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凤歌(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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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静庭嗯了一声,她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此刻两人偎依在一起,从对方身体传来的温暖让她的眼睛有些微沉,她低声道:“若是能早认识你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受那样多的苦。

    重枫没有回答秋静庭的话,只是弯着眼睛笑,声音轻柔:“睡吧。”

    “不,你是病人,我要守着你。”秋静庭嘟嚷着,揉了下酸涩的眼睛,显出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娇憨神态。重枫看着秋静庭,抿着唇笑得十分欢喜,她用脸颊像小猫那样亲昵的蹭了下秋静庭的发,话音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呐,要是睡不着,我就给你讲故事吧?”

    “讲什么故事?”秋静庭闭了眼睛,轻声问,她从幼时就阅遍群书,其实并不相信重枫能讲出什么出乎意料的故事来。只是她也不说破,只轻轻柔柔的笑着,问道。

    “这个故事叫海的女儿”重枫搜肠刮肚的从回忆里去搜索那些遥远的词句,将它们编得让人更容易理解些“大荒四州的离海,是一片无边无涯的苦海,传说在那极东方海洋深处,生活着人身鱼尾的鲛人,她们极其美丽,歌声魅惑,滴泪成珠…”

    重枫慢慢的讲着,一开始她的话语还有点停顿和结巴,渐渐的,故事就如流水那样顺畅了起来。重枫的声音中也未带上什么情感,只是平静的述说着,但秋静庭喜欢这样淡然的方式,不会显得太过做作和夸张。长草在夜风和重枫安静的声音中摇晃着,就像是重枫故事里的那片海。深情内蕴,苦恋不述。

    直到说到小人鱼变作了泡沫消失在清晨的海洋上。篝火也渐渐的燃尽最后一朵火光,秋静庭这才恍惚的叹了一声:“多傻的孩子。”

    “若是静庭呢?”重枫轻声问,篝火已经熄灭了,树影又遮挡了大部分的月光,因此隐藏在暗处的秋静庭的脸就显得模糊不清,看不出她真的表情与意图。

    “若是静庭…”秋静庭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此前她只让重枫叫她的封号,此刻虽然察觉到重枫小心翼翼故作无辜的涉过了这道底线,却也只淡淡的一笑,无形中便默认了这样的逾越“静庭不屑于此。”

    她的话音中带着翰人特有的自信,又有身为高位者独有的骄傲。这样骄傲自信的秋静庭让重枫的心头都柔软了起来。是的,秋静庭不屑于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若不爱就放手,若不够深爱,秋静庭也会骄傲的放手。这是重枫喜欢的秋静庭,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秋静庭。

    作者有话要说:  听这歌的时候写的文

    ☆、第二十八章 幕后的事

    睡时夜已昏昏,醒时日已沉沉,秋静庭张开双眼的那瞬间,只看到那棵孤零零的树,燃尽的篝火以及一望无际的荒原,她心中顿时升起一片惊恐慌乱,急忙坐起身来,张望着四周。

    “醒了?不多睡会儿?”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奇异的抚平了秋静庭初睁眼时的惶恐慌乱。

    秋静庭回过头去,只见重枫一身短衣,袖子与长裤的下摆被撕掉了,露出了瘦而有力的双臂,以及修长紧绷的大腿。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垂落在肩头,正朝着秋静庭眯着眼睛笑。荒原上带着热气的风吹过,撩开了重枫的发,露出肩头处被重新包扎好的伤,是种秋静庭此生未曾见过的,带着野性的力与美。

    “怎么了?”重枫看着秋静庭看着她不言语,有些奇怪的问。

    “你…”秋静庭别过了头,她总不可能说自己看对方看得呆掉,告诉对方她的出现让她心绪瞬间平静吧!于是她低声的,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好像变干净了?”

