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缘海飞尘

第 1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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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时间都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听白天武喊,顿时如梦初醒地跑了进来。

    扁盛才进门就直奔清秋而去,其他人为了不影响他施救,都聚到了白天武身边。

    “他怎么办?”看看地上的蔺宇涵,崔海风迟疑地问。

    “把他送进刑堂!”白天武面罩寒霜地道,“我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伤了宫主的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他毕竟不是宫里的人,我们怕是无权处置他,再说,无极门的逍遥前辈还在这里”

    “把他送进刑堂!还要我再说第三遍?”

    听出白天武语气中几乎可以冻死人的寒意,三堂主都低下头去不吱声了。崔海风挥了挥手,便有堂下弟子走进来,把昏迷不醒的蔺宇涵抬了出去。

    看着那几名弟子匆匆离开,其他在门口围观的仙宫门人和各派弟子也都在崔海风的劝说下各自散去,白天武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与面前的几位堂主交换了下眼色,他微撇唇角,眸底悄然掠过了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生死决战

    聚精会神地看着被派驻到出云谷附近的探子送回的消息,蔺长春眯起双眼,唇边渐渐现出了丝阴鸷的冷笑。

    “小妖女,以往只有你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让他们为你卖命的分,没想到,有天你也会栽在自己男人的手里吧?好,很好,真是太好了!哈哈”

    那日,他气之下差点当真对儿子下杀手,姚枫见拦不住他,情急之下只得喊道:“你杀了自己的儿子,断的是蔺家的血脉,那妖女又有什么损失?你聪明世,如今为何要做这种得不偿失的傻事?”

    这话触动了他的心事,让他瞬间收回了已到掌边的内力,与此同时,个报复清秋,削弱飘尘仙宫实力的计策浮上了心头。

    于是,他用习自冥王教的邪法“驭心术”控制了儿子的心智,打算利用儿子与清秋的亲密关系来对她下手,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原本,他这样做还有另个目的,就是让儿子在神志受控的情况下吐露出《易天心经》的秘密,但反复施术几次,蔺宇涵写出的也就只有他曾经见过的那几招剑法,他这才不得不相信儿子是真的不知道,最终只得作罢。

    虽然此事未能如愿,但偷袭清秋之计既成,踏平飘尘仙宫便是指日可待,到了那天,他还怕得不到《易天心经》吗?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至极,放声狂笑起来。

    旁的姚枫惊悸地看着他疯狂的样子,犹豫了许久才颤声道:“可可涵侄怎么办?他伤了冷丫头,仙宫门人不会放过他的。再说以他对冷丫头的感情之深,旦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做的事,恐怕不用别人杀他,他自己就不想活了”

    笑声陡然顿住,蔺长春的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神情僵冷地沉默片刻,他寒着脸开口道:“仙宫中若有在行之人,应当看得出他是中了驭心术,身不由己,不至于要他性命。哼,若那没出息的小畜生自己想不开,那便是自作孽,不可活,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这绝情之语让姚枫生生打了个寒噤。暗自叹,他垂下头去,没再表示任何意见。

    “行了,别再提那些扫兴的事!”蔺长春目光冷厉地挥挥手转移了话题,“如今这小妖女伤得半死不活,她的部属定是乱作团,正是铲除飘尘仙宫的绝佳机会。你去联络下那些和我们结盟的门派,叫他们率门下精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龙泉山,我好早作安排。另外”

    语声森冷地顿,他的眸中又透出了凛冽的杀气:“至于神刀门哼,十日之内,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与它相关的人和事留在这世上,明白了吗?”

    姚枫愕,脸色顿时变白。咬牙应了个“是”字,他带着瞬间湿透衣衫的冷汗逃也似的离去,心头莫名浮起了丝即将走向地狱的恐惧与绝望之感

    * * * * *

    “爹爹,我真没用,连替你报仇都做不到!仙儿对不起你!”

    昏暗阴冷的地室内,韩凌仙抱膝枯坐于墙角边小声抽泣着。

    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已置身于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日三次有人给她送来些粗陋的食物之外,无论她如何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搭理她。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想把自己怎么样,无边的茫然与绝望中,她曾想过死,但父亲的仇还没有报,就这么死了,她真的不甘心,更何况,让她割舍不下的还有与自己苦恋多年却始终无缘厮守的常建平。

    在难以逾越的世俗眼光下,地位悬殊的他们只能偷偷地相恋,偷偷地来往,这些年来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直到他们的恋情曝光,常建平被赶走为止,他们甚至都不曾光明正大地在人前并肩走过次。

    “小常,你现在好吗?也不知道,这辈子我是否还能再见到你?”

