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矫矫剑神

第一百三十五章 输赢成败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第一百三十五章 输赢成败

    段延庆面色不变,一旁南海鳄神已然叫道:“奶奶的,那婆娘早叫我给撕啦,你小子居然敢拦在老大面前,还不滚……”一语未毕,蓦地冷风飒然,南海鳄神忽觉口中剧痛无比,一口鲜血带着两颗门牙脱口喷出,耳中但闻远处段誉道了声:“二哥手下留情饶了我那徒弟”,小腹剧痛,却是给吴子矜飞足踹中,打了个趔跌,险些自崖上滚将下去。

    南海鳄神瞪着一对牛眼道:“奶奶的……”见吴子矜双目忽地神光一闪,只唬得立时闭嘴,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居然噤若寒蝉。他虽鲁莽,却也知适才要不是段誉求情,自己只怕不止损失两颗门牙。

    段延庆心中一凛,适才吴子矜出手如电,以他的眼力竟没瞧清楚。他与吴子矜数次相遇,每次相见都觉这小子武功又长进了不少,自忖已无必胜把握,当下暗自运功防备,口中却道:“吴公子要与我在此打上一架么?难道不怕削了聪辩先生的面子?”吴子矜适才只是想起石凝霜伤在此人手中,一时冲动,如今心中亦大是后悔,正要说话,忽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小女子李依琪,见过聪辩先生。”

    吴子矜心头一震,侧身望去,却见一个红衣女子正立在青石之前躬身向苏星河行礼,吴子矜暗忖:“她怎么来了中原?难道西夏一品堂有什么谋划么?”讶异之下,浑然没觉段延庆三人自面前走过。

    苏星河道:“姑娘秀外慧中,却不知是何方高人门下?”李依琪嫣然微笑,宛若鲜花盛开,便是与一旁的王语嫣相比,亦毫不逊色。但见她双手成圈,蓦地右手外翻,拇指食指相对,三指张开成兰花,轻轻挥出。苏星河面色大变,道:“你是……你是……”李依琪道:“她是我师父。”苏星河大喜,一张皱纹满布的老脸几乎要放出光来,道:“如此说来,我可托大唤你一声师妹。”一旁的丁春秋却面色大是难看,道:“小师妹,我此行中原曾报与师叔知晓,你可不能坏了我大事。”

    李依琪面色微变,显是对丁春秋亦没什么好感,道:“你且放宽心,我只是奉师父之命前来观看棋局,可没打算介入纷争。”苏星河没料到丁春秋与李依琪居然是旧识,一颗心复又凉了下来,暗自咬牙道:“时也命也,今日便与这贼子一决雌雄。”

    李依琪施施然退开了数步,表明自己中立。妙目流动,自王语嫣、木婉清身上掠过时,微微一顿,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旋即望见吴子矜,大喜唤道:“吴公子!”

    吴子矜与李依琪也算是患难之交,此刻见到李依琪,虽仍是不由自主想起赫连知秋,心中却已能与眼前人区分开来,当下点头还礼。李依琪妙目左顾右盼,道:“吴公子,这位妹子长得这般标致,是你的女伴么?”她指的是身畔的木婉清。

    吴子矜吓了一跳,党项人虽已立国与大宋分庭抗礼,但习俗上却仍颇是开放,李依琪直截了当道将出来,众人的目光纷纷往二人望来。吴子矜自忖与木婉清同行万里,从未逾矩,可说是问心无愧,忙不迭便要解释,李依琪却是展颜笑道:“也好,你总算放下了心事。”木婉清心思玲珑,亦是听出了李依琪话中之意,俏面微红,却默不作声,若是以她的脾性,此刻早已两枚毒箭发将过去了。二女相互而视,竟是有些争锋之意,少女的心思的确难以揣度。

    那厢段延庆已然来到桌前坐下。他非但内力深厚、武学过人,隐隐然为大理段氏俗家第一,棋力亦是极高,当年曾在万劫谷中杀得黄眉僧大败亏输,令段誉颇是佩服。此刻思索之下,左手铁杖伸到棋盒中一点,杖头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苏星河赞道:“好功夫!”当即应了一招黑棋。

