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静灵廷内部流传的流魂街离奇失踪事件,原本没必要流传出去带来不必要的恐慌,可是由于都担心生活在流魂街的虎彻姐妹,有选择地告知了部分内容,意在告诫她们小心。而白哉则知道得更多,因为祖父大人暨正面负责此事的六番队队长也告诫过白哉,除了身为队长,同时也作为一个疼爱孙子的慈爱祖父,当然不希望自家孙子出任何事。
“不会的,我很强啊,白哉,你忘了?我会好好保护清音,不会让她有事!”
“我不是担心这个!”可恶!爷爷提到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异常凝重,想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失踪案件,要是那个失踪的女生真的和流魂街失踪事件有关,那她肯定正处于危险状态!就这样什么计划安排都没有就去找人绝对不明智!
“没事的,也不一定会碰见危险的事,只是去找找而已,白哉不用太担心啦。”
嘴上说着宽慰的话,表情却不由地沉下来,紧绷着的脸部线条愈发僵硬。
如果真的是和蓝染那家伙有关……
不想旁观!不想逃避!不想无动于衷!并非事不关已!
蓝染!
可恶!这个……大笨蛋!这家伙哪像一脸没事的样子?用这样的表情说这样的话不是纯粹让人担心吗?!根本一点都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如果你非要坚持——”白哉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发现自从遇到这个家伙后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言行,甚至思维意愿,一切慢慢脱离了身为四大贵族之首的继承人该做的不该做的范畴。
细不可闻的叹息掩在心底。“——我也去。”
就犹如寒冬融化为暖春的更替瞬间,之前还满脸暗色眉头紧皱的脸孔顷刻间明亮起来,似乎看到了那双漂亮的琥珀般透明清澈的眸子里散发出异常耀眼夺目的光亮,包含着一种名为欣喜的情绪瞪大着眼看着他,带着明显惊喜激动的表情扑上来双手牢牢握住白哉垂下的手,白哉的身子不可自抑地抖了抖,那握上来的手温热而有力,却意外地柔软,交握的肌肤生起灼热而微妙的触感,因与他人接触而僵硬的臂膀渐渐放松,然后听到那个少年扬起闪着异样光彩的笑脸这样说着,“白哉,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真是太犯规了。
对上这张充满着喜悦兴奋透露着莫名甜蜜幸福感的纯真表情,配上如此真挚诚恳的感谢语,白哉第一次觉得,超出规矩之外一时冲动所做的决定,真的太好了。
“银,你要去吗?”一护回头看他的时候狡黠地笑了笑,大概是和(大号)白哉处久了的关系,一护现在多少会耍点小心思。
如果这次的事情和蓝染有关的话,那么银,又知道多少呢?
银一如既往保持着自若的狐狸笑脸看着他,习惯性眯眼笑着的细长眼睛出人意料地睁开了,“啊拉,小一护希望我去吗?”
“这与希不希望无关,银。只是单纯地问你而已。”
“嘛,既然连朽木这个对规矩一板一眼的死心眼都要陪着去了,那我也只好翘课啦”
“那乱菊就回去……”
“不,我也留下来。”
“诶?”本来是想着起码得留一个人下来应付老师,但幼年的乱菊虽然人看上去瘦小怯弱,意志上倒是如百年后记忆中的那位乱菊大姐一样坚定,“虎彻同学一个女孩子去找她姐姐,就你们一群男生不太方便吧?有个女生陪着不是更好吗?是不是,银?”
“小乱菊说得很对哟”
“而且虎彻同学,现在的状态我觉得需要人陪着才好。”
“啊、啊,抱歉,我……”清音低着头小声地道着歉,哭花了的小脸上苍白一片。
一护愧疚万分,“是我该道歉才是,我没注意到你的情况真的很抱歉。乱菊,麻烦你一路上多照顾下清音吧。”
“当然,这是我留下来的任务不是么。”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银、乱菊、白哉,还有我,我们四人一起陪清音去流魂街找清音的姐姐,找得到自然最好,找不到就直接去十三番队,告诉海燕吧。”
至于流魂街上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一护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这些人,而且是,必须保护好!
