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矫矫剑神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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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分外眼红

    木婉清与童姥同行数日,便是在四面楚歌,随时可能被乌老大等人抓住的境地,也未曾见她有丝毫惊慌。只是此刻见她面色蜡黄,又是惊恐,又是气愤,更夹杂着几份鄙夷之色,木婉清心下大是讶异:“这女子叫她师姐,应是一家人才对,怎地童姥会如此惊惧?”

    那白衣蒙面女子道:“师姐,你真是好兴致,眼下正是‘返老还童’的紧要关头,你居然还有心思到洛阳来玩耍,师妹我可是佩服得紧哪!”童姥怒道:“李秋水!你遣人偷袭于我在先,居然还如此花言巧语的讥刺于我,嘿嘿,我明白你的心思,不劳而获,盗我一身神功却是妄想!”

    李秋水笑道:“师姐,你我二人也争斗了几十年了罢?如今也该告一段落了,你且放宽心,小妹定会将你好好安葬,决不会让你少一根手指头。你已经是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侏儒,若是再成了残废,九泉之下只怕无颜再见师兄了罢?”她言辞极尽恶毒之能事,却偏偏语音柔和,木婉清只觉毛骨悚然,根根寒毛竖立。耳边童姥颤声道:“她……她是个魔鬼,小丫头,咱……咱们快走!”

    木婉清早习惯了带着童姥逃命,不假思索,当即转身伸手轻扯,已将童姥负于背上。李秋水笑道:“小姑娘,你年纪轻轻,花容月貌,可不能为这老乞婆陪葬。”说话间衣袖轻挥,去向正是木婉清腿弯穴道,要将她点倒。

    她适才截住二人时,见木婉清足步虚浮,气息不匀,知她内力根基极浅,武功十分平庸,浑没放在心上,是以这记“寒袖拂穴”使来颇是随意。岂知木婉清这几日受童姥耳提面命,虽内力难以提高,但武学修养却是上了个台阶。此刻心念甫动,身子微微左转,左足迈出,右腿斜侧,正好堪堪避过李秋水这一袖。这一下出其不意,李秋水微微一愕,木婉清已然奔出去了五六丈远。

    李秋水冷哼一声,反应过来,立时拔足跟上。木婉清虽是武功有所进境,在她眼中却仍是与蝼蚁无异,仅数个起落间已然堪堪追及。她存心要效法猫捉老鼠时戏弄猎物之心,并不想就此下毒手,探手搭向木婉清肩头。

    岂知木婉清倏地立定,斗然间化极动为极静,直直冲她怀中撞来,童姥大笑道:“李秋水!你当我这一个月真个停滞未进么?”李秋水大骇,她素知童姥狡猾狠毒,若是童姥在下山的这一个多月中并未如安洞主所说未曾沾染过半滴生血,以每一日增加一年功力计,此刻她至少也有了四十多年的功力,若是行险一击,自己促不及防之下只怕难以全身而退。她生性多疑,自是不敢完全相信安洞主所述,本能吸气,强行扭转身子,将前进之势硬生生化为后跃。

    只是木婉清却并未如她所想,身子微微顿了一顿,复又凝力向前跃出。若凭她的功力,便是这么一顿也万难办到,不过童姥已然有了十几岁的功力,虽不足以与李秋水交锋,要助木婉清一臂之力却勉强可以办到。此消彼长之下二人之间的距离复又拉大到十余丈,李秋水平生从未被人如此戏耍,微笑早化作一脸寒霜,冷冷道:“你们还逃得了么?”复踏步跟上。

    她武功远在木婉清之上,十余丈的距离可未放在眼中。童姥伏在木婉清背上,低声道:“小丫头,这贼贱人武功高的很,你万万逃不脱的,她其意在我,你速速丢下我,逃命去罢!”木婉清却是闭口不答,足下又多加了一分力。童姥叹了口气,心中竟是别有一丝温馨之意,转念却又有一丝怜惜。只是她与木婉清相处数日,早已察觉木婉清性子刚强,她既不愿自行离去,自己万万无法令她从命,便不再强求。

