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小兔儿般的带着哀哀怨怨,有苦难言的模样真是要人心碎了把,可是又要人恨不得将这傲娇的小东西绑起来往死里造腾;大将军威风淋漓,不管是骑人还是骑马都是样的稳当,此刻已眼见胜利在望,趾高气昂的看着手下败将,警告出声:“还敢举兵造反?不管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本将军都要在上,你就乖乖的交出粮草,不得半点藏私;若敢力不从心,军法处置!”
花容月强悍比不过媳妇,凶狠比不过媳妇,这时候唯有吊着两行清泪咬着手指哎呦哎呦的透支自己的粮草,巴着泪蒙蒙的眼睛,看着如此彪悍的女人,心碎了大把!
金秋佳日,春晖园里早是片果树飘香,香花遍地。
远处,大小的两个人儿在院子里扑蝶戏乐,小个头的小豆丁手里拿着爹爹刚刚做给他的小罩网,满院子的乱跑尖叫,张虽然还未张开却已经不难猜出长大后该是如何的祸国殃民的精致脸颊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在追逐着只黄铯的蝴蝶的同时,还不忘回头叫救兵,奶声奶气的唤着爹爹,势必要将那飞的老快的小蝴蝶抓到手里送给娘亲。
听见儿子叫唤,就看个身着华服头戴金冠,脸笑靥碎星的男子风流倜傥的走到小豆丁身边,看着跑的热乎乎的儿子,下就抄起儿子的胳肢窝高高的举起,边玩着举高高,边开心的逗着小家伙哈哈的笑;那两张脸,何其相似,简直跟大缩小版样。
花容月将儿子把就举过头顶,让小家伙坐在自己的脖子上,满院子的疯跑,开心的笑声不断地传扬开来;小花心这时候总算是知道有爹爹的好处了,因为可以把爹爹当马儿骑,因为娘亲也总是喜欢骑着爹爹,他都偷看过好几次!嘻嘻
大小的两个人,几乎将院子绕了好几圈,总算是将那只大大的,很漂亮很漂亮的蝴蝶抓住,小花心嫩嫩粉粉的手指抓着蝴蝶的翅膀,开心的笑弯了眼睛,奶声奶气的对着低着头,看着将他扛在肩上的爹爹,说:“爹爹,你说娘亲喜欢蝴蝶吗?”
花容月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忙迎合的点头说:“只要是心儿送的,你娘她都会喜欢。”
“真的?”灿烂的笑脸上更是带着天真的得意洋洋。
花容月笑着答是,伸出手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喜欢的不得了。
“那小弟弟也会喜欢吗?”小花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歪着脑袋好奇的问着。
花容月学着儿子好奇的模样,脑袋歪,想了想,说:“应该会,因为是哥哥送的啊!”
小花心听这话,更是开心的咯咯脆笑,两只胖乎乎的小腿就在花容月的胸口荡漾着,开心的踢腾来踢腾去:“爹爹,我给弟弟想了个名字。”小花心装作老成,抱着花容月的脑袋开心的直耸肩。
花容月好奇,忙开口问:“什么名字?”
小家伙豆大豆大个小大人,为了帮将来出生的弟弟想名字,当真是废了好大的心血,这几天不惜不耻下问了许多人,将自己的想法和取出来的名字讲给每个叔叔伯伯听,每个人听见了都可高兴了,直说这个名字起的好;所以今天才敢拿出来献宝,先说给最喜欢的爹爹听。
“就叫——花钱!”
“噗——!”花容月听着儿子在头顶上那脆生生的两个字,口气没喘均匀,差点给活活的闷出内伤来;这时候,他总算是体会到了当初自己在给小花心起名字的时候,为什么周颜会有那么大的反对情绪;原来,这名字没取好,真能把人憋得蛋疼的。
北夏同年冬天,在第场大雪飘飘扬扬下来的时候,举国欢腾,大赦天下!
原是当朝天子北夏帝终于迎娶皇后,而皇后出身也极为显赫,乃是当朝国师的亲孙女楚蝉;听说这楚家女子,生的貌美如花,生性温良贤惠,十分得北夏帝的欢心;同时,那个曾经差点嫁入皇族的女子终于在世人关注的焦点下悄悄退居幕后;春晖园中,家三口开窗赏雪,其乐融融幸福依旧!