    “啊,你说这个”重枫顿时得意的笑起来,手指着来处“那边有处小河,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了那边处理了伤口,都重新包扎过了。还洗了个头。”重枫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笑起来“不错吧,我可是用一只手洗的呢。”她的话音中带着孩子气的显摆意思,仿佛在告诉秋静庭她有多么能干一样。

    秋静庭霍的起身,来到重枫的身边,去看重枫自己包扎的伤口。她不得不承认,重枫包扎的比起自己要专业许多,打的结也要漂亮许多。可是…秋静庭抬起头,带着气恼羞愧伤心种种情绪,双眼通红的说道:“我承认我包扎的手法没你好,也承认我很不负责的睡去了…可是,你毕竟是个病人,一个人洗沐包扎这种事,万一伤口再感染怎么办?一只手洗头就那么开心吗?我还有一双手可以帮你…我…我就那么没用吗?”

    说到最后时,秋静庭咬住了下唇,显出了倔强和自责的神色来。重枫有些微愣,随即回过神来,陪笑着:“你…这个…身份…那个…”她看到秋静庭听到身份两个字时瞪她的眼神,立刻转移过话题,差点没闪了自己的舌头“这不是看你那么累,想让你休息会么?”

    秋静庭轻轻的捶了重枫一下,带着一丝薄怒:“我岂是那种安于自己享乐之人?”

    重枫立刻嘶了一声,缩了缩肩膀,苦着脸喊:“痛!”

    秋静庭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她当然打得不重,只是那样轻的力道就伤到了对方的伤口么?她打小就无人敢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帕夏汗也不如像重枫那样没皮没脸的去开这样的玩笑,所以她有些疑惑,看着重枫那模样倒不似假装,一时间也有些慌张,急忙扶住了重枫,满脸的内疚,柔了声音,垂着眼:“实在对不住,我…”

    重枫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料到秋静庭这样好骗,饶是她脸皮厚,也升起了小小的愧疚之情,于是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你也要去梳洗下么?水很干净。”

    秋静庭颇有些心动,扭头去看了眼重枫的来处,又看了眼重枫。重枫眯着眼笑得眉眼处弯曲成可爱的幅度,乖乖巧巧的说道:“你过去,我在此间等你。哪都不去。”

    秋静庭犹豫了一秒,随即斩钉截铁的说道:“你陪我去。”

    重枫一愣,她的脸渐渐的,可疑的,浮上了一层浅薄的红色,有些扭捏的看着秋静庭,轻声的,带着羞怯的意思:“你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女生一起上茅厕的劲儿。多不好,多不好…”

    秋静庭皱着眉头听她越说越奇怪,于是不得不打断了她的话:“我从不和别人一起去茅厕。”说完她已经举步往前走去。重枫在身后讪讪的跟着,摸着自己的鼻尖想,确实没和人一起去茅厕,但现在非得让人跟着去河边沐浴又是个怎么回事,真的让人,好羞涩啊!!

    事实证明,重枫想多了,她懒洋洋的起了堆火,懒洋洋的将包裹里的烧饼串在刀上去烤,回过头时,秋静庭正站在水边,挽着一头青丝,侧头梳洗。薄纱蒙蒙,薄雾淡淡,衬得人也朦胧,秋静庭临水而立,静静微笑的模样有如水墨清点的画面,而微微勾起红唇,则是这清淡颜色中那点勾人心魄的艳色,惊倾城。

    重枫呆呆的看着,突然发觉自己有些难耐猥琐的咽了下唾沫,于是急忙回转头去看篝火,一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她是喜欢秋静庭,可那一直是在心理层面的,她第一次这样直面和深刻的感觉到一种名叫“欲望”的玩意儿。她看着自己手中的刀,紧紧的抿着唇,不敢回头。

    直到秋静庭身上独有的香味慢慢的靠近过来,重枫这才恍惚回神,看着手里那烤的金黄的饼说道:“吃吧。”

    身边传来轻轻的嗯的一声,听上去十分的乖巧柔顺,重枫不敢看秋静庭的样子,但是这小声而轻柔的回答却也让她面红耳赤。于是她站起身来,将刀递给秋静庭,然后埋头往河边走。

    秋静庭错愕的接过刀,问道:“你要去哪里?”