    如此片刻间李秋水复又追上,离二人只差丈余,李秋水心中杀机顿起,嘿的一声,左掌拍出,右掌一带,掌力绕过二人,划了一个大圈,径击木婉清前心。童姥察觉出掌力去向,心中大惊:“这贱人的‘白虹掌力’曲直如意,当真了得。”只是要提醒木婉清闪避已然来不及,再奔数步便要迎头撞上李秋水掌力,童姥闭上双目,心道:“罢了,姥姥我今日大限将至,只可惜了这女娃子。”

    “砰”的一声劲气交击,木婉清但觉一股柔和之力袭来,在腰间一推,身子宛若腾云驾雾一般斜斜飞出。待到双足站稳,却见原地多了个红衣女子,正是在聚仙楼见过的李依琪。原来却是李依琪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开了李秋水摧心裂肺的掌力。

    李秋水怒道:“阿琪,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闪开?”李依琪道:“师父,你手下留情,那……那位姑娘是……是他的朋友。”李秋水道:“琪儿!你要与师父作对么?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两次……这么倾心?”李依琪面上微红,喏喏道:“师父,徒儿……徒儿不是这个意思……”李秋水道:“既是如此,便给我闪开!上次在肃州你奋不顾身救了那小子的命,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师父我苦心数十年,等的便是今日,你可莫要坏了师父的大事!”

    足下点地,身子斜斜掠出。眼前红色人影一晃,却又是李依琪抢在头里拦住,道:“师父,请恕徒儿不肖,你……你可莫要对这位姑娘下杀手……”

    童姥沉声在木婉清耳边喝道:“傻丫头,还不趁机逃命么?”木婉清回过神来,忙飞足狂奔,耳边风声呼呼,身处绝境,反倒似乎激起了她体内的潜力,足下风驰电掣,比往日要快上三成。童姥兀自在自言自语:“咦?李秋水数年不见,怎地武功似乎下降了许多?若是我神功得复,她决不是我的敌手。那小姑娘身受‘截脉回春**’,早该在一年前就该陨命,怎地还活在这世上?难道那贱人的医术又有精进了么?”

    她所说的话木婉清却是听不懂,她只顾着脚下逃命。过不多时,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叫道:“小姑娘,跑了十几里,你不累么?姐姐,妹子想念你的紧,还是停下来歇歇罢!”木婉清只听得双腿一软,险些跌倒,道:“她……她又追来了!”童姥长叹一声,她与李秋水斗智斗力数十年,自然知道那婆娘的本事,正自绞尽脑汁思索法子,木婉清忽道:“咦?那不是酒楼上的小姑娘么?”远处一个青衫少年手牵两匹骏马正在一棵树下等候,正是聚仙楼上戏弄虚竹的阿紫。木婉清在君山大会上曾见她和吴子矜、段誉等人在一处,心知不是对头,便即迎将上去。

    正待说话,阿紫道:“两位上马,这里由我来应付,快走!”木婉清感激莫名,只来得及抱拳施以一礼,便与童姥双双跃上马匹,疾驰而去。

    二人方自消失在山角,阿紫忽觉微风轻抚,一个声音便在耳边响起,道:“小姑娘,你可曾见到一个年轻女子与一个女童?”阿紫唬了一跳,转身看时,却见一个白衣蒙面女子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身后,相距不过数尺。阿紫眼珠转了转,道:“这位姑姑,你怎么一眼便瞧出我是女扮男装?”

    李秋水看了阿紫一眼,饶有幸致地道:“小姑娘,你叫我姑姑?倒是有趣,你怎知道我不是七老八十,该叫阿婆了呢?”阿紫道:“姑姑,你声音那么宛转,比我好听多了,怎么会是老婆婆?想必是个很美丽的姑姑罢。”李秋水眉开眼笑,道:“小丫头嘴倒是甜得很,姑姑我今日有事在身,他日再给你好处罢!且先回答我刚才的询问。”阿紫道:“他们刚才往东去了。”李秋水向来心狠手辣,她本意是要杀了这个小丫头,但此刻看她顺眼,便放了一马,施展轻功追了下去。

