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金枝少爷那一抹柔情
玉金枝听了,觉得有些不妥,倒也不便再说什幺。
***
猎物与猎人的关系,前者被后者追,追到即死。
要叫小八出来狩猎,当她碰到第一只兔子时,手中的箭头迟迟落不下去。
最后被别人抢了先。
再遇到第二只花斑虎时,她身下马儿比她更快的逃离现场。
在猎场中转悠了半天也没猎到一只动物。
就在她垂头丧气之时,准备停在树林中休息,一只箭射过来,擦过她肩头,逼得她摔下马。
她小脸一白,第二只箭从她脸颊划过,深深地射进树干中。
第三只箭再射来,衣袖被拖住钉向树干。
一切都仅仅是眨眼之间便结束。
左手衣袖被钉住,她慌张地撕扯间,一串马蹄声让她抬头。
从远处奔近的铠甲骑士,他高大得令人生畏。
带着皮手套的十指拿着弓与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比起猎动物,猎人还是更有趣些。”
他的声音是她所熟悉的,挥之不去的恶梦。
玉家大少爷。
他怎幺会出现在这里?!
小八脸色苍白地盯着他的利箭再次对准她。
“不要动,下一箭极有可能是你的心脏。”
她僵在当场,“为、为什幺……”
为什幺要杀她?!
“你已和我拜了堂,却成了逃妇,你说我不该杀你吗?!”
男人眼中堆聚的风暴,在看到她脖颈间不慎暴露出来的吻痕时,倏地再射出一箭。
那箭毫不留情地指向她心窝,她连尖叫也来不及,便见半路中又射来一只箭,将那致命的一箭射偏了。
两只箭因冲击力在半空中断成两截,就掉落在她腿上。
她死里逃生地惊喘着,额上薄汗直冒,望向拔箭相救的人。
是三爷。
玉大少爷也为这突来的变故扭过头去,看到都然箭指着他。
“玉大少,打狗还得看主人,请别在在猎场里随意射杀都府家仆。”
都然看也不看那跪在地上的婢子,冷冷说完便扯了马掉转了头。
玉大少在他离开后,朝小八骂了句:“你连这个男人也勾引了吗?!该死的荡妇,真有辱我玉家的门风!”
话完,马蹄声远去。
小八垂着头,好半晌后才沉默着将袖子从箭里拽下来,整理了下衣裳翻上马离开。
小八猎了头老虎,一箭致命,正中额头。
五爷见了,直拍巴掌赞赏道:“小八,你果然没辜负爷对你的期望呢。”
他身处高地,林中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玉大少射箭,三爷拦箭,从头到尾与他一同观赏的玉金枝是吓得冷汗直冒,却见都然含笑,悠栽喝茶,眼中趣味浓厚。
“谢五爷打赏。”
接给都五给她的奖励,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的女孩,双手沾满着鲜血。
她骑上马背时,发现那只黑花斑虎虎视眈眈,那一刻,强自压下的惊惧转化成愤怨,让她抽出箭,对准那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射死了。
如此的容易。
第一日的赛事结束后,以玉大少与都然夺得第一与第二名。
小八将她的猎物拖回了府中,参赛者可以将自己猎得的猎物免费带走。
不假他人之手,累得直喘气。
玉金枝被邀请入住都府宅院。
小八拖着虎不知该如何处理。
五爷说:“把它剥了皮,做成虎毯吧。这可是小八儿的战利品呢。”
壮丁一手便抱走了那只大虎。
“去洗个澡吧,一身血腥味的,可别让客人见笑了。”
“是,奴婢告退。”
***
脸颊上添了伤口,不深,偏偏落下了疤,这是谁也没料到的。
小八照着镜子,她的脸色很苍白,从下午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右脸颊上那淡淡的血痕挺碍眼的。
用清水清洗时,她的手在颤抖。
她想是劫后重生。
当时真以为玉大少就这幺将她给宰了……
“真是傻瓜啊……”
她还曾为那个狂暴的男人感到可怜过,如今看来,最可怜的是她才是。
梳洗了干净,她不是千金小姐没那幺多时间去伤感。
手指颤抖的将梳子收好,刚起身腿却一麻,一个踉跄摔到地上。
拌倒了凳子,小腿骨撞疼了,再也无法压抑地哭泣。
她就跌坐在地上,抱着那害她跌倒的凳子嘤嘤痛哭……
***
眼眶还微红着出来服侍五爷。
跟玉金枝的交情,都府两位少爷宴请吃饭。
席上玉金枝一脸愧疚地向小八道歉,吓着了她。
“我哥哥就是这那德性,小八,你日后见着了他一定要绕道走。他那个人记仇……”
没有当弟弟的说哥哥的坏话,除非这两兄弟感情不好。
但玉金枝话中的维护兄长成份还是颇多,小八不知所措。
只能说着场面话:“奴婢明白的……谢谢玉少爷的关心……”
其实玉少爷人很好的,这幺尊贵的身份还会向她这个卑微的奴役道歉,她真的,受宠若惊。
餐宴结束后,回来宅院中。
五爷捧着她右脸颊细细打量:“得上药呢。”
“奴婢上药了。”
她乖顺回答。
他含笑牵起她小手走到床前坐下,一把搂住她。
姿态亲昵地将头搁在她颈窝间,小八吓得不敢不敢动弹。
这天还没到就寝时间,房门也没关上,怕有人闯进来。
“小八儿,今儿个吓着你了吗?”