    “洗把脸。”重枫回答。

    “等我!”秋静庭急忙奔过来,拉住了重枫的手,轻声道“你受了伤,我帮你洗。”

    那样不是更惨??重枫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却又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觉得,秋静庭这样的温柔,真是让她……压力山大……

    结果的结果,重枫也没能让河水冷却她滚烫灼热的脸和心,她只是深深的呼吸着,和秋静庭一起坐在了河边。她的伤口没好,也经不得她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思维,所以抱着这种想法,重枫安静的坐下,和秋静庭去商讨接下来的行程和道路。

    河水中没有玫瑰香膏,但重枫依然能闻到秋静庭身上那清香,融了这荒原的气味,变得清新美妙起来。

    “为什么会有人来追杀你。”重枫深吸了口气,问道,这关系到未来的安全,所以重枫不得不问。

    秋静庭双手捧着饼,轻轻的吹着饼的边缘,斯文小口的咬着。听见重枫这样说,她放下了饼,双眼微微一暗,说道:“我不知道目的,但是加上这次,已经有三次了”她抬起头看着沉思的重枫“你遇到了其中的两次。”

    重枫的眉间一下子皱了起来,她有些恼怒,看着秋静庭:“你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拿着自己的性命一次次的冒险?”

    秋静庭只是轻柔的说道:“别动怒,对伤口不好。”她顿了顿,看着重枫一副有气无地发作的表情,又轻轻的勾了下唇,伸出手去,抚着重枫的发,理顺她的发,也顺道理顺她快要炸毛的脾气“这些人的势力渗透得很厉害。第一次遇刺是在帝都,顶罪的是当时的太学院祭酒。第二次是在落北,查到的是谢家。第三次么……你也看到了……落北遍布的异族寇贼”她想了想,凝了神色“这样大的一个势力,渗透了太学院,皇上的娘家,甚至于是异族。可是我们却对它一无所知,这非常可怕。”

    重枫点点头,她知道了秋静庭的想法,但是她又不苟同的摇摇头:“那也犯不着你来冒这个险。”

    “……”秋静庭温柔的看着重枫,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篝火的光芒在秋静庭的脸上留下跃动的光,却是那样的平静从容,就仿佛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那样“你没发现么?他们只针对我,只想杀我。他们暴露了这么多,却只是想杀死我。”

    “你有什么可以让对方费这样大的力气呢?”重枫惊异的问道“你又不是太子!”

    “是啊,我有什么让对方费这样大的力气呢?”秋静庭接口道,她的双瞳微微的弯起一个小小的幅度,注视着眼前跃动的篝火,微笑着回答“我也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重枫有些疑虑,但是她识趣的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敏感的察觉到这就是秋静庭愿意坦露给她看的底线了,再深的事情,就算重枫问下去,秋静庭也不会再回答。

    肩头处传来了一些重量,秋静庭靠了过来,将重枫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笑:“看你愁的样子呀,你可还是病人呢,要好好的养伤”重枫像个小动物那样不满的扭动了一下,哼唧了一声,就乖乖的不言语了。

    “在这里,我只信任你了,所以你要好好的。”秋静庭的声音响在重枫的耳边,带着难忍的疲惫。

    那沐清封呢?重枫脑中突然闪过了那个刻板的,总是不露什么笑容的老师的样子,她抿住了唇,把疑问埋在心中,不再过问。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加死个班了,所以没来得及更,今天补上,大家周末愉快啦

    ☆、第二十九章  那些命中注定的俗事

    那夜过后,两人稍作休整,便踏上了前往落北的旅途。其实荒原已经属于落北的土地,只是和繁华人多的中原不同,庞大的落北一州,地广人稀,漫漫荒原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地方。

    两人的行走速度并不快,重枫是打小苦惯了的人,其实并不在乎这些,秋静庭看出来重枫为了她刻意的放缓步子,原想要说点什么,但重枫一个微笑给堵了回去:“我可是受伤的人哦,千里奔袭什么的,对伤口太不好了。”

    荒原真的很大,触目所及,除了长草,还是长草,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一样。若不是每晚重枫都会细细的对秋静庭说今天走了多久,距离长空城还有多久,秋静庭真的会以为,一日里的劳累,都是一个徒劳无功的梦幻那样。