    二人连番落子,一个欲冲出牢笼,一个却是围追堵截。待下得十余子后,四周观棋诸人心中暗叹,已然瞧出段延庆又走上了慕容复的老路。果然又下十余子,段延庆不得脱围,心思焦躁之下又中了丁春秋的邪术,给他以言词牵引,诱得自杀,铁杖一寸寸点向胸口。

    旁观诸人中,慕容复、吴子矜知段延庆不是好人,巴不得他早死。苏星河格于师父当年立下的规矩,不能相救。南海鳄神却最是焦急,口中喝道:“老大!你怎地了?”疾步上前,伸手去拉段延庆。

    丁春秋嘿嘿冷笑,待南海鳄神走至身畔,忽地一掌推出,喝道:“滚开!莫要扰了棋局!”南海鳄神促不及防,给他掌力卷起,偌大个身躯如布袋般抛起,大头朝东,所落之处对准了一块巨石,若是撞将上去,必然是脑浆迸裂之局。

    南海鳄神手足无措,哇哇大叫,身在半空,眼看着便要陨命,蓦地耳边一声清喝:“咄!”跟着一股柔力将自己托起,堪堪避过碎头之祸。南海鳄神双足落地,惊魂甫定,朝丁春秋怒目而视,便要扑将上去放对。忽地一杆细铁杖斜斜伸出,正拦在南海鳄神身前,将他前冲之力化解了,耳边传来段延庆声音道:“老三且慢!丁老怪此仇容后再报,莫要扰了聪辩先生的棋会!”南海鳄神眨了眨眼,心道:“老大也忒婆婆妈妈,这干瘪老头的棋局便这般重要么?”

    段延庆拦住南海鳄神,却回身施礼道:“段延庆多谢玄难大师救命之恩,来日自当厚报。”原来适才千钧一发之际,终是一旁的玄难大师动了慈悲心肠,不忍二人丧身丁春秋手上,遂以佛家“当头棒喝”之法喝出真言将段延庆自幻境中拉回,顺手救了南海鳄神。这“当头棒喝”须得与段延庆功力相当,方可起振聋发聩之效,否则非但无益,反而有害,玄难大师内力与段延庆在伯仲之间,纵有不及,相去亦是不远,这才将段延庆自死地拉回。丁春秋恨恨的瞪了一眼玄难,心道:“老贼秃,你我走着瞧!”

    苏星河又赢了一局,面色却更显灰败,显是失望已极。丁春秋冷冷道:“师兄,等到日头西下,今日便算过了,到时你这棋局还无人能破,你我这约定便算了啦,你还不将秘笈下落告知么?”苏星河抬首望天,怒道:“离日落尚有一个时辰,你聒噪什么?”游目往众人身上扫视,道:“诸位便无人来试棋局么?”

    此时众人中棋力最高的范百龄、段誉、慕容复、段延庆已然纷纷落败,鸠摩智、玄难、公冶乾有自知之明不愿上前,一时间竟是无人应战。苏星河面色愈来愈是惨淡,丁春秋口角边那一抹笑意却是愈来愈浓。

    终于红日西垂,映下了最后一丝光亮,大地笼罩在一片黄光之中。丁春秋微笑道:“师兄,看来你我这一战却是在所难免了!”苏星河长叹一声,忽推枰而起,喝道:“既是如此,那还罗嗦什么?接招罢!”忽地伸掌疾劈。这一掌掌力自右上而左下,劲风到处,空中发出一阵尖锐之声。

    丁春秋跟苏星河三十年来恶斗过数次,对苏星河每一招都料敌机先,当下喝了个“好“字,手中鹅毛扇抛开,双袖鼓荡,霍地上举,接住掌力,跟着斜推,将苏星河的内力引了开去,正搭在一株松树上。

    “砰”的一声,木屑横飞。二人掌力叠加,竟将这株径尺粗细的大松树一折为二。丁春秋冷笑道:“数年不见,师兄的内力见长啊?”苏星河沉面不语,左掌斜劈,右手施展擒拿手连进三招。丁春秋不动声色,双手交叉外推,正托在苏星河腕上,力道方位拿捏极是精妙,将苏星河这记杀招轻轻巧巧化解了开去,众人不禁齐声喝彩。

