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没用?”施瑶不明白严蒲的意思,也不理会严蒲的闪躲,直接将他给拉住开始包扎肩膀上面的伤口。严蒲看着施瑶的动作,无力的任她替自己包住那几乎要将他身上的鲜血流尽的窟窿,张了张嘴才找回了声音道:“施姑娘,要死了。”
施瑶不理他,动作没有停,原本干净的手上也沾上了血迹。
施瑶不愿意见自己所认识的死去,更何况当初宁州时,严蒲曾经毫不犹豫的挡她的身前,让她和宋星离开。对她来说,不论严蒲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帮她,她也不想看严蒲死去。
而严蒲则不同,他看着施瑶的动作,双目渐渐泛起了水汽:“这是第一次没有对置之不理,施姑娘。”
“是说以前吗?”让严蒲保持清醒自然是更好的,于是施瑶又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那说以前是怎么对的?”
严蒲勾了勾唇角,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面,双眼也渐渐暗淡了下来,然后他道:“从前无论身上有多重的伤,也从来不会过问一句。就连脸上这道伤口是为而受,也未曾关心过半句……”
施瑶手上动作不停,将绑严蒲伤口上的布条打了一个节,却是丝毫没有办法将流血止住,便又撕了一截衣摆缠了上去。为了将血止住,这一次施瑶缠得很紧,这让严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这样的过程中,严蒲始终未曾说过一个痛字,只是怔怔看着施瑶,好一会儿才道:“施姑娘,的玉佩还身上,一直留着没有给……”
“什么玉佩?”施瑶不解道。
严蒲没有答话,只是苦笑了一下,接着才声音低弱的又道了一句:“没什么,不过是一块从前随身佩戴的玉佩而已。“他这般说着,便艰难的撑了手想要怀中掏什么东西,施瑶见状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要拿什么,帮拿。”
“玉佩……怀中……”严蒲呛咳了一声,口角又鲜血涌出。
施瑶点了点头,伸手探入了严蒲的怀中,很快摸到了严蒲所说的玉佩,她将那玉佩拿出来,看清了它的模样。很普通的一块玉佩,不及当初澹台清风给她的那块玉佩的十分之一,但这玉佩之上却是刻了一个娟秀的“瑶”字。
看着手里的玉佩,施瑶还来不及开口,便又听严蒲道:“施姑娘听说……主他现已经檀州了,先前已经放出了信号让主赶来……只是怕是等不了了,施姑娘求替带话给主……就说……”他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然后痛苦的咳嗽了几声,竟是一声比一声压抑,到最后竟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施瑶皱了眉看着此景,连忙按住他道:“别说话,先替将伤口包扎好,这么点伤……不会死的。”
严蒲抬了抬眼皮,似是笑了笑,却没有出声。施瑶继续严蒲的身上缠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那血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没多久便见血色从那布条的后面冒出来,施瑶出了一身的汗,却依旧沉默的缠着。
严蒲歇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有了点力气,便又道:“还请施姑娘替转告主……严蒲没有负主所托,已经将慕容世家的传家之物给拿到手了,便这宅子的檐上藏着……”
“知道了。”施瑶打断了严蒲的话,语声已经有了一些不耐,“让别说话……就不想活下去么!”
“想……”严蒲似乎是点了点头,却因为毫无力气而显得有些颓然,他扯了扯唇角,低声道:“想活着……替施姑娘……”
替施姑娘活着。
施瑶猜他大概是想说这样一句话,可惜他没能说完。
终于打完了最后一个结,施瑶抬起了头来看严蒲,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神色安详得像是正做一个不错的梦。施瑶将手探他的鼻端,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已经没有流血了……”施瑶低声的说着,看着严蒲那被自己包了无数圈,如今终于看不到血迹了的肩膀。她觉得有些无力,又有些无措,来到这世上,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死,却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所熟悉的死自己的面前。或者说她对严蒲其实并不如何熟悉,但不知为何,便是喉中哽咽成一片,不知该如何纾解。
无力的跪坐地上,施瑶眨了眨眼睛,才觉得自己的双目好像有些涩。
严蒲,她不过见过四次,按说应是没有什么情感的,但她就是这样无端的落了泪,而这一落泪,便是久久无法停下。
施瑶不禁想,或许此刻哭的,并不是她自己。
许久的沉默之后,施瑶才又站了起来,用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将严蒲渐渐冷却的身体抱了起来,走进了屋中,放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然后便走出了门来想要去寻件干净的衣服替他换上,却方一走出屋子,便看见宅子的外面走进来了一名着了墨色衣袍的年轻男子,而那男子看到施瑶之后,不过皱了皱眉道:“施瑶,总算是肯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严蒲……这文本就设定了必然有人会炮灰的……其实窝以前一直在犹豫他和宋星之间究竟炮灰哪一个orz
59让他等我
黑衣男子长了一张看起来十分刚正直的脸,剑眉星目,面色严肃,但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显得有些刻薄。
刚刚才目睹了严蒲死在自己的面前,施瑶的心情有些低落,是以听到男子这句话之后,也是忍不住道:“与你何干?”
“你!”黑衣男子被施瑶的这句话气得不轻,伸了手指向施瑶,眉毛高高的挑起,好一会儿才冷哼了一声拂袖道:“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样目中无人。”
施瑶确定自己没有见过面前这个男子,所以他口中的“施瑶”,应当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确定了这身体原来的主人是个高傲的性子之后,施瑶决定继续装下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衣男子似乎是对施瑶极为不满,但却又不能对她做什么,气了好一会儿才道:“施瑶,你若是想……”
“靳寒。”一个声音横□来,打断了黑衣男子的话。
施瑶和那个叫做靳寒的黑衣男子皆是一怔,这才看到这院子的大门处站了一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袖口领口处都露出细细的绒毛,看起来玲珑漂亮。
施瑶正在想着这名少年究竟是谁,便听身旁的黑衣男子道:“主人。”
少年点了点头:“你过来,我有话同施瑶单独说。”
“……是。”被少年称呼为靳寒的男子咬了咬牙,退到了一旁。
待见那男子退开,少年才缓步走到了施瑶的面前,他并不高,甚至连施瑶的身高都不到,所以这时他是抬眼看着施瑶的,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道:“我是收到严蒲的信号才来这里的,你可知他在哪里?”
施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十分粉嫩的家伙,好一会儿才道:“……严蒲死了。”
少年皱眉,似乎是有些没明白施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