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实话还有很多外地人没有回来开店,校门口的小吃街没有以往热闹,所以找来找去,也没有什么很上档次的馆子,凌乐直皱眉头。这可跟他理想中的约会相距甚远。结果麦小岑却完全不介意,一脚先跨了进去,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进来啊。这里是平常我们吃的地方。附近其他外地人还没有回来开店。凌大少爷您就先凑活吧。”
凌乐眸光一沉。还真是……就近原则,巴不得自己吃完就走啊。
其实那些菜都很简单,而且吃了这么长时间,我也腻味了,纯粹就是看凌乐这一脸没吃过苦的小少爷不爽,才非得带他来这里尝尝。不过就算尝尝,他也体会不到我在这里有多辛苦的十分之一。所以……不懂我过得多煎熬,不懂我多努力,他凭什么认为,只要他一个拥抱一个吻,我就会轻而易举地回头?
不就是大老远跑一趟吗。以为就你一个人做得出来?我也可以啊!只是我不想而已。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就因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句想法,一语成谶。后来的我。真的为了凌乐,横跨了大半个中国只为了见他一面。真是愚蠢至极。
☆、第177章 蜻蜓点水
我按惯例给自己打了一份糖醋排骨和清炒菜心,拿了份汤随便挑了个位子就坐下了。眼见凌乐还伫在一边没有动,只是微微蹙着眉头看着我盘子里的菜。
“少爷。没毒的。不过你不吃的话我不勉强你。”我耸耸肩膀。
凌乐叹了口气,然后打了份一模一样的菜在我对面坐下来:“你平时就吃这些?我听顾玖说了,你培训并不轻松。吃这么点……你能撑住一天的课程?”
“还有早饭和晚饭啊。”我不以为然地喝了一口汤,“条件就这样。我又不是来享福的。那么计较干嘛。再说了,这家店味道其实不错。不过少爷你吃不吃得惯,我就不知道了。”
“别再叫我少爷。”凌乐沉下脸,“你不挤兑我就心里不舒坦对吗。”
我嘎嘣嘎嘣毫无形象地嚼着排骨,笃定地点头:“对。”
“麦小岑你!”
“我怎么了?”
凌乐眸光一暗:“你舒坦就挤兑吧。”说完也不看我的表情,埋头夹了一块排骨咬得猎猎作响,似乎那排骨是我似的。我哭笑不得,他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了。不过……挺好欺负的。
“你吃完饭就走对吧?”我决定火上浇油。
果然,凌乐猛地把筷子一撩,抬起头来抱着双臂,眯着眼睛看我:“麦小岑。”
“有何贵干?”
“你真那么巴不得我走?”
“对。”
凌乐无赖地往椅背上一靠:“行。我这就走。”
这么听话?倒是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可看他的架势,哪有半分要走的趋势?我挑眉:“那你怎么还不走?”
凌乐抱着双臂没有动,就这么直愣愣地看了我半响,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便签纸,还有……一支笔?然后刷刷刷地在便签纸上写了什么,接着竖起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把便签纸往上头一贴。我这才发现,便签纸上写着“凌乐”两个字。正满头雾水他到底要干嘛,就见凌乐把贴了便签纸的两个手指立在了餐桌上,然后有模有样地学着人走路的姿势摆动起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凌乐拿着两根手指在餐桌上走啊走啊,然后走到了餐桌边缘,然后往下一蹦,消失了。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他坦然无辜的语气:“好了,凌乐走了。”
……
“我能说脏话吗?”我呆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捏着筷子瞪着他。
“不能,”凌乐咧着一口白牙,“我明明就是按你说的做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简直对他的无赖程度佩服得无话可说,只能埋下头猛吃饭,把碗里的菜当成是眼前这个可恨的家伙拼命嚼着。凌乐大概是看我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有点儿没底,沉默了半天颤悠悠地喊了一声:“麦小岑?”
不理他。
“你生气啦?”
不理他。
“说句话啊,”凌乐伸手要来抓我,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凌乐有些许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我刚和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真的吃完饭就走。”
我这才抬起头看他。凌乐见我终于有反应了,笑得更勉强:“不生气了吧。”
我沉默,算是默认了。
“你是不是三月十号还有一场考试?”
“我干嘛要告诉你?”我的手一顿,猛地反应过来中国美术学院的张江校区在上海,那不就是凌乐家么,我和他说了,鬼知道那货会干嘛。
“张江校区,国美。不会是上海的那个吧。”凌乐的手微微蜷起,有意无意地轻叩着餐桌,这个小动作我还记得,这说明他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看来……早就是调查清楚过了,既然清楚,又何必问我?
“既然在上海,”凌乐轻轻一笑,“那我们来谈个条件吧。你要我现在走可以。但是……我要陪你去上海。”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我不以为然。
“昨晚的‘八卦’咯。”凌乐面不改色,仿佛吃定了我会害怕这一招。
“同一个招数用两次还有用?”我放下筷子,端起吃完饭的餐盘往处理区走,“你把我当二B吗。”
凌乐赶紧端起餐盘跟过来,不缓不慢地回了句:“既然没用的话。那我只好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缠着你了。”
我脚步猛地一顿,怒极回头,而凌乐站在我身后双手端着餐盘,一脸的云淡风轻。
“你还能更无赖点吗!”
