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绮此时虽然肚子十分地疼痛,心里却更痛,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屋顶,自知腹中胎儿十之八|九已不保。命运如此捉弄她,两世都让她保不住肚子里的胎儿,难道她与自己的骨肉如此无缘么?想到这,两行眼泪禁不住的往下流,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大夫的婆娘是个有经验的稳婆,她让顾应铭与大夫先出去,自己细细地将赵云绮的裤子褪了下来,被眼前的鲜血模糊一片吓得不轻,再仔细地察看一遍,在她腹上轻轻按了按,然后叹气地摇了摇头,出门去了。
见稳婆如此,赵云绮心里一点侥幸都没有了,眼泪如决堤的河水,涌流不止,可她还是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不想让自己变得脆弱。
顾应铭见稳婆出来了,冲到她面前,急问:“我娘子有无危险?”
稳婆摇头说:“你娘子性命无忧,只是……腹中的胎儿已不保。”
顾应铭一下瘫坐在地,泪眼盈盈。
稳婆见他如此,顿了又顿,还是说了出来,“看你娘子受伤的迹象,恐怕是伤及了宫体,以后可得好好将养,至于还能不能怀上子嗣,……就得看老天爷……厚不厚待你们了。”其实她想说的是,希望渺茫。
顾应铭听到此话,更是吓傻了,呆愣在那儿,晃了半天,好似明白了稳婆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俩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大夫见势,怕小两口伤心过度,安慰说:“你且别顾着伤心,等会进去可别将这番话告诉你娘子,她若是知道将来也许不能生儿育女,怕会抑郁积疾,这就更不利于身子恢复元气了。”
顾应铭醒悟过来,赶紧抹掉眼泪,绝不能让娘子看出他的伤心来。
待稳婆打来温热的水将赵云绮身上擦洗了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裤。顾应铭跑了进来,拉着赵云绮的双手,说:“娘子,你别伤心,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养好自己的身子,千万别过度伤心损了身子。”他找出手帕,细细地给她擦拭着满脸、满脖颈的眼泪。
在旁的稳婆与大夫也劝着她,说:“顾家娘子,你别想太多,好好将养身子要紧,等身子好了,自然会再有孩子。”
赵云绮眼巴巴地望着稳婆,说:“我以后还能生养么?”
稳婆心里一沉,赶紧答话:“怎么不能,恢复了元气就能,千万别为此烦忧。”
大夫也直点头,说:“是啊,养好了身子慢慢就会有的。”
赵云绮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看到顾应铭满眼鼓励的样子,而稳婆与大夫又如此说,她有点相信了。
大夫开了个药方,说:“你需卧床休息四十日,再按这个药方吃着药,半年后估计身子就能恢复。记住,千万不可过度忧思。”
顾应铭将她抱着回家,她横躺在他的怀里,两人心里都十分悲痛,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相顾无言。
赵云绮的脸朝着他的胳膊,过了许久她才发现他胳膊那块地方的衣裳破了一个大洞,里面肌肤都蹭破了皮,溢出了血,走路也是一拐一拐的,问:“你受伤了?刚才怎么没听你说?”
“一点轻伤而已,无碍。”
“你快放我下来吧,你的腿与胳膊都受伤了还抱着我,你不疼么?”
顾应铭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不疼。只要你好好的,我哪里都不疼。”
“可是……”
“娘子听话,要知道你现在根本不能下地走路,大夫说了,你必须卧床休息四十日,记住了么?”
赵云绮哽咽地点头。
想到是自己硬要他陪着自己出院门,才遭此大祸,赵云绮心里悔恨交加,心如刀绞,为何自己就是不听他的。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后悔已来不及。
回到家,顾应铭将她轻轻地放在炕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家里的丫鬟、做饭婆子见此吓坏了,不敢吭声。这几个月来,他们几人将她照顾得好好的,哪里能想到,他们夫妻俩才刚出门,就出了这个祸事。
顾应铭将药方交给家丁去抓药,自己坐在床前守着她,紧握着她的双手,安慰着她。
做饭婆子赶紧去厨房熬燕窝粥来。等燕窝粥熬好,丫鬟细细吹凉准备上前喂赵云绮喝。顾应铭一手接了过来,说:“我来喂。”
“我胃里难受不想喝。”赵云绮是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此里胃里还苦苦的。
“娘子刚才不是答应过我,要听话的么?”
赵云绮哪里还敢再不听话,不再说话了。
顾应铭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她喝,看到她都吃了下去,心里才好受了些。
“娘子,你怪我么?”
“我为何要怪你?”
“都怪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才刚回来就……,若不是我回来,你也不会想着要出来,也就不会遭这等祸事了,……”他突然察觉到说这个怕她起疑心,又说,“不过,大夫与稳婆都说了,只要好好将养身子,半年后就可以恢复元气,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赵云绮垂下眼帘,悔恨地说:“这不怪你,只是怪我自己太……”说着就想哭。
“好,好,谁都不怪,娘子可千万别再伤心了。”
顾应铭生怕她心里留下阴影,私下里吩咐丫鬟与做饭婆子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此事,一个字也不要提。其实她们倒也不知道赵云绮以后会难生育,大夫与稳婆也应承绝不向外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