窗外梅花怒放,红红白白,喜庆艳丽;在阵阵欢笑声中,飘出馥郁迷人的香气。
第二年春,孤独城城主独孤海乘坐大船来到北夏求亲,当是以娶当今北夏长公主夏倾城为妻,帝龙心大悦,下旨同意;时之间,北夏长公主下嫁独孤城的消息传遍天下。
听说独孤海在迎娶夏倾城的那天,云海三百里海域上,飘起阵阵花雨,美得不似人间;就在鞭炮齐鸣,倾国倾城的新娘在俊美如铸的新郎前巧笑嫣然,踏船在回到孤独城的路途上,突然出现数艘船只拦截;那时,天高气爽万里碧空;数十艘贴满了红色喜字的大船上,站满了身着红绸的迎亲人群;而就在人群之中,独孤海人当先,怀抱娇妻,看着对面战船上那身明黄铯龙袍的男子,敛紧美目,深情看着怀中脸色乍变的娇妻,眼真心,天地鉴证,可是这说出口的话,却是不改往昔痞气,气的要人发笑:“城儿,我在离开云城的时候,花容月说他媳妇要给他生儿子了,我想了想,咱们还是生个女儿比较好,长得像你,到时候勾引花容月家的儿子,多牛逼!”
席玩笑之语,却是被他用正经的表情这样说出来,叫人在不得不发笑的同时,也感动着他的真心和孩子气;凤倾城十指修长,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男子,温柔无限:“都听夫君的!”
“好,那咱们就说好了;等我把对面那家伙打跑,今天晚上我们就洞房!”那眼孩子气的男子说完这句话,就开心的凑在娇妻的脸上狠狠地亲了口,那笑弯的眼角,哪里还有当年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分明是身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天津
001:涅盘重生
?凤倾城从记事开始,她就跟着帮难民在逃难;那时候她家住在江北,发了洪水,村里的房子田地牲畜五谷全部都淹死了;原本祥和安逸的桃花村夜之间变成了汪洋大海,她穿着身灰布短衣,露着细细白白的胳膊和双腿,赤着脚趴在小小的木船上,看着曾经的家园,再也不复返。┗┛舒蝤鴵裻
逃难的日子,是孤独难捱的;若是晴朗的天气还好,天高日晒到处都是暖洋洋的;可旦天气有了变化,不管是刮风下雨她都会冷的发颤,牙齿咯咯咯的上下打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很长的段时间,她都是个人跟随着村子里的逃难队伍徐徐前进,路上摘野菜吃野果喝冰水睡土坑,天底下最难最苦的日子她都过过。
后来,村子里起出来的村民们有不少人得了癔症,她虽然年纪小可自小身体就不错,再加上很喜欢乱蹦乱跳,所以不像有些身子板经不住挨的人个个的病倒,然后又个个的死在逃难的路上,连张裹尸体的席子都没有,只是草草的挖个坑,抓把草遮在脸上,赔黄土,结束了个人该有的鲜活的生命。
后来,她不知因为什么情况,跟村子里的逃难队伍走散了;从她这生开始有了重新的记忆时,她就跟着帮乞丐过活。
那时,她似乎只有五六岁,依然穿着身洗得泛白的灰布衫,露着细细但已经发黄的双腿双臂,手里端着个缺个口子的饭碗,常常跟随着年纪略大的乞丐蹲在热闹熙攘的集市上乞讨为生。
对于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讲,她不知道别的小孩儿最希望最期盼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就是每个月的初十五,守在大户人家门前等着,就会施舍的白粥喝,就能偶尔吃到几块沾了油星子的青菜叶,亦或者是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吃到几片肥肉,舔舔嘴角,真是天底下最难忘记的美味。
行乞的帮乞丐中,有个年纪差不多四五十岁的老伯,他常常蓬乱着头发,穿着件布满补丁的青色长衫,佝偻着已经直不起来的脊背,手里杵着根棒子,看上去邋里邋遢,甚至还有些脏兮兮的;可是很多的小乞丐都很喜欢这位老伯,因为老伯常常在乞讨到好吃的东西时,都会分给年纪小的小乞丐,自己从来舍不得吃几口;当然,这其中最获益的便是凤倾城1(
