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穆珩看了一眼身旁跪着的羽穆焯,羽穆焯也是会意地眨了眨眼睛,而后站起身,走到羽常鎏的面前跪了下来:“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应该彻查。父皇的身边或许都不安全了。”
涉及到皇帝的安全,就算皇帝不在意,太后也必然是在意的。没等羽常鎏说什么,太后便亲自站起身,而后扶了羽穆焯起来:“起来说话,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说?”
羽穆焯依言起身,而后有理有据道:“听说宝……她生产之时,父皇也是在场的。若是那孩子能从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被换走,就证明父皇的身边也有帮着她的人,那人……对父皇已然不忠了。”
是啊,他说得对!羽常鎏仿佛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边已然不安全了。
他细细地回想那一日的情形,而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顺公公的身上:“那一日,朕记得朕唯一离开她的寝殿的时候,就是你安抚朕让朕不要担心,去前殿喝一口新茶!”
只要把事情牵扯到顺公公的身上,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顺公公迎着羽常鎏的怀疑,也是忙不迭地跪下了身子:“皇上明察啊!老奴跟在皇上身边三十年了,怎么会如此呢?何况老奴素日里和后妃也没有太多交集,这样对老奴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羽常鎏亲自将顺公公手中代表着他大总管之职的拂尘取了出来,而后冷笑道,“等到这两个孩子之中,有一人被扶立成新君,你就可以对新君效忠,而不是给朕这个老东西陪葬了!”
大酉一向都有陪葬制度,尤其是已经逝去的帝王,随身的宫女太监是一定要跟着殉葬的。
虽然这个习俗已经两朝的皇帝都未曾用过了,但是羽常鎏也曾明确表示过,若是他有朝一日去了,一定要让身边的人跟着陪葬,包括后妃在内。
或许就是这件事,让顺公公对他早就生了嫌隙之心。哪怕是三十年的情分也罢,这个皇帝当真太过无情。
“给朕查!”他转过身,不再看地上跪着的顺公公一眼,便吩咐身边的侍卫,“涉案的所有人,都要给朕查个底朝天!但凡有敢隐藏的人,直接带出去杖杀不必来过问朕的旨意了!”
...
☆、第434章 宫里,鸡飞狗跳
侍卫刚带着人进了后宫,殿门口就有人来报,说尧王的外室已经带来了,就等着皇上宣召呢。
这个女人叶子依见过,是个平民女子,不过因为她长相秀丽,所以在京都也算是小有人气。没想到一朵好花儿又被羽穆尧给糟蹋了,她真是替这姑娘有些不值。
那姑娘的精神看起来并不太好,脸色也有些蜡黄。想来自己的儿子被人夺走了自然也不可能活得太好。
进了殿中之后,她先是跪下给皇上皇后和太后请安。之后她的眼神便瞧见了被宫女儿抱着的阿阳和阿烽,泪毫无征兆地就落了下来,看着那两个襁褓的神色也变得温柔无比。
此情此景,都不用再问,就知道谁是那两个孩子的亲身母亲了。
不过羽常鎏还是依例问道:“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孩子吗?”
那外室颤颤巍巍地哭着看了羽穆尧一眼,又看了一旁的玉菱香一眼,把羽穆尧急的连声催促她:“你到是说啊,把实情说出来就是了!那孩子是我们的,和她没有一点儿关系啊!”
她就是个民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但是她看着那两个孩子,母性的本能让她终于道出了实情:“他们是我师院怀胎生下来的……王爷说……说只要把两个孩子送进宫,就有一个能成为日后的皇帝,所以……所以我才放弃了他们,呜呜呜……”
话虽未说完,不过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了。想来有这样一个“耿直”的外室,到真不知是羽穆尧的悲哀还是幸运了。
幸运的是,这外室所说所作的一切,都在表明她是这两个孩子的生母。这样一来,羽穆尧和玉菱香“通-奸”之罪就不能成立了,他们二人好歹保住了性命。
但不幸的是,她把羽穆尧对皇位的觊觎袒-露得清清楚楚。这样一来,羽穆尧几乎就等于和皇位无缘了。没有哪一个皇帝会把皇位传给这样一个喜好权势的儿子,就算他们本身也很喜好权势。
“好好好。”连说了三声好,羽常鎏再度狠狠地踢上了羽穆尧,“你们干的好事啊干的好事!朕的孙子,被你们变成了朕的儿子,这让天下人怎么想朕?!”
挥了挥手,那两个宫女便抱着孩子顺便把那外室也带下去了。想来不一会儿,宫中的宗祠就要将这两个孩子的名字从“羽穆阳”和“羽穆烽”改成“羽洛阳”和“羽洛烽”了。
不过好在皇帝并没有迁怒于这两个孩子,或许,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侍卫们就从内宫带来了许多宫女太监,都是和此次事件有关的。他们大部分都是伺候玉菱香的,但是也有一部分是平日里羽常鎏最信任的。
被信任的人背叛,这感觉一定不好受!尤其是羽常鎏这样的,喜欢掌控所有事情。
他如果发现他身边的人已经被他最信任的两个人都收买了,可想而知他的心里到底对玉菱香和顺公公有多恨。
捏起玉菱香的下巴,羽常鎏看着她的眼神中都带着恨意:“你们,很好!朕身边的人都是你们的人了,你以为,朕的皇位也该是你们的吗?!”
...
☆、第435章 举报者,有赏
说出这话,那就代表着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玉菱香被羽常鎏捏着双颊通红,而后却不住地摇头:“臣妾……臣妾只是想着,能让皇上高兴一下!臣妾不敢做那等大不敬的事情,求皇上饶命啊!”