    哽咽地低喃着,她轻合上眼眸,和他相识相恋以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清晰流过。幸福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曾经拥有过的每个时刻都弥足珍贵,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这也是支撑她在绝境中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恍惚中,只听“咯噔”响,她吃惊地睁眼望去,只见面前的石壁霍然而开,张陌生中年男子的脸孔突兀地闯入了她的眼帘。这人长得也算相貌堂堂,可眉宇间却隐隐透出邪气,令人视之不寒而栗。

    “你你是谁?”韩凌仙惶然地瑟缩了下,“你想干什么?”

    “丫头,想小情郎了吧?”中年男子□着向她逼近过去,“可惜呀,他是来不了这里了,不过还有我呢!有你欧阳哥哥在,你是绝对不会寂寞的!哈哈哈哈”

    此人正是那贪花好色的欧阳珞。自水芊芊叛逃之后,牟中岳对他们管束更严,他已经很久没机会去光顾花街柳巷,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韩凌仙的到来撩拨起了他压抑已久的□,碍于牟中岳的管束,他不敢轻举妄动,今日,难得牟中岳闭关练功,他再也按捺不住,于是支开守卫的弟子来到了这里。

    看出他的不怀好意,韩凌仙惊恐地跳起来想逃,可股难以抗拒的大力随之席卷而来,拽得她身不由己地跌进了对方怀里,她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尖叫就被粗鲁地撕碎了衣衫。

    “不!救命”她拼命地哭喊挣扎着,然而切都无济于事,她就像只毫无反抗能力的羔羊般倒在了狂暴的豺狼爪下,转瞬间便将被吞噬。

    “混蛋,放开她!”

    忽然,声含怒的暴喝横空响起,人纵身扑入石室,挥起钢刀便朝欧阳珞当头斩来。

    听见脑后呼啸的风声,欧阳珞心神懔,只得丢下即将到手的猎物旋身急闪,同时反手挥出了掌。砰然巨响中,凌厉的掌风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来人的胸口,把他打得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他手中的钢刀也被震断成两截,横飞出去插入了石壁之中。

    “就凭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混进来送死!”

    整整衣襟,欧阳珞轻蔑地斜睨了那倒在地上呕血不止的偷袭者眼。对方身上穿的是地宫守卫的衣服,但仅凭那几手过于稚拙的功夫,就可以断定其绝非自己人。

    此时,惊魂方定的韩凌仙看清了来人,禁不住讶然而呼:“小常,怎么是你?”

    “小姐,对不起,我太没用了,终究还是救不了你”常建平挣扎着支起身子,却又力不从心地瘫倒下去。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来?”踉跄扑去抱住他,韩凌仙心头痛,泪水顿时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个人来不是送死吗?你这笨蛋,笨蛋,大笨蛋”

    “我本来就笨,你直都知道的”吃力地握住韩凌仙的手,常建平血污斑驳的唇边浮起了丝慰足的笑意,“能笨死在你身边,我这辈子知足了!以后,我再也不用遮遮掩掩,黄泉路奈何桥,我都跟着你,陪着你,永远都不会再放手”

    醉叟离开前叮嘱过他,留在这里只为传递消息,绝不可擅自行动,他当时也答应了,可日子天天过去,醉叟没有回来,仙宫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他终于忍耐不住517,自己想办法跟着帮外出归来的地宫守卫混了进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敌方任何个人的对手,因此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看来,他们果真再难逃出生天,但他点都不后悔。痴痴望着眼前那张让他魂牵梦萦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秀丽面庞,他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快乐。

    他的深情注视融化了韩凌仙心中的悲苦,慢慢收住泪水,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轻轻偎入他的怀抱,用自己的身躯,自己的温暖无声地传递着与他生死相随的决心。

    这旁若无人的缠绵激怒了欧阳珞。信手点了两人的|岤道,他把韩凌仙丢到边,转身向常建平投去了怨毒的瞥:“不自量力的癞蛤蟆,老子看中的女人你也敢碰?去死吧!”