那个时候的凤倾城,个子小小的,饿的瘦瘦的,经常睁着双饿的发绿的眼睛望着酒楼面铺里来回走动的客人,尖尖的瘦瘦的下巴,紧紧抿着的嘴唇,总是看上去带着那么点孤傲,可是又有着被现实生活所折磨的艰苦和让人多看眼后的辛酸。┗┛
老伯很疼爱凤倾城,常把自己讨回来的白米饭分给这个虽然每天样蓬头垢面可遮不住那张精致容颜的孩子,也总是在刮风下雨的天气里,将自己仅有的张单子盖在凤倾城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上,看着那个蜷缩在麦草堆上的女娃,已经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柔情和关心之色。
凤倾城也很喜欢老伯,每天都会在黎明到来的时候,桥老伯的手起出去行乞,那段时光,虽然过的很苦,可是直到后来每每回忆起来时,她都觉得格外安心平静;因为那段日子,有个人是真心纯粹,没有任何目的的接近她,关心着她,疼爱着她的日子。
就在凤倾城以为自己的人生要么是被饿死,要么是被冻死的时候,没想到人生的轨迹就是那么可笑,那么习惯捉弄人。
那天和往常样,高高的天,白白的云,小街上的小贩高喊着叫卖声,大户人家的小姐带着丫鬟在珠宝铺子上挑选着好看的珠花;凤倾城和老伯相互依偎在街对面的巷子里,睁着双放大茫然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形形色色的人。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来了对官兵凶神恶煞的在开道,接着,便看见数人军爷骑着高头骏马从街道的另头徐徐而来;骑着骏马军爷的身后,跟着的是顶八人抬的大轿子;轿子青帐华盖宝鼎,看便是大官经过。
这座几乎快要被人的小县城,何时来过这样大的官?再想,原是前线战事吃紧,而凤倾城现在所居的县城正是前往战线的必经之路;她诧异的瞪大眼睛看着那顶轿子在街道两旁百姓的跪拜之中高贵的不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中飘然而过;就像天上的漂浮的白云,可望而不可即,寻常的百姓连看眼的资格都没有2(
等轿子走远了,这时街道两旁的百姓才在相互搀扶中站了起来;隐约可听见他们的讨论声,原来,这顶轿子里坐着的乃是当今朝堂上几乎能呼风唤雨的镇国公。
镇国公府,这个在大周百姓口中传诵了不知多少代的侯门王府,简直就是神般的存在着;大周的百姓可以不知道当今的天子名讳是什么,却人人皆知镇国公府里的主人是谁;只因镇国公府代代将才世世忠臣,在百姓心中民望颇高,几乎到了人人敬畏的地步。
凤倾城的耳朵里不断地传来百姓们的讨论声,双期盼的眼睛盯盯的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大轿子,在这刻,她有了对权贵的认识,有了对镇国公府的初识。┗┛
真正改变她命运的那天,是在那天街上偶遇后的小半个月后;凤倾城清楚地记得那天下了整天的小雨,对于初春的天气来说,这样连绵阴雨的天气常常可见;只是这连绵的冷雨浇灌在这座大周边境的小城镇上,让本来就有些冷飕飕的空气更是阴冷几分。
凤倾城本来是跟着起的乞丐们缩在土地庙里避雨的,只是过了半晌,她突然发现睡在身边的老伯浑身发抖,本来就蜡黄的肤色更是蒙上了层晦暗的青白;这让她下意识到什么,慌忙找来旁歇息的位大叔帮忙看看的时候,大叔瞅着发抖不止的老伯,只是冷冷的说了句:“是寒热病,有钱的人家抓服药吃几天便好了,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只有等死。”
凤倾城诧异的看着这和她样脸污渍的大叔,看着他毫无光彩的眼睛里那片如荒原样的绝望;生活的重担,已经被迫沦为乞丐的命运早就将他们这帮人的生存意志彻底磨灭;对于他们来说,生未必是件好事,死有的时候反而是种解脱;可是,凤倾城想不明白,既然连乞丐都做过,为什么还会害怕活下去?