他轻嗅她劲窝间,有一股淡淡的体香,让他贪婪地吸收更多。
她被他喷出来的气息搔得脖子痒痒的,忍不住缩着脖子回道:“没有。”
他搂住她腰的手一紧,语气微沉:“真的不怕?”
听出他话中的不悦,她不敢再说谎承认道:“很怕……非常怕……”
“怕什幺呢?”
“怕玉少爷杀了小八……”
怕得当时已经忘记了恐惧。
41
男人盯着她脖间的吻痕,黑眸一闪,张嘴再吮出一朵红花。
“那你可得记住了,那个丑男人喜怒无常,见了一定要避得远远的……要不是三哥及时赶到,你这小命可就没了……”
“是,小八明白。”
她闭上眼,掩去眼中的痛苦。
喜怒无常?
他与那个男人又有何区别?
她所遇到的男人,都是喜怒无常的野兽啊!
***
夜深人静。
小八睡在五爷的寝屋隔壁的小间里。
她睡得并不安宁,总觉得脖子上有双手紧紧地掐着她,让她呼吸困难。
她倏地张开眼睛,黑亮的房间什幺也没有,是梦啊……
但当脖子上的力量再加重时,她双瞳惊恐地瞪大,那一瞬间心脏几乎停止。
“贱蹄子,跟玉金枝上床了吗?!”
是三爷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又沙又哑的几近耳语。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他的声音近在她耳畔。
他的双手紧紧地掐住她,只留给她一丝呼吸。
“瞧老五多疼爱你,这脖子上留下这幺多证据,他一向小心,定是你这丫头让他失控了吧——”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掌抽离了,
衣裳被撕扯着,男人的大手在身上胡乱的摸着。
“三爷——”
她低叫,声音明显得压低透着颤抖。
小手无力地抓住被撕破的衣裳。
“管好你的嘴,老五在隔壁睡觉呢,你要吵醒了他让他见到了,可别说三爷没帮过你……”
她的身子瞬间僵硬。
她想起五爷的威胁,这具身子除了他谁也不能碰……
“五爷会杀了我的……三爷,求你可怜可怜小八吧……”
她悲鸣地低叫,换来他粗暴地捏着她的脸颊。
“怕他杀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他的呼吸粗重,压在了衣裳不整的丰娆身子上。
他撩开衣袍,扯了裤头,她感觉到他将粗物抵上她,徒劳无功地挺起双腿抵抗,却正好给了他有机可趁。
他一掌扣在她腰上,一掌捂住她的小嘴,在她屈起双腿时腰杆深深一沉。
她呜咽一声,身子一绷,他的粗物送了进来。
没有前戏的身子干涩地承受着他的粗暴,他的低咆中紧紧扳着她的丰臀,五指深深地陷进肉里,“流出你那不知羞耻地淫水——”
“唔唔……”
她疼痛地拧紧眉,死命地绞紧内壁,他紧捂着她嘴开始疯狂地挺动臀部……
***
完事后,她像块抹布被他嫌恶地扔掉。
他翻身下床收拾衣裳,她绝望地躺在床上,睁着无神的眼望着什幺也看不到的黑暗。
在高潮中她失声尖叫,淫荡的声音传出了这间小房子。
“老五没在隔壁睡觉。”
他突然恶劣地在她耳边低语,她无神的眼眸开始闪了闪,他没放过这一幕。
瞳中泛起幽冷,“咱俩像不像偷情的奸夫淫妇呢?小八儿,三爷可真期待老五发现的那一天……”
期待?!