    狞笑声中,他抬脚便往常建平头上踏去。

    “不——”

    惊恐地瞠大眼眸,韩凌仙徒劳地挣着僵硬的身子发出了绝望的尖叫。然而,那残酷的脚依然落下,惨呼声霎时响起,殷红的血花四散飞溅,带着令人心悸的温热洒满了她惨白的面颊

    * * * * *

    无极门大殿内,蔺长春脸色阴沉地坐于主位之上,边啜饮着手中的茶水,边不时地用指节敲击着座椅的扶手。

    未几,随着几下短促的叩门声,姚枫垂首而入,低哑地唤了声“大师兄”。

    “都解决了?”蔺长春依旧喝着茶,淡淡地问道。

    “是!”姚枫的声音有些发颤。因为焦泽的事,蔺长春居然下令把神刀门的人统统杀光,他心中虽不赞同,但也知劝亦无用,最终只得照办了。

    以前,蔺长春纵然心狠手辣,可总还是有的放矢,而且所做的事通常也都能有效地推动他们谋划中的“大业”,但现在,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屠杀除了激起武林公愤,让手下离心离德之外,根本起不到半点积极的作用,他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目前唯能找到的合理解释就是——蔺长春已经疯了,自从被儿子亲口斥为“魔鬼”的那刻起就彻底疯了。

    这么多年来,他不顾是非抛弃良心舍身以报的救命恩人到头来竟只不过是个疯子?姚枫暗暗苦笑,那么,始终为个疯子卖命的他扮演的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说实话,他真的打从心底里厌恶自己,只是,这路走来,他早已在盲目的服从中丧失了做个正常人的能力,如今除了把荒谬进行到底,直至毁灭之外,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沉默中,殿外忽地阵人声鼎沸,接着就传来了片兵刃相交的厮杀之声。

    “怎么回事?”

    蔺长春蹙眉看向姚枫,而姚枫则是脸的茫然。

    “不好啦,不好啦!”

    只听殿外脚步声响,名唤庞通的无极门弟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嚷道:“掌门,飘尘仙宫联合各大门派的人起杀上山来了!好多好多的人哪,我们快要挡不住了,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极度的惊愕中,蔺长春手颤,杯中的茶水蓦然溢出溅湿了衣襟。瞬间的失态后,他想到不该在下属面前丧了士气,于是掩饰地冷哼声,将茶杯重重顿在了几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如此局面竟还敢上门来送死!这也好,免得我再劳师动众赶去出云谷,就在此处料理他们也是样!”

    神色自如地端起茶杯喝了口,他故作悠闲地慢条斯理道:“人手不够,不是还有和我们结盟的那些门派吗?霹雳堂百胜帮的总舵就在山下,发信号命令他们过来助阵就是了。对了”他无端起念地追问了句,“他们如今的首领是谁?是那姓白的小子吗?”

    “不,不是他,是冷”“师姐”二字刚要出口,庞通猛然醒悟,忙身冷汗地改口道,“冷清秋那妖女!”

    生死决战二

    “哗啦”声,茶杯落地粉碎,这次,蔺长春再也无法维持镇定,霎时间拍案而起,暴跳如雷地怒吼道:“派胡言!她受了重伤,人都快死了,怎么还可能到这里来?”

    “这这弟子没有胡说,真的是她!她看起来好得不得了,点都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啊”庞通满脸苦相地嗫嚅着,踌躇了片刻又颤声道,“还有掌门,信号,我们已经发过了,可是没有人来,个都没有!”

    蔺长春身子震,整个人蓦然僵住。怜悯地看着他受创的神色,姚枫无声地苦笑了下,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掠过了“报应”二字。

    听到门外的杀声越来越近,可屋里的两位主事者却迟迟不发话,庞通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带着哭腔豁出去地嘶喊道:“掌门,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再挡下去只有死路条,要不就就向他们求和吧?我看冷那个她还是念同门之情的,如果我们主动示弱,她不至于赶尽杀绝”

    心神已乱的他忘了蔺长春最大的忌讳,竟然说出要对方向“妖女”示弱的话来,无异于自寻死路,姚枫急得在旁边连使眼色,可他压根没留意,话已口气说了出来。

    蔺长春牙关紧咬,眼中杀气渐浓,就庞通说到“赶尽杀绝”几字的时候,他突然出手,狠狠掌击向对方顶门。姚枫见状不禁惊呼出声,可手上已来不及阻拦,眼看着庞通就要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忽见条青索横空而来,把他拦腰卷住,生生拽离了掌风所及的范围。

    “为你卖命场,最终竟换来这样的结局,我还真是替他们不值!”

    随着声语带嘲讽的轻笑,只见清秋与白天武并肩出现在门口,看她那神采奕奕,气定神闲之态,果真并无半点负伤之态。此时的她正把缠于庞通腰上的青虹索收回袖内,显然刚才掌下夺人救了庞通命的正是她。

    凤目微转地打量了下惊魂未定,依旧颤抖不止的庞通,她神色柔,似怜似叹地道:“庞师弟,谁才是会赶尽杀绝的人,你现在该清楚了吧?”

