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秀这才起了身,与他们一道,向清修阁走去。
清修阁离此并不是太远,半个多时辰便到了。来到清修阁之前,大家便见到门前站着六位侍卫。
“郑大将军,琪格格,狱长向我传达皇上口谕时还提到,以后他们出入皆可自便,但必须由两名侍卫远远跟视。侍卫们只能在阁外守着,并不能进阁内干涉他们生活起居。但是,凡有来者探望他们之时,必须亮出入木牌,还请郑大将军、琪格格及这两位客人先去博恪礼大人那里领取木牌,才能得以进入。”狱卒垂首恭谨地将皇上口谕内容表述了一遍。
大家只好止步于清修阁门前。
“我的庄儿来了没有?”敏秀问道。
这位狱卒跑到门前侍卫面前问了几句,再跑过来,答道:“还没有,你别着急,既然皇上都下了旨,你且先进去等着吧。”
敏秀只好一人走了进去,在门口与赵云绮道别。
“敏秀,等我有了木牌,就过来看你与庄儿。”
“嗯。”敏秀展开了她一个多来月未曾笑过的脸,点了点头。
看到敏秀进去了,赵云绮等人才准备着各自回去。在路口与郑若疏、琪格格挥别之后,赵云绮与顾应铭相伴着向赵府走去,他们还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与兄嫂呢。
此时赵云绮感觉浑身轻爽,天蓝云白,十分悠闲自在,顾应铭受她熏染,欢快地道:“娘子,如此你大可放心吧,敏秀如今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你可别再怪自己当年要她替你进宫的事来。”
赵云绮瞧着身旁的顾应铭,甚是开心地道:“这些年敏秀与我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在这个过程中都吃了些苦头,不过相比起自己现今得到的这些,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对啊?你吃了什么苦头?”顾应铭又想拿她打趣,不成想迎面撞上了张子济!
“子济兄!你与六公主现在住在何处?我遣人找了你一个多月都没找到,现今一切可安好?”顾应铭问出一连串的话。
张子济见到顾应铭与赵云绮当然也是十分高兴,他满面悠闲气色,全无遭受抄家封府的那种颓败之色。他微微笑道:“我现在办了一处私塾,教学生们读书认字,就在城西郊处。”
“当私塾先生?这倒十分符合你清雅气度!六公主呢,她还好么?”在旁的赵云绮问道。
“她……已经怀有身孕,正喜着呢。要不,你们现在随我回去瞧一瞧我的敝舍认个门,以后好来往,六公主昨日还念起你们呢。”
赵云绮与顾应铭当然愿意同往,如今他们不同往日,估计生活上会有难处,去一趟摸清一下情况,到时也好暗地里帮衬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平等之人
敏秀懵懵懂懂地进了清修阁,只见里面横排着五间小房,前面带着一个小院,因长久无人居住,到处杂草丛生,一派萧条之色,只因这里曾是一位太妃清修之地,极为清雅素净,没有任何装饰之物,但好歹起居物器一一俱全,不妨碍正常生活起居。
敏秀没心思挑剔这些,只要能住就好了。她走进一间貌似卧室的房里,扫了一眼到处布满灰尘的桌椅与炕床,她的眼神便定格在在一架简单的妆台前。
她快步走上前,用脏袖抹了一把蒙着厚厚灰尘的铜镜,里面瞬间映入一位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女人,那凄惨的模样将她吓得一下瘫软在地。
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庄儿看见呢,岂不是要把他给吓坏!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进有锅灶的屋里,找出木桶,来到井边打了一大桶水,将锅洗洗,再倒入水,来到灶下点火烧水。
当她利索地将这些忙完之后,整个人泡在澡盆里时,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十五年没干过下人的活了,没想到如今干起来,她照样顺手的很。难道自己天生就该是下人的命,在宫里尊贵奢侈十五年,只不过是梦幻一场?
当她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找出梳子将她鬓边的白发藏起来时,她听见门外有推门声。庄儿来了?!
她急忙冲向门前,迎面碰到两个人。她的贴身宫女红依,她自是认得,可坐在木轮椅上,神情呆滞的是她的儿子么?
从五官上辨认,他确实是她的儿子。
“庄儿!”
“母后……娘!”
敏秀一下扑上前,将儿子搂在怀里,哭道:“儿啊,我们母子俩终于可以团圆了。”
庄儿只是大哭,一肚子的委屈全发泄在哭声里面,简直要泪流成河。红依在旁也哭得哽哽咽咽,抽气儿似的叫了声“娘娘!”
敏秀松开庄儿,朝红依说道:“哪里还有什么‘娘娘’,以后就叫我夫人吧。”
“嗯。”红依点点头,推庄儿进去。
“庄儿,你下来走就是了,做甚要红依推着?”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本来还未止住哭的庄儿,哭得更加凄绝。
“儿啊,这里虽然比不得皇宫,出个门还会有人跟在后面监视着。好歹我们母子能活下来,还能住在一起,以后就过着平民百姓的日子。你何必如此忧伤,这都是命,就认了吧。”
“夫人,皇……少爷的腿……走不了路了!”红依哭着将实情相告。
敏秀带着满脸的泪,惊恐地看着他们俩,她不相信。她硬拉着庄儿下来,庄儿被她拉下,无法站立,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红依吓得惊叫一声,赶忙将他扶起,费劲地将他挪到木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