    二人兔起鹘落,两条人影不住跳跃,掌风拳力激荡,轰轰之声不绝,山上松树一株株倒下,端得声势骇人。众人方自骇然,蓦地“镗镗”两响,跟着“咚咚”两声鼓声,锣鼓之声敲起,原来却是星宿弟子在一旁锣鼓助威。一片吹拉弹唱之中,两个神仙老人生死恶斗变成了街头卖艺耍把式。一旁观战的鸠摩智等人只乐得哈哈大笑。

    二人乃是同门师兄弟,武功大同小异,所使招式更是对方所精熟,是以斗到后来,欲要分出胜负,便只能以内力相拼。

    其时已然入夜,星宿弟子燃起火堆取暖,那火色呈碧绿,显是蕴有剧毒,众人却不敢靠近。丁春秋以劈空掌力与苏星河对了两记,难以分出高下,大喝一声,双掌横推向火堆,立时一道碧炎如飞疾奔向苏星河。苏星河若是避开,这火便要烧上身后的木屋。这木屋中似乎有什么逍遥派的要紧事物,苏星河却是丝毫不让,双掌拍出,将火星震开。

    二人便以毒火为媒,各使内力,要将对方烧死。苏星河当年随师习艺时涉猎诸多杂务,多有分心,而丁春秋却是专攻武学,师兄弟二人原本不分上下,后来却是渐渐分出了高低。这三十年来苏星河虽是发奋苦练,却终是未能赶上,时辰一长,火焰渐渐偏右,他已是落了下风。

    二人以内力相搏,一判高下,生死立分。丁春秋衣袖轻挥,意甚潇洒,苏星河却是衣袍鼓劲,双掌猛推。明眼人都知他已支撑不了多久,苏星河自己更是内心沮丧:“想不到隐忍三十年,仍然如此结局。这珍珑棋局终是未能等来天命之人,自己一死,屋中的师父必然为恶贼所害。”他内心的凄苦,实比毒火焚身苦楚远甚。

    二人相隔两丈,此刻火势渐渐右行,锋头已然距离苏星河不到五尺。苏星河心道:“师父定要我从破解珍珑棋局的年青才俊中挑选人才,只是如今情势紧急,实已无能为力,索性便邀诸人一并入内,请师父亲自挑选。事急从权,想必师父也不会怪我。”

    想到此处,心意已定,当下沉声大喝道:“慕容公子,段公子,吴帮主,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三位应允。”慕容复微微一愕,心道:“难道他捱不住了,要请我出手相助么?只是这等门户内事,我这外人怎可干预?”那厢段誉却已朗声道:“老丈请吩咐。”

    苏星河喘了口气,道:“老夫斗胆请三位入我身后木屋一行,自有莫大机缘。”这句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愣,丁春秋已然大怒道:“苏星河!这本门的门户,你怎可邀请外人擅入?”说话间扬掌拍出,一股劲风卷起火焰封住去路。苏星河大喝一声,内力源源发出,双掌猛推,将火焰又逼回两尺,道:“三位快进,莫理那恶贼!”

    慕容复好生踌躇,心道:“我慕容氏立志复国,可不能陷在这门户之争里头。”这脚步便没迈出去。吴子矜与段誉互视一眼,见苏星河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当下便迈步走向木屋。

    这三间木屋建造却好生奇怪,居然四周浑然一体,没见到门户。段誉方要开口询问,吴子矜已然扬掌击破一洞,迈步踏入屋中。

    二人方自入内,只觉四下空空荡荡,屋内密不透风,眼前又是一重板壁。段誉不知该如何是好,遂望向吴子矜。吴子矜正欲举掌破壁,蓦地“喀喇”一声,面前的板壁竟是先一步为人所破。二人促不及防,但觉一缕劲风自面前袭来,本能之下滑步避开。风声飒然,似乎一人自身侧掠过,隐隐然闻得一丝清香。吴子矜一愣,正要追将出去,里间却有一个声音道:“年轻人,既然来了,怎么还要出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