    “是,是!清清楚”庞通脸色青白地连连点头。

    “光清楚就够了吗?”白天武在旁插了句,语气淡然但眸光犀利,隐隐似有所暗示。

    庞通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地道:“不够,不够!我现在就去告诉其他同门,要他们别再糊里糊涂地为个不拿我们当人看的疯子卖命!”又恨又怕地偷瞄了蔺长春眼,他拔足飞奔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清秋与白天武相视会心而笑,下刻,他们决然转向殿内,扑面而来的狂暴怨毒之气让他们心弦紧,神情同归肃然

    * * * * *

    看着捂住鲜血横流的脸孔,满地打滚,惨叫连连的欧阳珞,常建平和韩凌仙都惊呆了,时间不知所措。毕竟,要对人下毒手的本是他,结果常建平安然无恙,他却成了这副德行,真是想叫人不惊讶也难。

    “蠢蛋,还不快跑?”

    急喊声中,双手横空伸来解开了常韩二人的|岤道,拉起他们就往门口冲去。

    出了石室以后,那人从躺了满地的守卫之中拽起人,三下五除二地剥下他的外衣丢给韩凌仙,接着拖起他们又跑,两人稀里糊涂地跟着跑出地室,直到踏上平地,眼前光线骤亮,才看清那个从天而降的救星原来是醉叟。

    “醉叟前辈,你你你怎么来了?”常建平连咳带喘地问着,话方出口,脑门上便挨了个爆栗。

    “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来,你这蠢蛋不早就滚去见阎王了?”醉叟继续带着他们跑,边跑边骂,“幸亏那姓牟的大魔头在闭关练功,另外两个在帮他守关,只剩下那条色狼,否则咱仨都得报销在这里!”

    急速前行之下,常建平只觉胸口阵阵闷痛,哪里还答得上话来,只能由着他骂。就这样行出了里许之地,醉叟突然浑身震,拖着他们停下了脚步。

    常韩二人齐齐纳闷地侧目,只见醉叟如临大敌地抬头四处环视了眼,沉声道:“小子,快带韩丫头走,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知道吗?”

    韩凌仙惊惶地瞠着眼眸全然不明所以,而常建平毕竟在仙宫呆了些日子,略有江湖经验,见状已是明白了几分,不禁红着脸急声道:“他们追上来了是不是?前辈是为我们来的,我们怎么能只顾自己逃命?要死也得死在起”

    “你这猪脑袋到底会不会开窍?”醉叟又气又急地踹了他脚,“你自己活腻味了,也别拖着人家韩丫头和你起送命!”

    骂声未落,忽听林间响起了阵震耳欲聋的长啸之声,那声音先是来自点,顷刻间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仿佛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完全不懂武功的韩凌仙和功力尚浅又受了伤的常建平顿时被震得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醉叟急忙握紧他们两人的手腕,把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他们体内,帮助他们抗衡声浪的侵袭,可他人的内力要分作三处使用,留给自己的那份未免薄弱了,时间久便禁不住有些心跳气喘起来。

    “看来今天势头不妙,恐怕要糟啊!”

    就在他暗自叫苦的时候,空际陡然传来缕清幽的箫声,虽是音符单不成曲调,闻之却如游丝曳空,水银泻地,以线之音冲破铺天盖地的狂啸声浪,随即与对方势均力敌地抗衡起来。僵持了段时间之后,箫声渐渐呈压倒之势,啸声似是努力挣扎了几下,想要扳回颓势,可终究未能如愿,不得不戛然而止。

    醉叟压力去,顿时恢复了戏谑之态,拍手大笑道:“吹得好,吹得好!这高人雅士到底就是不样,哪像那些牛鬼蛇神,光知道鬼哭狼嚎!”

    “老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似无奈,似赞叹的清朗低语中,人手执斑竹洞箫缓步而出,竟是那据说因伤了清秋而被仙宫门下怒而拘禁的蔺宇涵,与他相携而来的还有钟万棠及其堂下属众,所有人尽显同仇敌忾之态,完全不似曾与他有过任何不快甚至是仇怨的样子。

    “大哥!”

