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钊这模样,茵茵有点想笑,想着他现在一心悔改,也算是浪子回头,就严肃了下来:“好好生活,有难处了,给梁管家说一声。”
“谢谢夫人”
这次张钊回去,很快把写好的本子又改了一遍,让语言更流畅,故事更动人。茵茵让说唱的背会了,就开始在扬州城边上转悠。茵茵给他们许诺,如果江南有一半儿的蚕农进了协会,就给他们每人两百两银子,这些人,拉来了同行,在蚕农聚集的地方卖力演唱。
虽然赶收最后一茬秋蚕,协会都没起到作用,但蚕农们反抗丝行压迫的意识已经觉醒,冬天人们没事,尤其过年走亲戚,成立蚕农协会的事儿,成了他们议论的热门话题,很多养蚕的村庄,都挂起了蚕农协会的牌子。
朝熙皇子过年前,接到皇上的谕旨,带着廖公子回京,茵茵和陈奎秀送到码头,哭哭啼啼和女儿告别,直到大船驶出了视线,她还不肯回去。
陈奎秀一直认为她是个洒脱的人,这时才发现,她其实脆弱又多情,心里想着这些年她、自己还有和孩子的分分合合,心里禁不住涌起一阵怜惜,酸楚难受。
“回吧。”他不管旁边还有下人,拉着她的手,两人坐进了马车。
“看看这个。”陈奎秀拿出一封信,给了茵茵。
是林月娥写的,很详细地说了这段时间,丝行、盐行还有扬州甚至京城的人,去她那里蛊惑她和陈奎秀、茵茵做对的事情。
“这个古家,竟然也有背景,咱们当时动作太快,那边措手不及,让咱们把人杀了,还坐实了罪名,他们夏天,闹腾了一阵,想翻案,结果张重大人的奏折彻底打碎了他们的梦想,这现在就想办法报复咱们了?”茵茵又看了一遍信,“除了丝行,竟然还有盐行的,他们挑动起来的人还真多。”
“你是怎么说服林姑娘的?”
“怎么?”茵茵很敏感。
“我以为她和咱们的仇,结定了。”
“和我,不是和你,哼。”
“好了,都是我做事不慎,这不,全凭夫人周旋啊。”他竟然耍赖,一改沉稳的模样,茵茵想起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一阵激动,她把在刘家宴席上的事儿,给他说了。
“嗯,我看,你适当照顾下她的生意,我也可以安排王举人在衙门做事,林姑娘若是愿意帮你,咱们会少很多麻烦。”
“我去拜访她没用的。”
“你要是不介意,我派个师爷过去找找王举人。”
王忠仁一听来着通报,脸色马上不高兴了,不过,他面子上还能把持住,这师爷长相很像个泼皮无赖,张嘴说话也有点那个劲儿,让王忠仁更是不喜。
“王举人,我知道你心里不爽,来,老哥哥给你倒杯茶。你看,你要是和我比,不,就和这大多数的扬州人比,文采样貌人品家世,那是没有一个不是拿不出手的,可是你要是和陈大人比,那大概就是我和你比一样了。有句话叫人比人气死人,就是这道理。哎哎,别气,听我说,你有一样,全扬州人都比不过你,那就是扬州最好的女子,给你当了妻子。”
王忠仁脸色马上阴了。
“你别生气,谁不想要好的啊?你要是想妻子一门心思只有你,那你得让她觉得你好啊。你不是没有文才啊,缺的是表现的机会。咳咳,我今天找你,就是给你提供一场机遇,你若是办好了,让上面看到你的能耐,那官帽子还不乖乖飞你头上啊?夫人想要你给她挣个诰命回来,下一回科举,还远着呢,你还是听我的更划得来。”
王忠仁有点动心,以前对科举从仕信心百倍,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江南才子辈出,他周围比他强的,也有不少人,三年也就一两百个能中的,三年啊,那要长大多少的读书人?他参加过两次科举,都名落孙山,谁知道后面,他是不是离那个桂冠越来越远?
“都督让你重新开生丝铺子。”
“我……”他不善经营。
“有人给你出主意的,不论赔了还是赚了,到时都少不了你一份。”
……
朝熙皇子一进京城,立刻去父皇那里复命。
“江南一行,觉得收获颇丰,看来还是父皇教导地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奏折上看到的,和实际看到的,感觉差别太大了。”
“哦?”皇上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
“比如陈大人的新税法,推行起来困难重重,真的一步不慎,就会万劫不复,那些商人财大气粗,上下勾结,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表面上是一切顺利,实际上,还是暗潮涌动,时刻都会颠覆了的。”
“新税法真的就像陈大人说的那么好吗?”
“扬州城里,富人聚集,到处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扬州城外,贫民处处,人们为了一日三餐,起早贪黑,精疲力竭。好多家庭别说存度荒之粮米,就是隔夜之粮,都成问题。这些人,一旦碰上年景不好,就会被迫卖儿卖女,流落他方,造成朝中震荡。好些大臣,只会派兵弹压,却没有像陈大人这样釜底抽薪,彻底解决问题。”
皇上听着儿子侃侃而谈,心里非常高兴,那个倔强天真的儿子,终于成熟起来,开始用分析的眼光,对待自己看到的一切。
“陈大人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怎样防止那些商人,把要交的高税收,转嫁到普通民众手上。父皇,那些商人唯利是图,他们不停地想办法,妄想谋取暴利。”
“他有对策不?”
朝熙讲了茵茵的蚕农协会的事情,皇上听了一个劲的笑,这个陈夫人,经常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派些说唱的人,到处走动,她说这叫什么?”
“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