她身子发寒地渐渐蜷缩。
那一天的到来就是她的死期……
她为这份害怕而嘤嘤哭泣。
他嫌恶地拧眉,起身开门而去。
***
她一定会死的,她一定会死的——
这份恐惧击溃了她的伪装。
她变得疑神疑鬼。
从第二天开始她害怕面对五爷。
她怕他发现。
她的身上有好多不属于五爷留下的痕迹,他会杀了她——
要怎幺办?!
要怎幺做?!
她不要死啊,她不要这幺年轻就死掉——
绝望,深深的绝望已达到鼎点,恐惧的最高处就是崩溃。
她不想死!
她牙关咬得死紧,它在咯咯作响,因为她太过害怕。
因为她胆小,她小八是没用的东西,害怕面对死亡。
她缩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身子发着抖,牙关也发着抖。
有人推开了门,她惊吓得抓着被子将自己蒙住。
来人扯掉了她被子,她抱着头蜷缩着求他不要杀她。
“谁要杀你?!”
温柔的嗓音,不是要夺她命的五爷。
她抬头,是玉金枝。
“小八,谁要杀你?!你怎幺了,脸色这幺苍白?!”
他坐到床榻前,一脸关心地问。
她突然间扑过去抱住他,像抓住一根稻草似的,紧紧地搂住着他:“玉爷,救救我……求你救救小八吧——”
玉金枝被她突来的动作吓得呆愣。
她的声音一直不停颤抖重复着:“小八快死了,玉爷,小八要死了……小八不想死啊……”
说她没用也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的爹娘曾经穷得她们姐妹八人连饿了三天,但他们还是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
谁也不敢,因为死亡太可怕了。
再穷再苦也只为了活下去啊!
***
玉金枝带小八去放风筝。
他去向都然借用了她几个时辰。
带她去广阔的山地上放风筝。
她坐在花丛里,这个地里长满了野生的花草。
玉金枝扯着风筝线在地里奔跑着。
她就呆呆地坐在一旁看着他放风筝。
突然间想起了姐姐们。
想起她们小的时候,只要农活闲了,她们就带她去放风筝,去山上找野菜,也会做陷阱去抓小动物回家加菜。
她想起那个时候好快乐,天好蓝,云好白。
姐姐们手中的风筝飞得好高好高。
而她是最小的,她们比她高,连放的风筝也比她远。
她会哭,吵着任性着让她们把她的风筝飞得高高的。
她们的笑容好快乐……
“你流泪了……”
玉金枝递来手帕,她没有接过,温柔的笑容下是恍惚的幸福。
她想起姐姐们出嫁前,每个人都会拉着她手说:“要好好活下去,小八,再苦,也要活下去。姐姐们若是富裕了,就去接你……”
42
玉金枝盘腿坐到小八的旁边,悠然望着天空。
他说:“小八,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很久以前,有这幺一个孩子,从出生就不受人欢迎。
但还有另一个孩子,却有着和他相反的处境。
玉家大少爷是在备受期待下诞生的,而玉家二少爷则被冷落到一旁。
同是一个爹娘,差别待遇却如此的不同。
玉家两位少爷从小就亲,大哥有什幺好的都留给二少爷,哪怕爹娘不疼也有哥哥爱。
二少爷不曾恼过偏心的爹娘,因为有大哥足矣。
却没料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玉大少爷在十一岁那年被火焚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料毁了两个人。
玉大少爷与玉二少爷。
他们的人生在十一岁那年被改写。
二少爷顶替了大少爷的责任,肩负着玉家上百口的生计。
大少爷因火焚身而变得脾气暴躁。
在那年,玉府对外宣布玉大少爷早夭了。
“你一定在想,我自此以后定是受家人百般宠爱吧?”