    韩凌仙惊喜地呼喊起来,醉叟则径直冲上前去抓住蔺宇涵的肩膀就是通猛摇:“哎呀呀,小兄弟,认识你这么久,看不出原来你还有这手!你不是说你不通音律的吗?居然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这也是临时抱佛脚学的,哪有半点音律的味道?”蔺宇涵淡淡笑,旋即瞥向常韩二人正色道,“老哥哥,稍后怕是会有场恶战,你小心护着他们俩。”

    话音未落,只见身周片地动山摇,滚滚烟尘中,无数身着青黑红白四色服饰的精壮汉子诡异无比地乍然现身,空际,道青影似飞鸟般自他们头顶般翩然掠来,转瞬间便轻飘落地,赫然是个身青衫,头戴同色面具的瘦高汉子。

    蔺宇涵踏前几步,把韩凌仙等人护在身后,冷静地看着眼前的青衫男子。

    此人瘦得出奇,除了副细如麻杆的骨架外,浑身上下恐怕还没有二两肉,若非曾在出云谷见过他指挥天地四方阵,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仿佛阵风就能吹倒的瘦鬼就是威震江湖十余年,以武功之诡异手段之毒辣令无数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天冥使。

    随着天冥使牟中岳的出现,其余三使迅速聚拢到了他的身边。最叫人诧异的是那地冥使欧阳珞,只见他满脸坑洞,两颊开花,张原本尚有几分俊俏的脸孔如今已不成|人样,那些新开的伤口上,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淌,淋漓地沾湿了他身上的黄衫,斑斑点点的煞是骇人。

    这切自然都是拜醉叟那口劲力不亚于铁莲子的酒浪所赐。见到醉叟时,他咬牙切齿地瞪了对方眼,醉叟立刻以鬼脸回报之,还挑衅似的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

    此时的牟中岳无心理会旁人,只是凝目阴鸷地审视着蔺宇涵手中的洞箫——那正是曾经身为月冥使的水芊芊最珍爱之物,也是她用来行使拿手绝技摄魂箫的厉害兵器。

    看来,水芊芊虽不愿亲身与他们为敌,但也已将四冥使各自擅长的武功可互相克制的秘密告诉了他们。从前其他三使不是他的对手,是因为他们的功力还不到家,如果这克制之法由功力与他相当之人使来,他便非吃亏不可,这就是他刚才压制不住箫声的缘故。

    “少主人”含着嘲讽的阴冷语声伴着刻毒的目光从面具之后飘出,“你不是被仙宫门下送进刑堂了吗?怎的会和他们起来这里?”

    “那不过是场戏罢了,既然你的主人忍心在自己亲骨肉身上用计,那我们又何妨将计就计?”代替蔺宇涵发话的是脸冷笑的钟万棠。

    自离开无极门后,蔺宇涵时有异常的表现,其实是他因不愿伤害清秋而在潜意识中与驭心术对抗的结果,可惜开始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直到那晚他单独去找清秋,越来越严重的反应终于让清秋发现了问题,她立刻找来扁盛才与水芊芊,三人合力为他解除了邪术。

    蔺宇涵清醒后,清秋问明事情的经过,便猜到了蔺长春对他施术的动机,于是决定将计就计,演出戏来让蔺长春以为自己计谋得逞,以便行动时攻他个措手不及。经此事,蔺宇涵对父亲已不抱任何希望,故而对她的计划也没有异议。随后,清秋又把计划告诉了白天武和另外几位堂主,在他们的配合下成功上演了这出戏。

    为求逼真,开始除了他们几人,其他人都是毫不知情,出现短暂混乱的局面自是难免,陶晟听说蔺宇涵被送进刑堂,甚至还差点要抹了脖子来换师兄的命,蔺长春派驻在仙宫附近的探子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当即向蔺长春报告了“喜讯”。

    后来,在严密封锁消息的前提下,白天武召集各派首脑人物告知情况,要他们面做好出战准备,面稳住下属情绪以免局面当真无法控制。与此同时,他与清秋,蔺宇涵与钟万棠均召集相关之人至隐秘处操演功法以备应敌,至于仙宫门下以及各派的低层弟子,都是在行动前天才知道真相的,此时,就算有人想泄密,消息也已经来不及传至蔺长春处了。

    虽然钟万棠不可能在双方对峙之时详细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凭牟中岳的江湖阅历,只凭眼前情形和听到的只言片语便足以猜个八九不离十。狠狠攥紧双拳,他眯起双眼盯着蔺宇涵,眸底的寒气慢慢凝聚。

    “事到如今,请恕我等已无法再将你当作少主人看待!为人子者,沉迷女色,欺父叛亲该杀!”