凤倾城看着大叔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撩起不知补了多少补丁的毯子再次倒在旁的麦草堆上眯着,在他的身边,有个和他曾经在起乞讨的伙伴快要奄奄息,他依然无动于衷,亦或者是早已认命,知道挣扎已经是徒劳的3(
看着老伯瑟瑟发抖的连口气都喘不上,而周围那些人投来的了冷漠的,没有希望的,向生命妥协的目光,这比凌迟处死还要让凤倾城失望;所以,在这个阴雨天里,她带着个破损的斗笠就跑出土地庙,她要去争取,去向身边的人证明,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不应该就这样放弃,不能就这样妥协。
雨滴,越来越大的打落在大地上,凤倾城似乎听见土地庙里经常和她起玩耍的伙伴们焦急呼喊她的声音,因为她只穿了件仅仅只能包裹着娇小身子的灰布衫,脚上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踩在冰凉的水里,冷飕飕的扎人;可是她不愿意回头,只要回头她就害怕看见那双双无光无望的眼神。
因为阴雨天气,大街上的人很少,就算是隐约可见几个人走过,也见他们疾步匆匆,嘴里似乎还在诅咒着这个该死的天气和阴冷的空气。┗┛
凤倾城个人奔跑在雨地里,看着街上高高挂起来的药庐番子,扑上去就敲门喊救命,只是当药童打开门看见是个小乞丐趴在门口的时候,就眼嫌弃的拿着门栓撵她;她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个药童嫌恶的表情,似乎她如瘟疫,避之不及。
凤倾城跪在雨地里求着喊着,头上的斗笠被冷风吹走,单薄的灰布衫因为沁了雨水湿哒哒的挂在身上,重重的压在她娇小的身体上;那刻,她身冷,心更冷。
就在药庐的门对着她毫不犹豫的关上的那刻,眼泪终于还是从眼眶中滚下来,热热的砸在地上,可永远都化不开地面的冰冷和雨水的冰冷。
这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土地庙里的那些乞丐们会对着奄奄息的老伯如此冷漠,不是大家不救他,而是人情冷暖,无能为力。
那时候,她双手撑在地上攥成了小小的拳头,满心满腹的不甘,满腔满脑的倔强,在这刻都随着冰冷的空气慢慢结冰,然后在对着紧闭着门窗的药庐时,本来还带着希望火焰的眼睛归为片死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土地庙走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为什么迟迟走不回去,直到她双腿重如铅块,眼前出现幻影头扎进雨水里摔倒的那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也是风中残烛,将要熄灭。
冷雨,依然不知疲倦的从天上往下砸,砸在她的脸上,砸在她的身体上,就在她快要无知无觉时;眼前似乎有排人影晃动,接着,是阵阵如雷的马蹄声和急促赶来的脚步声,在这刻,凤倾城突然有了种安心的感觉,想着就这样死在马蹄底下也许也是不错的。
只是,在她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那刻,马蹄却迟迟未来,反而从头顶上传来了声高呼声:“大人,是个小乞丐躺在路中央。”
那声音极为浑厚,就像重锤砸在大鼓上的声音样,沉沉稳稳,却极有威严。
声音说完后很久,久到凤倾城以为那个被尊称为‘大人’的人究竟有没有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却听见声破冰湖面之音:“死了没?”
那人似乎是从马上跃下来,然后在靠近凤倾城的时候试了试她的鼻息:“还有口气,只是看她双颊苍白,呼吸急促,想必是着了凉,不管会死的。┗┛”
“终究是我大周的百姓,扶雪,带回去吧!”那声音落,站在凤倾城身边的男子就躬身下来,将冷的已经发僵的她把抱入怀中。
凤倾城记得那个温度,暖暖的热热的,鼻息间似乎还闻见了股充满了力量的阳刚之气,着实要人心安。
那个时候,她想要睁开眼睛多看眼这个将她抱入怀中给了她久未温暖的男人,可是沉沉的睡意,重重的困倦逼得她连眼皮睁开的力量都没有;在昏迷前的最后刻,她感觉到这个将她抱入怀中的男子用干燥的大手抚摸在她额头上的感觉,还有那声轻轻的叹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浑天浑地的昏厥中,凤倾城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中,她穿着件艳红色的小棉袄,脖颈上挂着枚纯金打造的长命锁,这把锁子和她现在就算是再困苦也视若宝贝护在怀中不肯当卖的金锁模样;大雪天里,她站在皓白落雪的院子里,青墙绿瓦,高宅阔院;远处,咯吱咯吱发响的秋千微微的荡漾着,身旁的花坛里早就没了百花争艳,可空气里依然带着股淡淡的花香,仔细去寻,原是后院的梅花乘雪绽放,美的要人炫目,冷冽孤傲,冰清玉洁。
她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乳|名,‘夏儿夏儿’,她转过头去看,原来是个极为貌美的女子朝她欢喜的张开双臂,迷人的眼睛里荡漾着秋波,闪闪竟然连这纯白的要人窒息的雪景都比了下去;在女子身旁,站着个颇为英俊清隽的男子,男子身雪白长袍,乌黑的发,红艳的唇,五官居然和她有着莫名的相似;她似乎认得面前的两个人,开心的张开小小短短的手臂,奶声奶气的唤着‘娘亲,爹爹’;而这时,直紧闭的房门被打开,青色的棉帘子被人从里面挑开,从里面走出来个比娘亲还要美丽几分的女人,而在这个女子身旁也站着名男子,派温柔和煦,儒雅大方的翩然之姿,轻轻地笼着女子纤细的腰,汪泉水秋目,深情的唤了声:“风华!”
