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奇、王国昌被沈醉这番举动给弄混了,不知道沈醉搞什么鬼,几人狐疑的坐了下来。
看到众人相继坐下,沈醉清了两声嗓子,开口说道:“不知道哪位是济宁道台郑中基郑大人?”
听到沈醉叫自己的名字,郑中基顿时吃了一惊。郑中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出列说道:“回王爷,下臣就是济宁道台郑中基。”
看到面前的郑中基,沈醉有些惊愕,可能受前世今生的影响,在身醉眼里只要是贪官都应该是肥头大耳的模样,走起路来大步胖胖。但是面前的这位郑老哥年纪不大,约莫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沈醉看的很不忍心。郑中基太瘦了,瘦骨嶙峋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如果郑中基穿上难民的衣服,这丫压根就是一合格灾民,完全不像是贪墨国家财产几十万两的牛人。
虽说惊愕,但是沈醉很快稳定了心神,冲着郑中基说道:“哦,郑大人,我这里有一份东西请你过目。”
沈醉说的很客气,让郑中基很是受宠若惊。郑中基是道台,官不小了,但是沈醉却是王爷,又有钦差的官衔。整个相比起来两人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沈醉德模样让郑中基心中忐忑。
郑中基战战兢兢的走到沈醉面前,小心翼翼的结果沈醉手中的几页纸。郑中基只是扫了两眼,顿时间郑中基站立不定差点摔了下去。郑中基跌落在地,手中的几页纸也飘落在地上,正好落在王国昌的脚下。
看到郑中基惊慌的模样,王国昌很诧异,俯下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几页纸。王国昌只是扫了一眼,心中就明白了郑中基为何如此慌张。因为这几页纸不是别的,正是郑中基这几年任济宁道台贪污的银两。俗话说的好,千里为官只为财,郑中基这些年利用职权敛了不少财。而这几张纸上事无巨细,郑中基什么时候贪了多少银两,证人证词写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如果按照大清律,郑中基别说是罢官,即使是砍头也够死好几次的了。
一旁坐着的直隶总督陶奇看到王国昌也愣住了,陶奇假咳了两声。王国昌惊醒后,将手中的几张纸递到了陶奇手上。陶奇接过后心中也是波涛汹涌,自己早就知道这个八王爷不是一般人,没想到刚来山东人家就已经把底下官员的档案差的仔仔细细了。现如今只是郑中基的案底子,其他的官员肯定也少不了,即使自己可能也有不少把柄落在人家手里。想到这里,陶奇心中的不安更强了。
“郑大人,上面的事情你都承认吧?”沈醉将下面陶奇、王国昌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哼哼,你们不是号称铁板一块吗,好,咱就来一个杀鸡儆猴,各个击破。
此时的郑中基已经在其他人的帮助下重新站了起来,郑中基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沈醉。纸上的事情一点没错,一点没冤枉自己。可是如果自己承认了,那么自己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还会波及到自己的家人。想到这里,郑中基艰难的摇摇头,说道:“回王爷,这些事情不知道王爷是从何得知,不过下官确实不知,如果王爷不信,敬可以去查明真相。下官深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天终究会还下官一个清白的。”
清白?哼哼,你也配!
“哈哈。”沈醉听了郑中基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沈醉停下笑声,两眼一睁,说道:“好,好,真好!郑大人,不知道你刚才为何看了这些东西突然摔倒,难道这不是你心虚的表现吗?”