“她呢?”羽常鎏仍旧捏着玉菱香的下巴,眼神微微眯起,“朕的那个孩子呢?她在哪里?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那个孩子……玉菱香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看向叶子依,只要叶子依夫妇将那个孩子交出来,证明那个孩子过得很好,那么皇上或许会少一些对她的厌恶。
但是叶子依和羽穆珩都只是低着头,他们又不傻,可不想掺和进这件事,让羽常鎏以为他们也有份参与。
不管是因为在场人多还是为了面子什么的,叶子依的确是第一次看见羽常鎏这般显露出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模样。若是他早就这样……会不会他和羽穆珩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呢?
而羽常鎏捏着玉菱香下巴的力度,也更强了起来:“说啊!她在哪!”
玉菱香看着叶子依的眼中从略带希冀,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绝望,她哭着看着羽常鎏,几乎泣不成声:“我……我不知道她在哪……我把她交给了尧王,可是尧王说……说……”
“说什么?!”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上玉菱香的脸,羽常鎏将她一脚踢开。而后随意从身后的侍卫腰间拽出一把剑,抵上羽穆尧的脖子:“说,她在哪?!”
被那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羽穆尧无措地看着羽常鎏。他根本不敢告诉羽常鎏,那孩子被扔在京都的郊外已经死了,只能颤抖着摇了摇头:“儿臣,儿臣不知道啊!”
“不知道?”
羽常鎏阴狠地眯了眯眼,而后举起剑,眼看着那剑就要落在羽穆尧的脑袋上,却被太后拦了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孩子,你再杀一个孩子,又有什么用处呢?!”
太后说的有道理,何况羽常鎏也不可能当着这满殿的亲贵大臣们真的杀了自己的儿子。
将那把剑扔在地上,他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皇位上,而后对着侍卫们押解着的宫人道:“你们若是有要主动举报的,朕不仅饶你们死罪,或许还对你们有赏赐。若是抵抗不报者,杀无赦。”
杀无赦……这个词让殿中的宫人们都打了个冷战。
原本还没有人敢多说什么,毕竟罪事能少一件便少一件。然而终于有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举了手,而后跪在羽常鎏的面前:“奴才是章华殿小厨房的,虽不知小公主去了哪里,但是想举报另一件事……琼贵人……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宝……她将毒药放在了秦宝仪送给琼贵人的点心理……”
既然有了第一个人,那么自然有第二个,第三个……更多个。
“奴婢是花房的宫女,曾被她命令将带了媚药的芍药送给刘美人……”
“奴才祗龙殿洒扫,她曾让奴才给皇上的奏折里加一封书信……”
“奴婢是浣衣局宫女,她曾让奴婢联系冷宫罪妃,从她那里拿叶家大人的罪证……”
终于……提到了叶家的事情!
...
☆、第436章 一件件,给朕查!
诸多罪状加在一起,玉菱香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其他的多是些有关于后宫中争斗的事情,而最为明显也最为让人侧目的,自然就是构陷叶家的事情了。毕竟这是朝政,玉菱香已经干涉到了朝政,纵使皇帝还对她心有感情,大臣们也容不得这个“妖女”继续横行后宫了。
不过说了这么多,仍旧没有提起小公主的下落。
羽常鎏的拳攥得紧紧的,几乎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朕对你宠爱,所以你就能无法无天了吗?!”
“给朕继续查!”当着众臣的面儿,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刑部尚书给朕查叶家的事情!皇后和庆妃,你们务必把宫中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切记不可有错漏!”
她们二人被玉菱香压着多日,自然不会有所“错漏”,不给她添上几笔就已经是厚待她了。
而着令刑部去查叶家的事情,叶子依也是满意的。这事儿原本就是叶家的冤屈,何况刑部之中不乏良臣忠士,羽穆焯也在刑部培育了自己的势力,这件事自然会查的水落石出。
生怕再这么闹下去,还不知要抖出多少皇家秘辛,羽常鎏干脆挥了挥手让大臣们都下去了。也没有让他们封口,想来不多就,京都就会传遍了羽穆尧和玉菱香干的这些个好事。
对于其他的事情,羽常鎏可能生气归生气,稍缓处理也是可以的。如今最最紧要的,就是要找到小公主的下落,皇室的子女,怎可就如此流落在外呢?
但是宫里的这些个宫人也各个都是人精,谁不知道,就算这事儿说出来了,那举报之人也不可能得到奖赏,肯定会丧命。毕竟那可是小公主啊,是羽常鎏的亲身骨肉。
环视了一圈已然安静下来的宫人们,羽常鎏的目光定格在自始至终都不敢说话的顺公公身上:“小顺子,你跟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了,眼看着……是不害怕朕了是吗?”
平日里,羽常鎏唤这位在宫中叱咤风云一时的公公叫做“阿顺”,而如今换了这个称呼,是显然已经厌弃了这位跟了他几十年的老公公了。
顺公公何尝不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皇上就是杀他一百次都是够的。但是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身上的罪孽能少一桩是一桩,日后讲讲情分,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他使劲地摇了摇头,而后惊恐地看着羽常鎏:“那一日……那一日奴才是一直跟着皇上您在一起的啊!奴才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小公主呢?!请皇上明察!”
知道羽常鎏或许不会信他,他干脆指了指跪在玉菱香后方的一个嬷嬷:“是她……是她抱走了小公主,就是她!”
被顺公公这么指着,吓得那嬷嬷一个激灵,而后忙不迭地给羽常鎏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求皇上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