梦坐在这里,凤倾城哭着醒过来,抬头望见的,是顶青色的帐子,接着,鼻息间浓浓的药味熏得她终于明白,原来这才是现实。
看她转醒,身旁端着药碗的丫鬟慌忙站起来,圆圆的眼睛里带着欢喜,放下药碗的同时居然连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的奔出屋子,老远还能听见她喊着个人的名字,似乎急于通报她醒过来的事实。
凤倾城扶着发昏发涨的脑子坐起来,干涩的眼睛还是有些模糊,却并不打扰她打量着间房子;摆放简单的家具,尘不染的屋子,除了浓的化不开的药味,其他的倒是跟间普通的房子没什么区别。┗┛
就在她愣愣的观察着这间房子的时候,阵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接着,就看见个很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很端正的五官算得上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股戾气要人难以接近。
“醒来了?能站起来吗?我家主子要见你。”熟悉的声音,要凤倾城当下就肯定这个人是在她昏迷前伸出手抚摸着她额头的男子,只是现在他口气冰冷疏离,和当初她听见的那声带着感情的叹息之音有着天壤之别,这要她几乎差点以为成是自己病糊涂了,听错了声。
凤倾城扶着床沿站起来的时候,刚才火急火燎跑出去的丫鬟忙上前好心的扶了下她,然后在看着旁快要凉掉的汤药时,这才仰起头征求意见的看了眼男子:“扶雪公子,可不可以让她把药先喝了,大夫说这孩子身体穰,必须好好养。”
扶雪经过这句提醒,这才看了眼那晚汤药,对上凤倾城那双大大的眼睛时,本来平静如冰面的眼睛里这才有了丝波澜:“先喝药。”
凤倾城在突然面对这两个人时,她就已经明白过来,她定然是被人救起;只是没想到救她的人好人做到底,不光给了她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还找来了大夫为她诊治;许是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还没有什么警惕心,所以别人要她干什么,她普遍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尤其是这个人还救过自己。
将碗苦的恨不得把舌头都咬掉的汤药闷子灌进肚子里的下场就是,皱着眉心痛苦的捂着肚子,缓了好会儿才舒服许多;而在这期间,那个被称为扶雪公子的男子直站在旁边看着;高大挺拔,如高山,如暮雪,但直都是冷冷冰冰,毫无感情。
她被领到了大厅,看着还算干净整洁的大厅正上方,坐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那张脸叫长大后的凤倾城回忆起来说起就是简直和二十岁后的花容月几乎是模样;上挑的桃花眼,白的细致的肌肤,明明岁月已经在他的身上刻下了痕迹,可是似乎只要他笑笑,万物复苏,春风十里。
小小的凤倾城就是被那张脸俘虏了,那张精致的,带着峥嵘岁月味道的,沉稳强大铁血铮铮的张脸,深深地印在了她的骨血里。
二十年前的镇国公,花府的当家人,也享誉着大周第俊美男子的称号;只是他的这种美,美如花蛇,漂亮让人不敢接近;人们常说,越漂亮的东西越是带着剧烈的毒性,比如罂粟花,比如七步蛇。
而镇国公,正是这样的个人;世人都敬仰他国公府金碧辉煌,位高权重,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上,进步海阔天空,退步操控大局,风头无能人及,大权无能敢碰;纵然是当朝天子的同胞弟弟楚襄王爷,也要对这个外姓的国公爷礼让三分;他冷静,忠诚,智谋,强悍,用自己的臂之力撑起了大周的半个天下,又用自己的另个臂膀,撑起了花府几百年来传下来的代代基业。
凤倾城迷失在那双炫目的桃花眼里,迷失在那双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眼睛里,尖尖的下巴微微地仰着,大大的眼睛闪闪的睁开着,忘了行礼,忘了跪拜,小小的身板挺得直直的,看的愣了神。
旁站着的扶雪看见这幕似乎并不意外,走上前步,双手抱拳:“主子,还有和请示?!”