    尽管有重枫带路,但也不是每天都有清凉的水,而重枫受了伤,也不可能用刀挖出一个大坑来,更何况两人还放慢了步伐。但一旦找到水源,就是极舒服的享受了,在秋静庭的坚持下,重枫已经很习惯秋静庭站在她身边为她洗头。每每她总是垂着头,顺了青丝,看着月光下秋静庭那沾了水的薄纱紧紧的贴着她紧致的小腿,看着那美妙的幅度曲折着没入泛着光的水波中,像株水芙蓉,婷婷玉立。

    秋静庭为重枫洗完头以后,两人就会分开各自找地去擦洗身子,秋静庭原想帮忙的,但重枫红着脸拒绝了。于是秋静庭并没有坚持,只是笑笑,从那以后,两人的相处都变得默契起来。沾着水汽的两人会靠在一起看着篝火,秋静庭会检查下重枫的伤口,确认有没有发炎和换药,而重枫通常会为了掩饰心中的羞涩,望着天去讲故事。

    她从牛郎织女讲到天仙配,从女驸马讲到水浒传,秋静庭总是安静温和的听着,时不时的说几句。重枫喜欢听秋静庭的点评,她会说梁山好汉的愚忠,会对天仙配的一见钟情感到不可思议,只是偶尔的,也会用着纯真的目光指着天空倒悬的星河对重枫笑:“看,王母划出来的。”

    秋静庭似乎很喜欢这个说法,她对重枫说:“一直以来,大家总是对我说,星河是苍天孕育星子的地方。星河无边无际,每当星子被孕育而出,它们就会离开星河,去担当自己的使命,就像孩子总会离开自己的母亲。”秋静庭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停顿,于是重枫扭头去看她的表情,只看到那双眼中带着点点的忧虑,倒映着夜深沉的黑,以及星空无垠的光辉“我以为这个世界里,每一个缝隙都渗透着星见的光芒,可是听到这样的故事,真的很美。”

    “星河的美,并不是因为星见或者我的故事。”重枫回答“它只是单纯的美,才会有那么多说法和故事强加在它的身上。”

    “嗯,单纯的美好。”秋静庭赞同了重枫的话,对她毫不吝啬的给予鼓励的笑容。于是重枫也就羞涩的回了个笑,谈话就此结束,只是重枫大概永远都想不到,这些本和这个世界无关的故事,竟然流传了开去,最终挑战了星见那些宗教式的传说。

    和很多年前那凄风惨雨的荒原之旅不同,这一路的旅程,除开一开始被贼寇追杀以外,甚至可以说是温馨而浪漫的。重枫有时候也会在私心里期盼着,这样的旅途,若是一直不停,永不结束该有多好?

    可惜那只是种美好的愿望,再大的荒原也有尽头,再美的路也终究会有走完的那一天。重枫望见天边龙旗翻卷的时候,秋静庭正笑着捏重枫的脸,她最近似乎喜欢上了这种看上去有些亲密的举动,总是会捏一捏重枫的脸蛋,皱皱眉头说你瘦了之类的话。

    怎么可能不瘦呢?每天吃着如嚼蜡一样无味的干粮,重枫的伤未好,也不可能真的去抓只黄羊让秋静庭尝鲜。日子一长,两人就无可避免的瘦下去了,也就无可避免的,变得更亲密了。所以当龙旗翻卷在重枫的视野尽头时,重枫下意识的将秋静庭拉在了身后,她不想让她看到那面旗子。

    秋静庭只是越过了重枫的肩膀,和重枫比起来,她有身高优势,那旗帜被荒原的热风吹得翻滚的模样毫不费力的就闯进了她的眼。重枫僵硬着身子,身后有柔软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温软的声音传来:“傻瓜,那不是敌人”重枫没有答话,她想自己才不是傻瓜,她难道就不知道是自己的人么?她只是…她只是…不愿让这多日的美好就如这韶光流逝…重枫没有动弹,搭在她肩上的手也没有移开,两人默默的看着那挂着龙旗的队伍越来越清晰。过了一会儿,叹息声传来。

    “你说的对,这荒原很大,也终有日到头的时候。”

    还是那样温柔的声线,只是里面却有着重枫也能鲜明感受到的无奈与可惜。秋静庭慢慢的走在重枫的面前,重枫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