凌乐一愣,然后在我盛怒的目光里缓缓靠近,俯下身来迅速地在我脸颊处蜻蜓点水般地轻啄一口,勾着唇角清浅地笑着:“能啊。”
☆、第178章 欲擒故纵
如果不是残存的一丝理智还在提醒我要有涵养,我真想把手里的餐盘原封不动地扣到凌乐的脸上。
这算什么?我已经到了你随便想亲就亲的地步了?凌乐你还能要点脸吗。我在原地杵着,半天才把胸腔里压着的那火给消停了。对付无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无动于衷。不仅无动于衷,还要变本加厉地还击,绝对不能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于是我把餐盘一撩,抹了抹脸上被啄过的地方,特轻蔑地冲他一笑:“凌乐,苏妍都是被你这么哄着就原谅你了?”
“麦小岑你!”凌乐猛地瞪圆了眼睛,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皱着眉,看着被他牢牢擒着的胳膊没挣脱,只是歪着头看他:“怎么。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了?成。反正你要怎么样是你的事,你想要二十四小时跟着,那也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不过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我会不会更讨厌你,你就尽管随心所欲吧。”我梗着脖子说完,就这么直愣愣地和他对视。
凌乐一点一点俯下头来靠近,沉如黑玉的双眼像是无尽而危险的深渊要把人香没,他黑着一张脸,鼻尖在我鼻尖几公分前停住,薄唇轻启:“这是你第几次惹我,我都记得。以后,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的。如果你真的不介意以后你和我在一起会后悔今天的举动,你就尽管随心所欲吧。”
“我为什么要后悔?”我云淡风轻,“我根本不可能会和你在一起了。”
凌乐倏地一笑,那笑容竟似有十成的把握,又显得有些蛮横而狂妄,让我没来由地心一慌,就听他直视着我的眼,黯沉的眸光平静似水:“麦小岑。你只会是我的,你等着吧。”说完也不等我反应,径直松开了手迈着大步扬长而去,迈出去几步突然回过身来,冲我阳光灿烂地一笑:“好好画,过几天我会再来看你的。至于去上海的事,就由不得你了。拜拜亲爱的,我会想你的。”
那轻松调侃的语气,仿佛之前霸道**的、无赖可耻的人,根本不是他。直到凌乐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外的转角,我才猛地反应过来。等等,现在的情况,瘟神走了?我一时有些发愣,低头一瞅手腕,被他抓过的地方红了一小片,还残留着某人手掌的余温,而罪魁祸首居然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我这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正发着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喂?”
“小岑,怎么样,你没事吧?那个渣男没把你那啥吧?”王郁宁焦急的声音急不可耐地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
“没事儿……”我视线仍旧飘在店门外,“已经走了。”
“走了?”王郁宁一愣,“那好事啊,走了就好!那你快回来吧,我们一会儿准备去西湖玩!”
“啊?”我一愣,“好,我马上回来。”
那天后来的时间并没有留给我足够充足的间隙让我思考我该对凌乐怎么办,或是凌乐那种笃定的语气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大家在西湖疯闹了一整天之后回到寝室都是一身的汗,洗完澡就各自钻进被窝里早早睡下了。排除开别的不说,玩果然是能让人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至少这一天疯下来,我郁结烦躁的心情好了不少。
休整了两天之后,画室正常上课。当我们这天一如既往,叼着早餐火急火燎地冲进教室里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心里都泛起感慨来。偌大的教室空了一大半,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在按部就班地准备着材料,原来那热火朝天的学习氛围俨然已经淡了一大半,整个教室里还飘着淡淡的离别的味道。
“唉……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啊。”庄瑶咬了一口手里的粽子,含糊地说着。
“也不能这么说,”王郁宁接过话茬,“也就是短暂分开一阵子,等高考结束之后,我们还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嘛。”
“这个提议不错。”谢琳点点头。
“首先你得把高考考好。”我拿起地上的小水桶,不疾不徐地泼了她们仨一瓢冷水,然后在众人的笑骂声中去水房洗笔了。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凌乐撩了大话消失以后,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还是顾玖的旁敲侧击,统统没有。
这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像根本没来过。我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隐隐有点失落。这点我不得不承认……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但就是觉得凌乐果然是个说到做不到的人,觉得他对自己真的只是怀着那种“亲一亲抱一抱,你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拉倒”一样的念头吧。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绝对不可能会再给你机会的!我恨恨搅着手里的笔,拧得水花啪啪响。
“阿嚏——”半躺在沙发上的凌乐突然打了个喷嚏,把一边安静上网看数据的顾玖吓了一跳:“你感冒了?”
“应该是某个人又在诅咒我了。”凌乐抹了抹鼻子,嘴角勾着笑。
“哎哟,看你那一脸受虐还心甘情愿的劲儿,”顾玖忍不住笑他,“怎么,你还能忍着几天不理人家啊。明明心里想得要死。你说你作不作?”
“你懂个屁,”凌乐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这叫欲擒故纵,这是战术,你懂不懂。”
“成,我不懂啊,不懂,”顾玖笑得更厉害了,笑声嘟囔了句,“我干嘛要懂啊。我家小韵又没跟我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