    生死决战三

    “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魔头,也有资格评判他人是非?”冷冷掷出句回应,钟万棠俯近蔺宇涵耳边轻声提醒道,“他是故意想扰乱你的心神,千万别中他的计。”

    “我懂。”微合眸,蔺宇涵平息了骤紧的呼吸深深点头。走到今天这步,他深知自己已别无选择,大敌当前,自是容不得半点的犹豫和后悔。

    察觉到蔺宇涵几不可见的情绪波动,牟中岳目光微闪,不失时机地振臂挥,天地日月四部立即兵刃出鞘,列阵排开,天地四方阵瞬间发动。

    钟万棠早有准备,见状也是声令下,众部属应声四下散开,却各自为阵般凌乱地站成几堆,眼望去竟似小儿戏耍,全无半点章法。如愿地看着对方露出惊异万分难以置信之色,他双眉微扬,眼底闪过了丝自信的笑意

    * * * * *

    “天杀的小畜生,我真该掌劈碎他的头”

    双目赤红地怒视着与自己昂然对峙的清秋,心知自己再次受骗的蔺长春从紧咬的牙关中字顿地吐出了恨入骨髓的诅咒。

    原来,儿子从开始就欺骗了他。本来他就觉得,蔺宇涵与清秋朝夕相处那么久,知道的心经功诀不该只有这么几句,但他认为在驭心术的操纵下,没有人能够撒谎,所以不得不信了。没想到,蔺宇涵在那样的情况下竟还能控制住自己不肯“招供”,他真是阴沟里翻船,栽得狼狈至极。

    攥紧双拳,他不甘心地涩声低喃:“我不明白,不明白他怎么可能不受驭心术的控制?他不懂这些,不可能抗拒得了它!”

    “这只能说,你太不了解令郎了!”白天武嘲讽地扬唇,“驭心术对他的确有效,但你低估了他的意志力,也低估了他对宫主的爱!”

    听闻此言,清秋心头微跳,不禁略感担忧地望向他,但他看来似乎甚为平静,并无半点触动心中暗伤的痛苦之色。

    其实,话出口的刹那,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原本让他每每念及便痛彻心扉的事实,此刻竟这般轻易便说了出来,虽仍是微微感伤,但已全没有了从前生不如死的恐惧和绝望。

    迎向清秋关切的凝视,他宽慰笑,眼底是片看透切也接受了切的清明淡定,见他如此,清秋轻吁口气,心中终于再无顾虑。

    相对于他们的坦然,此时的蔺长春却已陷入了几乎疯狂的境地。看出他接连受了过多的打击,方寸大乱,而外面的厮杀声也已渐趋微弱,却不见有本门弟子进来护卫掌门,显然不是被俘就是放弃了抵抗,如此情势下,对师兄忠心至极的姚枫再也无法坐视,急忙横剑上前护住他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别忘了韩凌仙的性命还捏在我们手里”

    “韩姑娘的性命不劳费心!”移回眸光,白天武似笑非笑地瞥了他眼,“说到这点,恐怕还得多谢姚先生了”

    这意有所指的神情语气让姚枫犹如当头挨了棒,当即明白事情终究还是在自己身上出了纰漏。崩溃地吼了声,他陡然拔剑出鞘,合身朝白天武猛扑了过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手和白天武相差甚远,这举动无异以卵击石,但他自觉愧对蔺长春,已无颜再苟活于世,如今所求惟有以死相报,根本不存侥幸之念。

    可惜,他这“最后”的心愿也还是未能实现,白天武不过是袍袖轻拂,他便毫无反抗之力地倒了下去,这还是白天武念着他的徒儿陶晟与清秋的姐弟情分,故而未下杀手,不过是点了他的|岤而已。

    这电光石火的招相交唤回了蔺长春的理智,也唤醒了他的愤怒,宛如从沉睡中苏醒的猛兽,他带着毁天灭地的满腔怨毒骤然出手扑向了清秋。

    清秋从容不迫地避开他当头记狠招,随即拔出银芒剑沉着地护住了身周,白天武放倒姚枫,立刻回身加入战团,两人的剑招瞬间合而为,以“流云剑法”与蔺长春展开了场恶战。

    这套剑法,蔺长春曾见白天武与莫红绡联手使过,当初尚有些应付为难,但见识过次之后,如今对他来说早无任何威慑力可言。

    见清秋弃《易天心经》武功不用,却用此等雕虫小技来与他较量,他越发肯定了姚枫当初的猜测,心底的些许忌惮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轻蔑的冷笑声中,他寸步不让地加强了攻势,【.b3.】打算尽快将这两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小辈送上西天。