镇国公微挑眼角,颇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站着的这小小的女娃;不难看出,等十年之后,这女娃必然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而且那双大大的凤眼让他有了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年,岳府里,住着个身份特殊无比尊贵的女人,她似乎就有双这样的眼睛,亮如星辰,美如河。
“女娃,你叫什么名字?”镇国公难得兴致高扬,蹲下身,轻轻地抚摸了下这小小孩子毛躁躁的脑袋。
声音细弱,却犹自带着股气势:“我忘了自己叫什么,只是我的|乳|名叫夏儿!”
“夏儿?”镇国公轻抿了下嘴角,也许对于他来说,这个看似已经温和的动作已经是他温柔表现得极致:“这么个漂亮的孩子,应该有个很漂亮的女子才对;夏儿?夏儿!嗯——叫倾城如何?凤倾城,涅磐浴火,重生为凤,顾倾城,再顾倾国;夏儿,你可喜欢这个名字?”
那是凤倾城在有了记忆之后,第次有人关心她叫什么名字,也是第次有人,给她起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凤倾城,他是在形容她生的很美,也是在暗预她已然重生。
小小的凤倾城,在那刻重重的点了点头;也是在那刻,她决定用‘凤倾城’这个名字,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旁站着的扶雪似乎对今天尤为奇怪的主子有些不解,忍不住问:“主子可是有什么安排?”
镇国公依然抚摸着凤倾城小小的脑袋,清泠的眼睛里有了丝不易觉察的柔和之光:“扶雪,你看看咱们的倾城,和府里从小被咱们疼着的那个臭小子像不像?”
扶雪当然知道被镇国公说成臭小子的人是谁,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世子爷,也是镇国公府将来的希望和延续;身份地位将来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主子,怎么会跟个行乞的小乞丐有着莫名的相似?
看扶雪不回答,镇国公叫人将凤倾城带下去,空空的大厅里在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这才悠然说道:“这个孩子,是有血性的。”
那时候的扶雪还不知道主子口中的血性究竟指的是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项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心装下家国社稷的主子会突然转了性子对个女娃娃如此感兴趣。
直到到了第二天,那女娃娃跪在镇国公面前求着要他救救倒在土地庙里的老乞丐时,他才隐约猜出来为何主子有了主动帮助人的举动;原来,这个孩子的内心深处,有着棵名叫‘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苗子。
私底下,镇国公这样告诉扶雪:“容月从小就我娇生惯养坏了,他太聪明,聪明到无法无天胡天海地的地步,个人如果太顺风顺水就会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必须靠争取才能得到的;你看见倾城没有,那个孩子,嘴里咬块肉就满足的快要哭出来,可咱们府里的那个小祖宗就算是给他塞块金子,他都懒得嚼,闷子吐出来扬长而去;倾城将来会比花容月有出息,因为这孩子自小吃过的苦让她清楚,世上的切都是必须要争取才能换回来的;有她在,府里的小霸王才会有所作为。”
那时候,扶雪还是将信将疑,他虽然知道主子有着未卜先知的本领,安排的每步棋必有其用处;只是当几年之后,那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少女能够和他自小就敬佩的小主子比肩而站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天,镇国公早就预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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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
漫前面说过,主要的内容基本上已经全部写完了,现在漫开始写凤倾城的倾国倾城篇章
喜欢的亲们欢迎踊跃订阅!
当然,在这里面会提到些小花和周颜的重逢生活,有小花心的戏份,也有小花钱的戏份
再小小的说明下,因为快要过年了,漫手头上的工作要赶着出来,所以恐怕年内更不了了,会在过完年之后更文补上;到时候会恢复日更,希望支持的亲乃的们路跟随;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合家团圆!
