐的方子,我亲自做的,想吐的时候就吃一颗,没有了再问我拿。”
晃了晃那瓶子,几乎都没有声音,但拿在手上,却感觉沉甸甸的。想来钟离慈是装了满满的一瓶子,叶子依便对他点头致谢。
能感觉到,钟离慈现在对自己的好,是不同于之前的爱情的。他的眼神很纯粹,也让叶子依感觉到了安心。
...
☆、第600章 他的心结
在同钟离慈一起去苗疆的时候,叶子依略微地知道钟离慈从前的事情。而如今,看着钟离慈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便知道,他一定是被影响到了,所以叶子依突然有些后悔,她就该带着莫忆来的。
或许连钟离慈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对莫忆的疼爱,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那般敞开心扉地去接受某一个人。不知为何,叶子依突然觉得,有莫忆这样一个大胆的小丫头去喜欢钟离慈,他们二人日后一定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来!
原本虽然看着钟离慈的心情似乎不大好,羽穆珩和叶子依却也都不打算多问。而钟离慈却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情绪,转而又有些尴尬地看向羽穆珩:“我……的确是……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了。”
他这么说,叶子依才注意到,他的拳一直是紧紧地攥着的,丝毫不曾放松下来。他整个人显得极为敏感而紧张,肩背收得紧紧地,牙齿也一直是咬死的,仿佛在隐忍什么一般。
他既然愿意敞开心扉,羽穆珩和叶子依自然乐得做他倾诉的对象。再度拍了拍他的肩,羽穆珩的语气显得十分和善:“若有什么,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现在已经没事了,不是吗?”
而钟离慈却是摇了摇头,低着头,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从前那阴影一直笼罩在心头,如今却有越发扩大的迹象:“那时候……我就像他们一样……每一日接受着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摆布……睡觉、起床、吃饭、吃药……一切的一切,都由别人说了算。”
眼瞧着钟离慈额上的虚汗冒个不停,叶子依也是心头一惊,而后给他把了脉。脉象一切正常,这也让叶子依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是因为那段过去而这般无法自拔。
想到苗疆大祭司那双充斥着**的眼,叶子依便也觉得心头一阵恶心。钟离慈双手却掩住了自己的脸,跟着记忆走向痛苦不堪的境地:“可我竟下不了手杀了他!我早就该杀了他的!”
钟离慈说得对,如今的苗疆在疫病之前,正在进行一场大的改革。而改革的领导者,就是钟离慈。他几乎全然掌握了苗疆的情况,准备废除药人和奴隶的制度。
在这过程中,他有很多的机会可以直接杀了大祭司。如今的大祭司在苗疆已经没有民心,也没有了追随者,不过是钟离慈方便行事的傀儡罢了,所以即便是杀了,也无妨。
但他发现,最让他害怕的一件事,竟是他无法下手真的杀了大祭司!即便他已经恨那个人入骨,梦里都是挥刀杀了他的痛快,但是真的见到他的时候,见到他那苍老的面容,却始终无法下手。
叶子依也说不清楚,钟离慈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想来,也就是一种心理障碍。他从小被大祭司灌输的身份就是奴隶,这种奴性并不是他出来了这么多年,就能尽数消解的。
所以在他的内心最深处,还有一分对于大祭司的恐惧。而正是这一份恐惧,才让他并非杀不了大祭司,而是不敢下手去杀他。
...
☆、第601章 奇异的少年
就算是知道了钟离慈为何会这样,叶子依却无法劝导他。这么多年了,这样的心结,也只能让他慢慢放下。
或许他现在愿意自己担任照顾这些试药之人,便能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吧。这就证明,起码他的心里,也是希望尽快走出这个阴影,给自己一个敞开心扉,面对过去的机会的。
就在钟离慈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跟在他身旁的一个侍卫却敲了敲门。他的神情有些古怪地看着钟离慈,张了张口,想了想措辞,才对钟离慈道:“大祭司送来了一个人,有些奇怪,在门外,请祭司大人前去看看。”
大祭司送来的人?钟离慈也是疑惑地看着那神情古怪的侍卫,而那侍卫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看得出,那个大祭司送来的人一定有问题,这个侍卫大概也不知从何说起。
没有立刻出门,钟离慈的眼底蒙了一层阴鸷,他的拳狠狠地打在一旁的桌子上,语气中带着恨意:“我就该早些杀了他!如今我不在苗疆,不知他又在闹腾些什么,当真可恶!”
而后,羽穆珩和叶子依便陪同他一起出了门。门口的小院儿里的的确确站了一个人,他一身白衣背对着钟离慈,没有穿防护服,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过那白衣给叶子依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另一个钟离慈?
当那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时候,钟离慈却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那人十六七岁的模样,却和钟离慈竟有七分相似!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冷漠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叶子依的心头一惊,只感觉自己看到了从前的钟离慈!
他不紧不慢地环视了一圈周围,在叶子依看来,就好像是他那双眼睛只是一个扫描仪一样。最终,他将目光定格在钟离慈的身上,拔剑便朝着钟离慈刺了过来。
而钟离慈因为震惊,还愣在原地。终究是羽穆珩的反应要快些,拦住了马上就要刺穿钟离慈喉咙的剑。这个孩子年龄不大,但是武功却很高强,当时就和羽穆珩缠斗了起来,却并不恋战,一心想要杀了钟离慈。
可羽穆珩毕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若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和他一较高下的,大约就只有凌泫了。所以这少年很快就落得下风,因为还要留下他的命问话,所以羽穆珩并没有下狠手。
但是这少年的胳膊和胸口都已经有了伤痕,却还不知疲倦地一次次发起进攻,似乎誓死也要要了钟离慈的命一般。他这般没命地朝前冲,饶是羽穆珩都拿他没有办法。
而在他们的一反大都之后,钟离慈仿佛才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羽穆珩,几乎是嘶吼道:“阿珩!不要杀他!留他一条命!”
这少年的动作迅速,羽穆珩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因着钟离慈的吩咐,又不敢伤了他,只能让旁边的莫稳寻来绳子,他们二人联手合力,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夺了那少年的剑,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