仰望着依旧蔚蓝的天空,一护隐隐预感,前方有片看不见的阴影,正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第十一章(上)
一行五人偷溜出大门太过显眼,于是一护给了个最经典的翘课建议——翻墙!
一护非常利索地跃至墙头,一看就知道是做过无数次早已熟练无比的动作。一护回头朝四人招手,兀自一跃而下。
银眯眼盯着墙头看了一会儿,嘻嘻一笑,“果然跟着小一护就是有趣啊”说着示意乱菊带清音先上,乱菊扶着清音一跃而上,足尖轻点墙头翻身而下。
银瞥眼看了看自一护提议后一直僵硬着表情的白哉,好心地提醒道,“朽木,再不走小一护就这么跑掉了哟”
对于银话里有话的话,白哉嘴角微一抽,瞬步而上身影在墙头一闪便快速消失。
哎呀果然不能小瞧了贵族的矜持,觉得翻墙这种事不符合身份吗?竟然连瞬步也用上了,啧啧。
银边感叹着摇头边悠然地跃墙而过。
“唔,要去流魂街找人的话,应该从哪边开始找起?清音你知道吗?”
少女摇摇头,露出茫然的神态。虽说之前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寻找,但只是抱着碰运气找找看的心态,具体要去哪里找完全没有头绪。
一护无奈,虽然是想打算稍微打探一下目前流魂街的状况,运气好(不好?)的话或许能遇见蓝染,只是具体要怎样做他也不知道。对于统筹安排下达命令这种事他并不擅长,在现世巡逻监视虚圈动态的任务轮不到一护去做,偶尔遇到冬狮郎他们来现世也只是跟着他们,安排命令之类的都是由冬狮郎下达,不需要他操任何心。
“没目的地的话,就去西流魂街吧。”
听到意想不到的人开口提议,一护诧异地看着他,“白哉?”
白哉扭过脸,“总之这是我的建议,就这样。”
一护突然恍悟,身为六番队队长的孙子,白哉多多少少知道些什么吧,不愿明说,是因为不方便详细告知,还是……害羞了?
一护心头愉悦长臂潇洒一挥,“行那就去西流魂街吧!”一护望着西流魂街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具体内情,但是那天遇到附身死神的虚,就是在西流魂街一区,润林安!
一路上非常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当然就某种意义上而言,没有状况才是最苦恼的状况。只希望这趟寻找能有所收获。
流魂街是所有一般魂魄离开现世后必须到达的地方,来到尸魂界的灵魂,会被派发“整理券”,依照死亡先后顺序分配至东南西北的八十个地区。第一区治安居住环境均为最理想,食物丰足,第八十区则寸草不生,饥荒遍野,魂魄之间互相杀戮来决定是否取得生存的权利。以此类推,随区号数字增加,各区治安情况及居住条件会下降,愈趋恶劣。
而西流魂街则是东南西北四个区域中治安环境最好的一个,其中的一区润林安当然更是理想中的理想,同时也是最靠近真央灵术院的一片区域。而这次流魂街失踪事件却出自这个理想的居住地,静灵廷封锁了大部分消息,使得这个区不至于太过人心惶惶,但毕竟是本地居民,多少知晓一些内情,原本应该和乐安详的氛围显得有些阴沉压抑。
一护一行人穿着真央灵术院的院服就这样走在润林安的街道上,先观察了一番,毕竟是流魂街治安环境最好的地区,民风淳朴,即使出了那样的事这里的居民对外来的他们并没有过多敌视和恶意。
清音将勇音的外貌描述给四人听,尔后五人开始向这里的居民打听勇音的下落。
这种寻找方式自然是无用功,能找得到才是奇迹。
“……高个儿,差不多这么高,银白色头发的女生……真的没看见过?”一护一边比划着一边询问,被询问的老婆婆还是摇着头,一护微微皱眉,这样下去一天都不会有任何收获,不如顺便打探一下他在意的事……?一护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语句开口,“阿婆,我的朋友不见了,我们正在找,你也应该有听说吧,最近这里一直有人失踪……”
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原本还算慈爱的表情瞬间变得铁青,满是皱纹的脸上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喃喃道,“怎么会是失踪,不会的不会的,这里一向很安宁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是顽皮的孩子去林子里或是河边之类的地方玩疯了而已,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像是失了魂没了魄一般喃喃自语着弓着本就弯折的背佝偻着瘦小的身形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子,掩上门。
一护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该是家里有人也失踪了吧,却不愿承认,即使是由毫无血缘关系组成的家庭,也真的当成至亲的家人啊。
林子和河边吗?
