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和我绝交了,还记得吗?而且还没有伦纳兹先生的搅局。”
桑顿停滞了很久没说话,久到达西开始担心地在他眼前晃动手指:“你还好吗,约翰?”
“嗯?”他茫然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好吧,如果你坚持,我明天就离开,这没关系,”达西有点被他的状态吓住了,“你要知道,我宁愿永远只做一个朋友也不愿让你不高兴。”
桑顿看着对方担忧的表情,勉强笑了一下,同时站起来说:“我相信你,达西先生,我只是有点没法思考,真是太糟糕了。”
达西扶住他的肩膀送他到门口:“你应该去休息了,我们明天再谈。”
在床上辗转到半夜的桑顿在入睡前才想起来,他忘记了差人去解释今天缺席聚会的原因,但他实在太困倦了,直接堕入了梦乡。
☆、三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更新,改个bug…
达西终究没能如桑顿所愿在翌日走成。
在桑顿恨不得把达西硬塞进马车的时候,有另一位客人来拜访了他。
来客让两个人的心同时沉了下去,是帕伦丁先生。
“啊,达西先生,很高兴在这见到你,你是要走了吗?再见,期待在伦敦和你再见面。约翰,好久不见!”
帕伦丁灵巧地跳下马车,向两个人打招呼。
“你好,帕伦丁先生,”达西冷淡地回应说,“我其实正在说服约翰让他再好心收留我一段时间,也许你可以帮我说句好话?我听说你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桑顿阴沉着脸看着他。
“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得尊重主人的意愿,不是吗?”帕伦丁微笑着看向桑顿。
“你是刚好路过米尔顿吗,帕伦丁先生?”桑顿直接问道,他发现已经有行人偷偷打量他们,这让他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怪不得贝内特太太一直在抱怨家人折磨她的神经,当原本相安无事的人事突然间失去控制,这对于桑顿来说异常难以忍受。
“我是专程来看你的,抱歉我有段时间没在伦敦,所以上个礼拜才看到你的信……哦,达西先生,你还不走吗?”
“我想现在主人也许改变了主意,他需要我留在这里。”达西说。
桑顿看了看他,他说的是对的,如果帕伦丁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达西确实能帮助阻止他。但同时,达西自己也是个麻烦。
最好是他们两个一齐离开。
桑顿向两个人表达了这个意愿,然而那两个人都表示,只要米尔顿还有旅馆,他们的住处都不成问题。
最后在人数上出于弱势的主人妥协了,帕伦丁住进了达西隔壁的客房。
之后桑顿直接去了工厂,比起在家里面对两位曾经的追求者,他宁愿去面对工厂里冷冰冰的机器和总是选择和厂主作对的工人们。
桑顿太太在听说帕伦丁是儿子的客户之后,对他比达西热情一些。帕伦丁和她客套完,正好达西结束了和范妮的谈话,他说很期望能欣赏到她的钢琴技巧,于是那姑娘愉快地为他们演奏音乐去了。
两个人没有互相试探几句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所以我们是情敌关系吗,达西先生?”帕伦丁虽然隐隐有些猜测,眼下的情景还是让他觉得好笑。
达西在心里补充,而且是都被拒绝过的情敌,但他并不想让对方了解这一点。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呢,来场决斗吗?”
“然后被全英国的报纸嘲笑死——两位绅士为另一位男士决斗?”
“我不觉得有多可笑,”达西说,“如果你敢现在走开一下,我会在你茶杯里下毒的。”
帕伦丁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我们可以用个不那么血腥的方式竞争吗?”
“事实上我认为你已经输了,约翰拒绝了你。是的,他告诉我了。”
帕伦丁想从达西高深莫测的表情中看出他的真实意图,但这显然很难,他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看来你们倒是无话不谈了,我在伦敦的时候就知道,如果你真的想讨好一个人,我恐怕很难能赢过你的。该死,如果我有一双像你这样深情的眼睛就好了。”
“我倒一直很佩服你可以隐藏地这么好,帕伦丁先生。”达西说。
晚上桑顿去拜访了昨天被自己爽约的阿伯特,相互商量工人的薪水问题,当然多数时候是他在聆听对方的抱怨,晚餐桌上乏味的主食和红酒对他的坏心情也没有丝毫帮助。
他回到家,客厅里只有他的母亲和妹妹,他和她们道过晚安,然后在自己房门前遇到了帕伦丁先生。
“所以我输给了另一个男人,是吗?”帕伦丁的笑容看起来忧伤无比。
桑顿想解释他并没有输,但这并不是个能帮助打消他念头的好答案。“抱歉,韦恩,这和达西无关,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们就这样做朋友不好吗?”