    阿紫望着李秋水一闪即逝的身影,叹了口气,道:“对不住了,姐姐,我为你拖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尽到了姐妹的责任,毕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可不敢欺瞒于她。”她适才在聚仙楼木婉清跃下楼时觑见了木婉清的面容,她曾从母亲处得知木婉清与自己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这才乘乱逃出,并想法子救了木婉清一次。

    木婉清二人策马疾驰,过不多时,李秋水的声音复又远远传至:“师姐,你何必走得如此急?且等等小妹……”二人心中暗暗叫苦,这李秋水缀上二人,当真是阴魂不散。李秋水被耽搁时辰不长,短距内轻功施展开来快若奔马,很快便追了上来。

    木婉清心急如焚,双足愈发夹紧,胯下骏马长嘶一声,口鼻喷出粗气。蓦地木婉清一声惊呼,原来她未曾发觉官道之上正有一个灰衣僧人缓步行走。她的坐骑一双前蹄扬起,正冲那僧人光亮的脑壳踩下。木婉清心中大惊,虽猛力拉扯马缰,却也来不及阻止这番惨剧。

    “格”的马蹄落地声中,木婉清臆测中鲜血四溅的情形并未出现,那双蹄落下时堪堪擦着僧人后脑掠过。一旁的童姥却是“咦”了一声,道:“这小和尚不简单!”原来那僧人看似信步悠闲,却是足不点地,每一步跨出都是寻丈,似缓实速。木婉清脑际灵光一闪,大声道:“虚竹大师,且救我们一救!”

    那和尚正是虚竹,他自聚仙楼下来后,未曾耽搁,而是急急返回少林。虚竹听得木婉清的呼声,大是讶异,回身望去,愕道:“你……你们是……”便在这当口,李秋水已然赶至,长笑道:“师姐,原来你们还有帮手,小妹倒要见识见识。小和尚,接招罢!”伸掌轻飘飘拍向虚竹。

    虚竹“啊”了一声,道:“女施主,你误……”不待说完,李秋水右掌已然拍至,只得举掌格挡。“啪”的一声轻响,双掌相交,虚竹身子巨震,胸口血气翻涌,甚是难当,他想不到李秋水看似轻飘飘浑不着力的掌力居然如此沉重,当即吃了大亏,面色大变,足下拿桩不住,踉跄而退。

    李秋水“咦”了一声,没料到这和尚居然如此棘手,心中去了几分轻视,跟着踏上一步,双袖齐出猛攻向前,足下飞起“袖里藏腿”袭击虚竹下三路,一招之间立下杀手。虚竹心口兀自剧痛难当,不敢硬接李秋水袖力,口中轻宣一声佛号,双膝弯曲下蹲,身子往后移开一尺,双掌上举,将李秋水千钧袖力托向天空,李秋水飞足堪堪触及僧袍便即力尽。一旁童姥大声赞道:“‘二朗担山’?好高明的罗汉拳!少林寺出此大才,灵门和尚泉下有知,当可心慰了!”这“罗汉拳”乃是少林寺的入门功夫,再粗浅不过,阖寺僧众无人不习,便是烧火做饭的伙头僧也会几招,而虚竹这招平平无奇的拳法使将出来,气凝如山,实是名家耆宿的风范,若是少林方丈玄慈在此,只怕也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虚竹却是“啊”了一声,道:“施主你……你怎地认识……”灵门大师是玄慈的师父,辈份比虚竹足足高出三倍,自是令他惊讶莫名,心下道:“这位女施主认识我祖师,想必是少林寺的朋友,我可得护她周全。”想到此处,虚竹胆气复壮,立时挥掌反击,使的是“般若掌”。

    李秋水与虚竹激斗,先前仗着虚竹欠缺实战经验,还占了上风,只是时辰一久,虚竹身上深厚的“易筋经”内力激发出来,则愈来愈是吃力,战局渐渐持平,童姥尚在一旁大呼小叫,指点虚竹攻敌。她与李秋水争斗数十载,自是熟谙其弱点。李秋水愈斗愈是心惊:“我功力大损,这老贼婆又在一旁聒噪,这小和尚端得扎手,这般下去只怕讨不得好。琪儿怎地还未赶上来?”心下已然打起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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