一护转身招呼另外四人,“润林安有树林或者河流吗?”
因为润林安离学院较近,这里的治安也一向不错的缘故,清音经常来这里玩,对这里还算熟悉,“有的,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就是一座山丘,越过山丘后是一片树林,树林里就有一条河。”
一护目光闪了闪,“呐,我去那里找找,你们继续在润林安附近寻找,如何?”
“啊拉,小一护要一个人去?”
“啊,就随便找找,一个人没事的,很快就会回来。”一护不在意地笑笑,并不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不妥。
“你打听到了什么?”冰冷尖锐的语气却是出自白哉口中,一护甚至看见他眯起眼抿紧嘴角的危险表情。
“不……只是有些事比较在意……”一护缩了缩脖子,抖了抖。
一护从以前开始就受不了白哉冷冰冰的视线和语气,即使在交往之前两人的交集少得可怜,但白哉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并不是与看向他人那般一贯的冷漠,那个时候一护还没学会去直视白哉的目光探求里面所掩藏的情感,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白哉当他朋友的关系,直到交往后才慢慢察觉到这个终于不在辛苦掩饰自己情感的男人投注在自己身上和别人身上的视线之间有怎样的温度差异。
一护学会观察自己的爱人后终于能够分辨出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温度,有时温有时暖,却几乎很少经历到白哉不带温度的冰冷凝视,平常相处的时候虽说不会用过多温柔的语气,但对着他的时候出口的话语总是那么耐心而温和。当然几乎很少的意思就是,白哉也曾像对着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冷冷地看他,冷冷地开口。——那是一护不顾白哉曾对他在现世不可轻举妄动的担心和告诫私自迎战破面大军还不顾一切地冲到最前线,之后不仅大败还落下满身的伤,包括身体上以及心灵上的。
在某个清冷的夜晚白哉造访了黑崎家,背景是无月的漆黑夜空,没有穿白色羽织也没有戴牵星嵌的男人就这样迎风而立,黑色的死霸装黑色的发还有黑得幽深不见底的双眼,似乎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般,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躺在床上无神发呆情绪低落的自己,一字一句,一护确信他从未从白哉口中吐出过如此冷冽刺骨的字眼,即使那个时候轻蔑无情的一声“太迟钝了”也没有这般得冷酷。
「黑崎一护,下次再不听从指令行事,我就把你杀了,带回朽木家,给你打造一套枷锁,锁起来,一生一世。」
那个时候,是真心想杀了自己吧?因为自己的任性冲动,伤到他了吗?对不起,白哉……
一护静静地起身,爬下床,站直身子,视线平视只到白哉腰部的高度,抬手轻触男人垂在身侧修长惨白骨指分明的手,被男人反手大力握紧,有点疼,一护也不在意,就这样仰头看着这个刚扬言要杀了他的冷峻男人,嘴角牵起淡淡的弧度,「好,我让你杀,白哉。」
也是从那时起一护试着学会遇事冷静不冲动,有时候还是不得已受了伤小心地不让白哉知道,在实在瞒不住被知道后又紧绷着神经第一时间乖乖低头认错,战战兢兢地不让白哉对着自己释放冷气,不是真怕他杀了自己,而是怕,怕看到那张即使对着自己也面无表情却森冷无比的面孔,这张只有对着自己才会有温度的脸,这下再也没有可以柔和下表情的对象了。那瞬间对这个男人的心疼涨满了心口,心脏如同被紧紧攫住似的挛缩起来,生疼生疼。
“你除了找人的事,”寒气渐盛的冰冷语调,听在耳边是如此让人心恸的熟悉感,比起充满活力地愤怒大吼,似乎这样的嗓音才是更让一护想念的那个人,而原本充满寒意的话语终于变得阴冷,“——还在意什么。”
一护死死咬唇,终于松了口,“如果白哉想知道的话……和我一起去吧。”
☆、第十一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