    清秋与白天武事先早就计议过,如此施为的目的正是为了挑起蔺长春的轻敌之心,此刻见时机成熟,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突然改变了战术。

    迅速移形换位后,清秋在“流云剑法”中加入了《易天心经》武功,完全占据了主攻的地位,招数由缓变急,发起了□风骤雨般的快攻,左手“青虹索”同时飞出,招招缠向蔺长春的手足,阻碍他施展身手,白天武则边留神替她防护,边专找对方的破绽下手。

    蔺长春没料到情势突变,时间措手不及,顿时被打乱了阵脚。得到逍遥子的指点后,清秋早已是今非昔比,内力招数上都大有进境,在她越来越凌厉的进逼和白天武配合得宜的助攻下,他手忙脚乱地应付了几招便吃力不已,不得不步步后退,内息也开始滞涩起来。

    眼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他不由得暗呼上当,后悔没有早些使出隐藏多年的毒功来应敌,如今迫处下风,想要变换战术也难有机会了,可他岂是轻易认载之人,心念电转之下便得了个主意。且战且退中,他忽然卖了个大大的破绽,任凭清秋的银芒剑中宫直入,贴着他的腰肋狠狠划过。惨叫声中,他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踉跄而退,脸色煞白地瘫倒了下去。

    清秋没料到他会败得这么快,不由得怔了怔,脑海间隐隐掠过丝疑云,但他惨白的脸色和指缝间不断渗出的血水却是作不了假,看来的确伤得不轻。想到蔺宇涵这三年来所受的煎熬,她不由得心中软,下意识地收住了待发的剑招,犹豫着是不是该放他条生路。

    谁知,就是这片刻的迟疑给了蔺长春反扑的机会,须臾间,他已把毒功运至全身,趁清秋撤招之际,他突然变掌为爪,五指如钩地朝她心口处猛抓而来。

    清秋正自心神不属,对这突如其来的击毫无所觉,但白天武却发现了。他了解清秋的心思,不愿干涉她的决定但又深知蔺长春此等阴险狠毒的小人不能不防,因此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蔺长春脚步方动,他立知不妙,当即身形电闪挡在清秋面前,拼尽毕生功力向蔺长春刺出了凌厉无匹的剑。

    漫天血雨中,两声惨呼同时响起,白天武的剑洞穿了蔺长春的咽喉,而蔺长春的毒爪则插入了白天武的胸膛,瞬的僵立后,纠缠在起的两人倏然分开,齐齐栽倒了下去。

    “白大哥!”

    蓦然回神的清秋惊呼出声,花容失色地扑来抱住了白天武几欲坠地的身子。倒进她怀里的时候,他的脸色已是淤黑如墨,紫黑色的血从他的口齿间和胸前被抓出的五个指孔中泉涌而出,把他原本洁白胜雪的衣衫染得片腥浊。要不是蔺长春在出手之前便已遭受重创,手上的劲力因而减弱了几分,他早就如焦泽般被抓裂了心脏当场毙命了。

    清秋颤抖着伸出手去,试图替他掩住伤口,却被他竭尽全力把拖住:“不不要碰我有毒”痛苦的喘息中,他的眼底漫溢着的依旧只是对她的关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紧搂着他绵软无力的身子,清秋哭得肝肠寸断,“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你不该救我的,你为什么这么傻”

    “别这样清秋,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生平第次当面叫出她的名字,白天武的唇边浮起了丝虚弱而满足的微笑,与此同时,冥冥中似有个熟悉的身影自虚空处飘来,满满地占据了他逐渐模糊的视线。

    “切都结束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去向红绡赔罪”

    梦呓般呢喃着,他那渐失生气的眼眸中蓦地闪过片异彩,随即如瞬间绽尽光华的烟花般陨落凋零。清秋只觉他的身子在自己怀中轻颤了下,下刻,紧箍于她腕上的手脱力地滑落,她惊惶地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脸庞安静地垂向她胸前,再无声息。

    “白大哥!不——”

    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清秋只觉阵天旋地转,眼前陡然黑,晃了晃便虚脱地晕倒在白天武身边。

    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刚才还动不动地僵卧在血泊中的蔺长春冷不防地挺身跃起,拔下插在颈间的剑朝清秋背后疾刺了过去。眼看着这剑就要刺中清秋的后心,电光石火之际,忽有道银光横空掠来,“当”的声撞飞了他手中的剑。

    功败垂成的蔺长春绝望而又不甘地痉挛了下,终于油尽灯枯地再次仆倒在地。挣扎着昂起头,他拼命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谁断送了他与清秋同归于尽的最后机会。随后,他的身子难以置信地僵住,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他的儿子,脸惊骇痛楚之色的蔺宇涵!