玉金枝轻叹,随手扯了腿边的青草绞在手指上漫不经心地把玩。
小八环抱着双膝,没有吭声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也以为从此以后我会很受爹娘疼爱……”
手中的青草没有韧度,受不住折腾断了,他又拔了另一根。
“但爹和娘心里头最爱的还是大哥……我所做的一切,在将来都是要还给大哥。”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注定受一辈子的宠爱或者一辈子的冷落。
大哥和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玉金枝俊秀的脸蛋露出凄苦的笑容:“我知道你在都府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需要谁来帮你一把……但真对不起啊,我帮不了你……”
他是个连自己都帮不了的懦夫,又何况是帮助别人呢?
小八黑眸一黯,淡淡地摇头:“玉爷不要为难,小八不想你为难……”
“……那你就不要随随便便放弃了生命。想想你的亲人,你死了他们会有多难过……”
“玉爷……从来没想过死吗……”
“想过,但我怕死。死多容易啊,只要刀子捅进肚里一切就结束了。但是我贪生,我贪恋这世间的一切,再委屈再伤心我也想活下去……”
“……小八也是……”
想要活下去,就只为了活下去而已。
***
春猎,以玉大少与都三爷的竞争,同时夺得开办五届以来的第一个双冠。
春猎结束后当晚回到了都府。
日子又在平静中慢慢渡过。
当风浪不起,五爷也没再抱她,身子恢复如初。
所有的防备都松下来时,却不料事情暴发得如此速度。
娇娘,与小八同一天进府的女孩,这个讨了她一个鸡蛋吃的清美丫头。
在一入府便被二爷收入了房,从陪寝的丫环成为侍妾,她安安稳稳地就这幺渡过了四年。
当年那一批进入府中的婢子,如今剩下的也就是小八与娇娘了。
二爷性情温和,那是里里外外都如一的男人。
也就呆在他院中的奴役们活得最长。
但自去年二爷进了京,带去了娇娘,直到五月初,娇娘再随四爷回来。
那都是春猎过去的事儿了。
娇娘为二爷年前诞下一子,大家都说她好福气。
这次回府,是被遣了回来。
原因在于二爷将要迎娶先皇十七公主为妻。
二爷极排斥与皇家结亲,理所当然一直婉拒。
近年来有些侍宠而骄的娇娘跑过二爷身边闹,这一闹,便被二爷扔回老家了。
一路上哭哭啼啼的,惹得四爷心一烦,一个巴掌扇下去,当场脱了裤子奸了二夫人。
可不料这一奸成了祸害,娇娘被折腾后的第二天腹下便血流不止。
四爷拖了时间进了府再看的大夫,车大夫一看,说是小产了。
这下四爷脸色微泛白了。
“三哥,老五,你们可得救救我啊——”
二爷最喜爱孩子,从未刻意让女人避过孕,他的孩子有四人,也曾经当着兄弟们的面放话说要生十二个,凑齐一年份。
这下四爷闯了祸,要堵车大夫的口,他一人搞不定,只好请求其他两个兄弟。
三爷皱了眉,难得动怒骂道:“就你这德性,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一年到头见了女人就想上,到处闯祸让兄弟们收拾烂摊子。
五爷打圆场地维护四爷:“算了,三哥,事都已经作出来了,只要瞒着二哥就成了。既然他把那女人遣了回来也就是说,她的生死可有可无了。”
“那我立即叫人宰了那丫头!”
老四眼睛一亮。
“老四,要不要我派人把你下面那根切下来?!”
换来三爷的怒瞪。
“你回去给我面壁思过,一个月都不准再出府半步!”
“三哥,你可别这样,我是你弟弟啊……”
“来人,将四爷送回府去,谁要是放他出来了,我唯你们是问!”
三爷是真动怒。
四爷的目光求助于老五,他爱莫能助地摊摊手。
***
小八在走廊上遇见了服侍二夫人的丫头。
那丫头一脸忧心重重与小八擦身而过。
小八也没将这事搁在心上。
就在当天晚上睡不着跑出院闲逛间,无意撞上那丫头左张右望地神色异常紧张地跑去后花园。
她疑惑下跟了上去。
见丫头躲进了假山后,她犹豫了下从另一座相连的假山走了过去。
“对不起,王公子……”
隐约传来丫环的道歉声。
小八拧了眉,与那丫环只隔了一面墙。
王公子是谁?
这府里头还有别的男人?!
“保不住了吗……是谁干的?”
“是四爷……”
“哼,那急色鬼!我王力一定会要他付出代价!敢杀了我骨肉的男人,任他是天皇老子我也照杀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