郑中基先是摇摇头,说道:“回王爷,这些天下臣在码头久候王爷大驾。天气炎热加上下官身体不好,因此有些中暑。方才下官起身起的太急,所以有些头脑恍惚。并不是像王爷想的那样心虚。”
看到郑中基侃侃而谈的样子,沈醉心中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郑中基瘦瘦的模样像个清官,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现世刘罗锅呢。可是刚才的那番说辞让沈醉很是感慨,哼哼,你现在就是再找借口也晚了,因为自己这是铁证如山,人证物证皆在,还怕你不承认不成。
“来人,带证人。”沈醉懒得和郑中基废话,直接叫证人上堂。而此时的会客厅俨然已经成了审讯室,此时大厅中的其他官员都已经大体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因为方才的那几页纸只有陶奇和王国昌看过,其余人并没有看见。而刚才郑中基突然摔倒,让众人很是疑惑。而现在听了郑中基的说辞众人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座的众人有的兴奋有的沮丧,更多的是表现出了忧虑的表情。毕竟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大家都害怕等会郑中基完蛋了,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到时候自己可就歇菜了。
这时候侍卫已经把证人带上了堂,其中有遭郑中基**的受害者,也有曾经是郑中基的心腹,总之一句话,不怕你说冤枉。
看到上堂的这些证人,郑中基立刻面如死灰,如果说刚才郑中基还抱有一丝侥幸,那么现在这丝侥幸早已经随着这些证人的上堂而灰飞烟灭。
“草民叩见钦差大人。”证人们相继跪下说道。
“起来吧。”沈醉轻轻一抬手。
“你们可认识他?”沈醉指着郑中基向证人们问道。
“回大人,认识,他是济宁道台郑中基。”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首先说道。
“哦,你是何人?”沈醉继续问道。
“草民名叫方华和,曾是济宁倒台衙门的师爷,辅佐郑中基大人。”这名男子说道。
“哦,那这些是你举证的了?”沈醉问道。
“是的。”方华和点点头,方华和先是看了一眼郑中基,发现郑中基正怒视着自己,方华和一点也不在意,只是轻声用自己和郑中基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郑大人,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郑中基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看了方华和一眼。
方华和抬起头来大声说道:“回钦差大人,草民跟随郑大人多年,郑中基所有贪墨的事情草民都很清楚。郑中基光是在济宁府霸占良田,宰白鹅、肆意收受贿赂等等非法收益就达到了三十万两之多。”
“顶凶之案极多,富户杀人,出多金给贫者,代至抵死。虽有廉明之官,率受其蔽,所谓宰白鹅也。”
宰白鹅在古代现代都有,很多富人犯罪之后为了避免服刑,就买通官员,雇佣人为自己服刑。最出名的就要数陈其元案了。
当时福建的漳州与泉州,“顶凶之案极多,富户杀人,出多金给贫者,代至抵死。虽有廉明之官,率受其蔽,所谓宰白鹅也。”
陈其元之父在福建审案时,就遇到这种事。有一次,审一械斗凶杀案,“凶犯”年仅16岁。检验被杀者,伤口有10余处,断非一人所为。其父有疑:“主犯”年小力弱,怎能杀死一个大人?但提审时,少年供述滔滔不绝,对答如流,与案卷所书分毫不差。又让他复述一遍,则如同背书,与前供一字不差;即使驳斥,仍然矢口不移。陈父更加生疑。经过反复开导,少年才垂泪称冤,正所谓“白鹅”也。于是陈父将其驳回属县,重新审理。
不久,案卷又呈上来了,供词及判词依旧。再提审少年时,无论怎样开导也不肯翻供。在堂的同僚都笑陈父太迂腐:何不照县里所呈案卷定案!待此案定后发还县里时,陈父遇少年于衙门,问他:“你这次为什么至死不肯翻供?”少年垂泪答道:“非常感谢大人救命之恩!但上次发回县里后,县官对我用了酷刑,求死都不得。父母又来骂了我———卖你的钱早已花光,你现在还想翻供,想害父母么?要是你这样出了狱,非处死你不可!我想,进退都是死,倒不如顺父母而死。”
陈其元的父亲听了这番话,为之泪下。他知道,当时福建省每年出现的人命案,不下百数十起,被宰的“白鹅”不知多少,而官府审案,却视而不见,因循陋习!陈父于心不忍,不愿同流合污,又无力回天,只好辞官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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