漫感谢这年来亲们的支持和喜欢,正是有你们,漫才感到原来自我价值和幸福真的会在字里行间。
抱抱鞠躬!(天津
002:十年守护铁树开花
?凤倾城就是这样被养在了这座边境小城镇中的小院子里,以前奔波乞讨的日子就像从未发生过样,她开始有饱饭吃,开始有暖暖的衣服可以穿,开始将乱糟糟的头发扎成个马尾利落的甩在身后,开始将似乎永远都洗不干净的脸洗得白白净净,用干干净净的手去拿桌子上的白馍吃的满足而幸福。┗┛舒骺豞匫
她从扶雪的口中知道,她被这世上最骄傲最强大的男人许诺保护了,她也清楚,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那个靠在墙上穿着褴褛,边晒着太阳边祈求着好心的人能够给她口饭吃的小乞丐了。
她刚开始学着扶雪的口气,尊称那位大人喊‘主子’,可是在她第次开口这样叫那位大人的时候,却在那位大人的脸上看见了第次难得见的笑容,他和蔼的抚摸着她的头顶,就像这世上最慈祥的人,对她说:“我的孙儿比你小两岁,我虽然没有给你生命,可是你的生命是我救回来的,从今以后你跟我的孙儿样,喊我爷爷就好;倾城,你要记住,你是我镇国公府的人,是我的孙女,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在大周,跟你同辈的女孩儿与你站在起,都没你漂亮,没你高贵,没你身份尊荣;你能趾高气昂的瞥视着她们,能颐指气使的命令着她们,因为你是我的孙女,明白吗?”
那时候,这个全天下第二尊贵的男人半蹲着身子半抱着她小小的身子,用双近乎溢满了温情的桃花眼认真笃定的看着她,从此以后影响着她的生活,改变了她的命运。
爷爷在这个小县城里住了仅仅几天的时间就匆匆回京了,离开的时候只留下在她病中照顾她的丫鬟苏茉;爷爷说,他必须要回去,因为家里有个调皮捣蛋鬼,只要他不在身边看着,那家伙就能把京城的天捅出个大窟窿。
这是凤倾城对花容月的第印象,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爷爷在她面前说起花容月的时候,那眼神那神情,虽然带着头疼可是从神色中渗露出来的无法遮掩的骄傲,让她至今难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知道,这世上有个叫花容月的人,虽然比她小几岁,虽然生在金银窝里,但已经不容小觑,已经是只会成长为鹰隼,搏击苍穹,延续着镇国公府在大周历史上的传奇1(
凤倾城在以后五年的记忆里,她就生活在这座小小的院子里;扶雪在送回了爷爷回京之后,就来到了她的身边;这个第次与她见面将她在雨地中抱起来的男人,在她的印象里应该是温柔的,因为他有双很很干爽很暖和的大手,虽然掌心里都布满了厚茧,可是在第次抚摸她额头的时候,那阵阵热流,已经流进了她的心窝里。
可是事后证明,也许那天她真的是烧糊涂了,糊涂到已经有了妄想症;这个成天逼迫她练武学习,连她睡觉的时间和吃饭吃几碗白米饭都严格规定的男人,绝对是个虐待狂。
五年的时间里,她连院子的门都不曾他出去步;因为不管日夜,她都牢牢地被这个名叫扶雪的男人狠狠地拴在身边;这个男人,听说他是爷爷身边最得力的暗卫队长,曾经用己之力让敢对大周有肖想的几个诸侯国夜之间在烈火的焚烧中破灭;残垣断壁,只有地上的灰烬叙说着曾经属于个小小国家的历史。
他的神秘的,也是强悍的,神秘到每次在她偷懒躲在个小小的角落里还没喘上几口气,他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她身后,用种冷视废物样的眼神瞥着她,讥笑和嘲讽的模样让她恨得牙痒痒;他的强悍,她已经见过太多次了,边境小镇的宁静岁月总是包藏着股邪恶的力量蠢蠢欲动,边境的动荡不安,让这小小的城镇总是有悍匪流窜,百姓生活安全颇为困苦;可是自从他来的五年来,小城镇几乎已经到了夜不闭户的境地;她那时候还很小,并不清楚他究竟做了什么手脚能让如此不太平的小城镇改头换面;直到有天,她从熟睡中醒过来之后,股浓郁的血腥味窜进了她的鼻子。
干净整洁的卧房里依旧尘不染,只是就在门垣外,他人独坐在台阶上,修长的双腿上下的随意交叠,怀里抱着把宽刀,白净的素帕轻轻的擦拭着刀面,随着擦拭的动作,刀面上的血渍被抹下,干净的素帕上却多染了层刺眼腥臭的血红;而在干净的石阶院落里,具具交错叠放的尸体散发着阵阵浓郁的血腥味,那张张死了都睁大眼睛的苍白容颜,宛若看见炼狱样,死都不敢闭上眼睛。
她睁大了眼睛赤着脚站在门口,看着夜之间就变了个样子的院子,又看着他挺直的腰背,发颤的几乎尖叫出声2(
可就在这时他转过头,那是张端正到近乎刚毅的脸颊,鹰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平静的仿佛潭净水;扶雪是英俊的,英俊之中多了几分不知人间烟火的冷酷;而就在这腥臭冲天的院落里,在这样个漆黑闭月的深夜中,在面对她的惊慌和难以置信时,这样英俊挺秀的他在大开杀戒之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帮人是我上次剿匪时逃跑的帮家伙,想趁夜来袭,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凤倾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连解释都解释的如此不轻不愿不屑提的男人。
难道在他的心里,他的思想里,人的生命在他口中就是‘就这样了’吗?