    半个时辰之前,蔺宇涵助钟万棠解决了四冥使和他们的部众,苦战方了,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无极门。走进大殿的那刻,眼前两败俱伤的惨状几乎让他魂飞魄散,可看到清秋将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出手护住了她。

    刹那的呆立后,他强忍着锥心之痛向前走去,双膝屈跪倒在垂死的父亲身边,哽咽着唤了声:“爹”

    “噗”的声,口带血的唾沫劈头盖脸飞来打断了他的话,愕然间,两道透着刻骨恨意的目光如利箭般射穿了他的心房:

    “我不是你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不得好死的小畜生!”

    语声突然中断,气息已绝的蔺长春圆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就这样带着执迷至死的怨恨走向了另个世界。旁,蔺宇涵怔然跪坐于地,动不动地任凭面上的血污流淌进嘴角,失了魂的身躯仿佛化作了具没有生命的石像

    劫后余波

    随着蔺长春与四冥使之死,除了姚枫的离奇失踪成为个至今无人破解的谜,曾经被血雨腥风笼罩的武林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劫后余生的各派纷纷忙着整顿内务,休养生息,切虽缓慢却毫无疑问地步入了正轨。

    这天清晨,阴沉沉的天际飘洒着蒙蒙细雨,龙泉山间处荒僻的山谷中,身孝服的蔺宇涵手持铁锹埋头挖土,身旁的口薄棺里装殓着他那受尽千夫所指,无权归葬无极门陵园的父亲蔺长春。

    忙碌中,交相混杂的汗水与雨水不断地自他额上淌下,刺痛了他的双眼,淌进了他的口中,可他丝毫不加理会,只是面无表情地挥动手臂,麻木地重复着那个成不变的动作,整个人仿佛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大哥!”忽然,只手自背后伸来按住了他掌中的铁锹,“你歇会儿吧,我来帮你!”

    蔺宇涵的背影僵了僵,却没有放手。“不用了,小常!”他淡淡地推去那只按着锹柄的手,“我不想让仙儿妹子不高兴!”

    “可是就是凌仙叫我来的啊!”

    常建平固执地再次抓住了锹柄。生死劫后,他终于放下身份的执念改了与韩凌仙之间的称呼,并且也跟着她称蔺宇涵为“大哥”,只是他那憨厚老实的脾气依旧,初与个平时只敢抬头仰望的人称兄道弟,喊出口来多少还有那么些别扭。

    蔺宇涵心头跳,蓦然回头,只见韩凌仙正撑着把油纸伞,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棵大树旁。

    就这样静静地与他对视了瞬,韩凌仙缓步走来,温柔地把伞送到了他的头顶。

    “大哥,人死百了,恩怨随风散,我都放下了,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经历磨难之后,她似乎成熟了很多,对世事也有了更多的体察和了悟,不再是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随便背个包袱出门就以为能凭己之力找到心上人的幼稚姑娘。柔声劝慰着蔺宇涵,她的眼神平静而清澈,没有丝毫的恨意,有的只是对他的深深体谅和怜惜。

    “仙儿”哽咽地唤了声,蔺宇涵合了合眸,两行清泪悄然渗出眼角,和着满脸的雨水和汗水蜿蜒而下。

    父亲就这样可鄙而卑微地死了,他不敢指望任何人帮他料理父亲的后事——蔺长春的遗体至今得以保全,没有被人破棺鞭尸,千刀万剐,他已该感谢众人的宽宏大量了。他真的没想到,今天竟会有人来帮他,而且来的还是在这场劫难中最大的受害者之,被他的父亲害得家破人亡,自己也险遭毒手香消玉陨的韩凌仙。

    就在他茫然出神之际,常建平已把夺过铁锹干起了活儿。看着他心无旁骛卖力挖土的样子,蔺宇涵心中骤暖,胸臆间沉重酸楚的块垒也随着飞扬的尘土渐渐散去,许久,他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眉宇间现出了几分死而复生般的焕然神采。

    “谢谢你们!”他真诚地笑了,可刚刚扬起的唇角却因吃痛而突兀地颤抖了下。

    韩凌仙这才发现他的嘴唇有些肿胀,唇边还起了圈绿豆大小的疱疹,里面隐约流淌着红中带紫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