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已经想好这段时间会跟他同住屋檐下,同睡一张床,可她本身并不愿意,一向孤僻冷漠而奉从少惹闲事的理念的路青,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境遇,所以她的心也就意外的失了节奏。可她当然不会承认……乱心的根本原因。
夜半时李言睡不着,大抵是白日里的事给他的震撼太大,现在夜深人静的,身边的人就躺在身边,他就忍不住会胡思乱想。而路青身上似有股独特的体香,味道清淡好闻,嗅入鼻尖里令生性内向羞赧的男人慢慢热了身躯,有种想要靠近她,感受她体温的冲动。
撑起上半身,盖在路青身上的被褥较薄,见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比醒着时脆弱娇小得多,李言起了怜惜之心,将棉被小心翼翼地铺在她缩成团的身子上,听她无意识地低哼一声,心里一颤,忙别过了脸去。
他睡不着,天冷,他将取暖的暖炉放到床底下去,靠坐在床上,他看着路青的脸因为热气而一点点红起来,用手捻了下被褥的边沿,好让她能够喘气。
这样子的她,眉紧蹙着,脸上又带了倔拧似的戒备,格外的让人心疼。
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呢?为什么又执意要离开呢?还是说……呆在他身边,真的让人受不了。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李言坐在床头,怔怔地望着路青的后脑勺,脸上有种难掩的伤感和遗憾。
第二天大早,一向早起的路青却意外得睡到了很晚,等她从棉被里扒出一颗脑袋,惺忪睡眼朝四周外张望,而这时李言从外头推门而入,手里扛着一大堆的柴木还没劈。
“我……唔,现在什么时辰了?”路青觉得头稍微有点痛,果然是睡的时间长了,就晕涨不已。
“巳时三刻,是该到了吃午饭的时辰了,路姑娘今日睡得好晚,不过看路姑娘睡得这么香,俺实在是不忍心打扰。”
“你上山砍树去了?”
“恩,俺早早就起了,习惯了。家里的柴火不够用了,这些柴木留着烧饭烧水,路姑娘洗浴什么的用得多。”
路青沉默了半晌,抿了下薄唇,眼盯着他忽地道:“要劈柴么,我可以帮你,烧饭做菜也不难,以后我也能弄。”
“呃?”李言一时有些怔愣,“这、这怎么好麻烦路姑娘……”
“你先背过身去,我换衣服。”说着路青伸出一对藕般嫩白的手臂。
李言立刻转身了,连身上背着的柴木都没放下。
路青一边穿衣一边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是借住,不可能白吃白喝你的。名义上我们也算是夫妻,私底下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你有什么想同我提出来的想法,我们也能商量。”
她不是天生心肠的女人,虽不爱管闲事又现实,可别人对她的好她会记在心上,也会报答。
李言却是摇摇头,“俺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俺是真的挺喜欢的,若是让路姑娘都把俺做的活儿揽了,俺会觉得自己很没用的。”
“……哦,是这样么。”
“恩。”
“你转过身去把柴木放好吧。”
李言听罢,就慢吞吞地转过来,见路青已经穿好衣物,因为屋子里没有女装,她穿的是他的衣服,显得格外的大,腰间一根腰带一束,将她纤细腰肢展现无遗,而领口微微松开,隐约能瞧见高耸雪峰沟壑避险。麦色的肌肤不由地红了起来,为了不被路青察觉,他偏过头快步将柴木堆放到炕头旁,背对着她。
“我来弄饭,路姑娘去洗漱吧。”
路青没说什么就着手干自己的事情,等都清理完毕了,李言也差不多将午饭做好了,是煎饼和米粥。
坐到座位上,路青拿起筷子,忽然想起什么对李言道:“跟庄添约好了是申时到吧。”
“恩。”
“庄添会出面吧?”
“恩。”停顿了一下,“……路姑娘,很关心庄添公子?”不知为何忽然就蹦出这样的念头来,明明路青连庄添什么模样都未曾见过,可他却感到她言辞间总有意无意地提到庄添。
“是的,我对他很感兴趣。”路青直言不讳。
李言的神色顿时一黯,胸口闷闷的,“可、可路姑娘你都没见过庄添公子……”
“昨天见过?”
“什么?”李言的表情显得有些震惊,“俺记得你一直在柴房……”
“总之,我要见他,并有事要与他说。”路青注视着李言有些慌乱的眼神说,“但我的感兴趣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而且我要你帮我将庄添引出来。”
“这……”
路青突然放下了筷子,眉头微皱,“李言,你是不是在乱想什么?你以为我对那个庄添有男女之情?”
李言一时沉默,他刚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看现在路青这种平稳冷静的样子,有觉得不大像了。
“你不要乱想。”有些生硬地抛下一句,路青竟有点不快,看不出这平常愚钝老实的男人这时却如此细心了,只不过……这察言观色却是用错了地方。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沉寂窒闷。
二人吃晚饭,李言主动承担拾掇责任,路青坐在一旁看他忙里忙外,眼神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