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不知道。
顾峰沉着脸指着他的背影,怒气冲冲地说:“你给我站住!我还没死呢,你还真就无法无天了!”
顾靳原果然站住了,他慢慢地转过身,只是眼睛里面一血红……
……
顾靳原最终还是被禁在了家里,自从那天晚上后,他的眼睛就处于时好时坏的情况下。
只是他不愿意,不配合,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一次他似是铁了心,不知道在隐隐坚持着什么。
上次他也在家里这样闹过,不过是因为顾靳城做了些事情逼走了许初见,而这一次,出手的是他母亲。
他不能冲母亲发火,更不能像对他哥一样对自己的母亲,于是他只能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手段。
那一个晚上,全家人都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名叫绝望的东西。
夜幕已降临,外头黑压压的一片,有些森冷。
顾靳城推门进来,就看到他看着窗外出神,手里拎了一瓶红酒,没说话直接开了起来。
他为各自倒上一杯,在沙发上坐下,自顾自地轻抿了一口。
半晌,顾靳城才说:“你闹够了没?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总不能让全家人都为你担惊受怕。”
顾靳原大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茶几上那杯红酒,没有喝,只是轻轻摇晃着,看着那里面的液体晃出摇曳的弧度。
谁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为了他好。
他的唇畔漾开浅淡的弧度,看着顾靳城说:“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容铮那小子和我说了,你要是再不配合,没准真就瞎了!”顾靳城再沉的性子在这时候也忍不住火爆起来。
虽然对这个弟弟气不过,但说到底是血浓于水,怎么可能不关心。
听到了这句话后,顾靳原像个没事人一般,反而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是以姿态去见容铮的?”
顾靳城重重地把高脚杯置于桌上,薄唇抿了有抿,沉默了许久。
这下,顾靳原才又轻笑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提的。”
“你这么犟着,有意思么?从出事情到现在都这么久了,她都已经……你还想要闹出什么名堂?”
那个残忍的字眼顾靳城没有忍心说出口,声音很沉。
“谁说她一定不在了?”顾靳原站起身,走到窗边的位置,好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谁都说她死了,可他不信。
他当然不会任由自己就这么瞎了,他还要看着她回到自己身边……
☆、204.202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望着朝思暮想的容颜
“顾先生,那封信是从英国的一个小城的机场寄出来的,事发当天那趟航班因为中途因遇上了些事故中途迫降,可后来重新登机之时,还是有许小姐……”
“已经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不会再有差错了。撄”
向谨言有些于心不忍地说出后面的这些话,他抬眼去看这坐在面前的上司。
“好,就这样……我知道了。”顾靳原淡淡地出声,他动了动手指,示意向谨言离开。
清冷深沉的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偿。
每个人都说她不在了,可他偏偏不信。
顾靳原的眼前似乎是在放电影般,看到了去年的夏天,亦是在那个机场。
他看着许初见穿梭在机场大厅内的身影,那么轻快的脚步,以及坚决的背影。
那时候他依然做好了准备她不会再回来,以为她早已有了目标,彻底摆脱他的目标。
可这次,他甚至连她的一个背影都没能看到。
为什么那天不去送她呢?或者直接向以前那样强硬,不让她离开,把她锁在自己身边,哪怕她恨着他也好……
顾靳原拿出那一封戳着国外邮戳的信封,米分色的信笺娟秀的笔体,是她的字。
却说得是那些无关紧要的话。
他抬起手,差点就撕了这封令他眼眶发疼的信。
硬生生地忍住,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
这封信是在事发之后的一周,蔚宛拿来给他的,从英国一个机场寄出的一封信。
仅仅的只言片语,却好似让他灰暗的时光里,看到了一丝光亮与救赎。
只因那落款的三个字,许初见。
他坚持着她一定没有出事,只因为那份信。
“你都知道给蔚宛寄封信报平安,为什么不给我寄呢?”他低声喃喃自语。
只要你给我寄这么一封报平安的信,我就会以为你还在,只是躲在了我找不到的地方……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掩耳盗铃这回事。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掩饰不住的摆在眼前,可他偏偏视而不见,自己骗自己。
原来自己也是个懦夫。
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在得到希望之后,又重重地被击碎。
不会有差错……
谁都说不会再有差错,一种碎心般清晰的疼钻进了顾靳原的脑袋里,整个世界仿佛突然静止了下来。
他听见自个儿的脉搏声,沉重,缓慢,之后是钝痛,就像一块巨石慢慢地压在心头,沉闷得让人无法呼吸。
秘书在外面敲了敲门,良久之后才得到了很沉的一声回应。
与往常一样,照例将一杯热可可放在他面前。
秘书刚想说什么话,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顾先生的脸色变得非常吓人,眼睛里黯淡无光。
好似整个人忽然之间就没了任何光彩,仿佛置身于森冷的冰窖之中。
最终什么都没说,秘书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顾靳原坐在车子上,他不开口他的司机也不言不动。
司机甚至不敢问一句顾先生您去哪,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顾先生如此难看的脸色。
失魂落魄这两个字,好似从来不会在这个天之骄子身上出现。
可如今,却是真真实实的,甚至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很久很久,司机才听到顾先生低声说了一句:“回半城湾。”
司机很快启动车子,并调起了悠扬的钢琴曲,因为在顾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第二天的时候顾靳原一个人去了一趟南京,回来后整个人精神焕发,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工作投入了让极大的热情。
可向谨言却发现,现在顾先生对待工作的态度简直可以用痴迷来形容。
好似只是在借着这样的方式在麻痹自己。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以前的轨道,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顾靳原这三个字依然是在富甲一方的环境中呼风唤雨,名门之后,意气风发。
除此之外,再没有与他有关的负面新闻,看样子这位顾家三少,是真的要定下来了。
顾家选儿媳的眼光定然很高,名流圈子里早就传开了是乔家二小姐,刚步入时尚界的新锐珠宝设计师。
据说有人问起这位乔二小姐,她甚至笑着点头。
杨续在某一天开玩笑地问顾靳原这件事情,顾靳原也不争辩只是勾了勾唇说:“她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后来,顾靳原会大院的次数越来越少,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半城湾里。
他会每天路过花店的时候,买上一束白玫瑰,放在好看的玻璃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