“不,如果我同意你的建议,那我们就再也不可能更进一步了,约翰,是我不够好吗?当然我确实不如达西那么富有……”
“帕伦丁先生,”桑顿拉开自己的房门,“请停止把我想象成一个需要考虑对方财产才会出嫁的小姑娘,我不是,也不要这样贬低你自己。晚安。”
他把帕伦丁关在了门外。
桑顿洗完澡,正倚在床头看书,之后门被敲响了。
“你赢了,达西先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他把人让进房间,“你可以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似乎只要一和你作对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达西忍不住笑了:“我不是来炫耀的,约翰。”
“那是为了什么?”
“也许,为了和你聊一会儿莎士比亚?”达西拿起床头的书,正是他送给他的《麦克白》。
桑顿烦恼地看着他手里的书,达西感觉对方的视线快要把书烧着了。
“好吧,我其实是来感谢你,没有和帕伦丁说起昨天的事。”
昨天的拒绝。
“你偷听我们说话!”桑顿气坏了。
“毕竟我们的房间离得这么近,这是你安排的,不是吗?”
“所以这都是我的错啦?你们两个自顾自跑来我这,不管不顾的来一番深情告白,是觉得很浪漫吗?但抱歉我除了困扰,其他完全没感觉到!说起来既然你和帕伦丁都爱的是同性,干脆你们在一起好了,我祝福你们……”
桑顿没机会再胡说下去,达西吻住了他的嘴唇。
☆、倾诉与和解
这只是个浅尝辄止的吻,达西没有留给桑顿反应过来打他一拳的时间。
他近距离看着桑顿的眼睛:“请别再说那样的话,拜托。”
桑顿的怒气在那双琥珀色眼睛的注视下消散了一点儿,他伸手抹了一下嘴唇,下一刻达西抓住了这只手,俯首默默亲吻他的手背。这个动作比刚刚的吻更震撼了桑顿,他不敢奢想达西居然在恳求他。
“我们都是理智的成年人了,达西先生,你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两个男人,即使我答应了你,我们要如何在各自的圈子里立足?”桑顿说。
达西忽然抬起头,他急促地说:“所以你在考虑接受我吗?”
“……你大概误解了我的意思,”桑顿试图拉回自己的重点,“我们都需要继承人,继承人的前提是娶一个妻子,而不是娶一个男人,不是吗?”
“那么感情呢?约翰,你讲了太多道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除了友情,你对我真的没有哪怕一丁点儿更多的情意吗?”
达西完全不理会桑顿所说的重重障碍,把这个他一直逃避去想的问题扔在他面前。
哦,他当然喜欢达西,那么睿智,果断,如此英俊——尽管他一直忽略——在两人如此贴近的此刻,对方的脸重重提醒了他这个事实。
达西对他一向以礼相待,从朗伯恩初见即是如此,想到自己对他的几次误解和冷待,和他之后轻描淡写的包容和谅解,这样的达西此时正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每个细微的表情,而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甚至没有勇气抱有太大的期望。
忽然之间有什么击中了桑顿的心。
就像有一天发现日日经过的街道边,竟然生长着一簇玫瑰,灰白的世界中有了鲜红的色彩。
“请您千万别哭,达西先生,”桑顿说,他当然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达西竟真的去用手指去擦眼睛。
“不,”桑顿拉住达西的衣袖,“我也许是有点迟钝,不过如果我是女人,我会爱上你的,但很遗憾……”
达西的眼睛亮了起来:“是我想得那样吗,约翰?请别再用假设的语气来说,原谅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智慧来做分辨,当然我不会奢望你一下子爱上我,但你刚刚说了这种可能,是不是?”
看来他完全忽略了那个要命的前提,但如果能抛开性别,地位,家庭,那么,“是的。”
“感谢上帝。”达西用最虔诚的声音祈祷了一句,之后用力抱住了桑顿。
现在挣脱开的话未免太过残忍,桑顿告诫自己,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伸手回抱了对方。
第二天的餐桌旁,帕伦丁只遇到了看达西先生,他已经用完了自己那份,正在看一份最新的日报。
“真是奇怪,我们的主人居然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