她怔在原地沉默着,手脚冰凉:“你杀了他们?”
他冷如磐石:“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了你我!”
“可是你可以打伤他们,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弄残他们,为什么定要害人的性命!”这是她第次鼓足了所有的力量冲着他冷淡的近乎快要结冰的背影怒吼,她这个时候就在想,如果有可能,她多想拿把刀破开他的胸膛来看看,他是不是个有心有情的人,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当初那个将她从雨地里抱起来的那个人。┗┛
面对她的质问和怒声,他擦拭刀面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杀人!还需要为什么吗?”
本来已经怒发冲冠的她在听见他这句不咸不淡的问话时——怔住了!然后在面对他悠然转过来的半边脸颊时,愣愣的顿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因为此刻,他的眼里依然是她熟悉的鄙夷和嘲讽:“像你我这样的人,最不该问的就是为什么,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其实她明白他的话,明白他为什么要用看废物样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她心知肚明,爷爷不是白白收养她的,从爷爷叫扶雪来训练她,开始教她武功的那刻起她就知道,她已经被爷爷像棋子样培养着了;她不能随意踏出这座院子,每隔半个月,就会有京城的快马送来信笺,信中记载着关于花容月的举动,她必须耳熟能详,甚至在扶雪的训练下开始学习花容月的举动,模仿她从未见过的这个男子的所有癖好和习惯;她知道,她在改名为凤倾城的那天开始,她就只能当个影子的存在,花容月的影子,镇国公府背后那股神秘力量的影子,她甚至连自己都做不成3(
所以,对于个影子来说,主子要她做什么她就必须做什么,没有问为什么的权利,更没有替那些人做出选择放他们条生路的权利;扶雪嘲笑她是应该的,因为她忘了自己的本分,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做了这世上最愚蠢的件事。
那夜,她在没有选择的现实中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在残忍无望的现实中,知道了自己改做的本份。
她就像只提线木偶,楞楞的站在门垣处看着扶雪将院子里那具具了无生气的尸体搬到独轮车上,眼睁睁的看着府里的下人面无表情的将那如小山堆般的尸体辆辆的用车运出府里;被血迹染红的青白石院落被清水擦洗干净,空气中本来浓郁的血液也慢慢被风吹淡,她从头到尾都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拨又拨训练有素的人在面前晃悠;他们比她还要冷漠,冷漠到双手泡在血水里,都无动于衷!
这时候,她恍然觉悟,原来从她自以为被上苍眷顾的那时候起,她的生命已经遭到了改写,以前她自认为的伦理道德生命生活,都从她的生命中被剥夺。
扶雪将自己的宽刀擦拭的光可鉴人,亮亮飒飒的可以倒影出他自己的面孔;在他背对过身真正看向她的时候,这个在五年时间里都喜欢虐待她的男人的瞳孔里总算是多了丝不忍,然后步伐坚定地走到她面前,躬下身将她抱起来,接着又步步的走向屋内。
房间里,烛光依然星辉闪烁,床账内,香枕软卧迷离芳香。
她的双臂环着他的脖颈,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颈项内,在他快要弓下腰将她放回到床上的时候,这才她才缓缓开口:“其实那天我没发烧烧糊涂,你的掌心是热的,口气也是关心我的;只是你没我有勇气,敢面对自己的内心罢了。”
扶雪抱着她的动作僵住,眼神冷淡的瞥向她,沉默着不说话。
看见他这样,她本来已经发冷的心这才有了点点的鲜活之气;永远都是用副逼视她模样的扶雪公子,大周暗卫的总队长,让天下诸侯听见他的名字都要哆嗦两下的男人,此刻,却在她面前吃了蹦子!
凤倾城小小的心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