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可以不要再伤害他么？”
“我发誓！”
“你不需要发誓，”妇人拉下吴世勋起誓的手“我现在也没有谁可以去相信了，即使你是骗我的我也认了，我只希望小少爷能好好的，能回家，这样就好了。”
听到妇人松了口，吴世勋庆幸地笑了“谢谢。”
“我没有孩子，小少爷一直就像是我的孩子。我会帮你，这件事也许只有先生亲自跟那孩子解释他才会相信，毕竟当年是鹿家对不起他。”
厚重的相册有一股子好闻的檀香，泛了黄的硬皮封面是一片朗朗晴天，看得出它的年岁，却是被保存得很好。
翻来封面，背侧是一行清秀的钢笔字，如涓涓细流，柔情缠绵。写字之人兴许是个大家闺秀，温柔似水。
一碧晴朗，一世晴天……
第一张照片便是让吴世勋惊讶。照片上的温婉如水的女人和鹿晗如此相似。
“她是晴天，小少爷的生母。”
一样是温柔精致的轮廓线条，一样有着纯净明亮的大眼睛，一样是笑嫣如花，照片里坐在秋千上的女人和鹿晗太像。温柔静谧的她如同她及腰的黑色长发，温文尔雅，白色的长裙让她出落得不染一尘，如同一朵出淤泥的白莲，遗世独立的美。
“小少爷真的像少夫人呐！一样脱俗，也一样倔强。”妇人摸索着照片，带点心疼“先生很爱少夫人。少夫人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了，人如其名，真的暖若晴天。她很倔强，一向温婉的他为了孩子真的可以连连命都不要！因为有先心病，第一胎就已经差点要了她的命，已经决定不再生育了，可几年后却还是意外怀孕，为了她的生命安全，先生坚持打掉孩子，这对一个母亲真的残忍，少夫人坚持要生下孩子。战战兢兢，无论多么小心，无论做多少准备，在少夫人分娩时却还是突发急性心衰，抢救无效。少夫人用自己的命换来小少爷的命，但也许就是从他第一声啼哭时，先生也着着实实地怨上了他了。”
“这不公平，鹿晗他没得选择不是么？”
“从来没有人去追究这一切是否公平，因为即使是小少爷本人也觉得是自己害死自己的母亲。先生怕睹物思人，于是让人把所有有关少夫人的东西收起来，可怜了小少爷从小要妈妈却始终不知自己生母长什么样。先生偏爱少爷，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少爷成绩比小少爷好，喜欢医学，聪明伶俐，帅气得很。小少爷却恰恰相反，有些愚钝，软软孙孙，而且…小少爷他喜欢同性。先生真的不喜欢他，越是长大对他就越发冷漠，因为小少爷越来越像少夫人，这就像是小少爷抢夺了他母亲的一切而存活下来一般。这个家也就只有老爷是真的疼爱小少爷了。”
“白贤那孩子是小少爷唯一的朋友了。也许是从遇到那孩子那天开始，小少爷开始多带一份早餐上学，开始会提到朋友这个词，开始经常往外跑。其实这是好事不是吗？小少爷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有自己的生活圈，可以试着接受别人，所以我不明白先生到底在反对什么，先是严叱小少爷，再是威胁那孩子，最后几乎是把小少爷圂养起来了！小少爷脾气倔，不吃不喝，无奈只好放了，也就是那一次出去后出的事。他们去了鹿家之前的旧药厂，废弃了多年，两个孩子进去玩，开了灯，经久未修的电路板烧了，也烧着了旧药厂。先生带着人去救人时已是熊熊大火，本以为没得救了，却见小少爷披着湿棉被冲出火场，一出来就是求着先生救白贤，见先生不救，小少爷转身欲自己去救他，好在让先生打晕。先生是有让人去救那孩子的，医者仁心，先生再冷血也不忍见着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让家丁去救他，只是进去的人还没能将人救出来，药厂就在大火中轰然坍塌。”
“所以认为白贤死了？”
“先生让人去找尸体，只是东西尽是灰烬，几具尸体都不见了影，也许是想让小少爷死了那份心，也也许是为了祭奠那孩子，先生让人修了坟，并且告诉小少爷说那孩子没了。至此之后，小少爷总是昏昏沉沉的，如同行尸走肉，几次三番地伤害自己，还在那孩子的坟旁给自己修了坟，先生带他看了心理医生也无用，只好再次软禁。老爷心疼小孙子，在先生出差时放了小少爷，也就是那次，小少爷出去之后一走就是七年，再次回来时，小少爷已是变了样。”
“那鹿叔叔呢？他知道鹿晗现在的状况吗？”
“也许吧。这事儿还不够轰动么？”
带着点讽刺，妇人直勾勾地看着吴世勋。已是被尘封了多年的事了，现在再提也是痛的，一想到鹿晗所承受的一切，即使不是生母，作为一个长期的旁观者也在为鹿晗报不平。
“对不起。”
“算了，这话留着跟小少爷说吧，有些东西也只有你能给他。”轻轻拍拍吴世勋的手背，“老爷真的老了，你也看到了，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小少爷回家之时，但愿他是幸运的。”
老人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一场时装秀，他盼望着能像某天一样，最后设计师谢幕的时候，出来的会是自己心爱的小孙子。
“晗晗……”
吴世勋如同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人找不到，通讯工具也联系不到。边伯贤泄气地摔了电话，事情发展地越发不收控制了，就叫一开始胸有成竹的自己也慌了。
边伯贤听说了，吴世勋买了房子和车子来赔违约金，没了车和房，没回家的吴世勋到底去哪了？！
从包里取出几枚硬币，边伯贤想去休息区取罐咖啡醒醒脑。
有声音是从休息区传来的，带着不满的情绪，声音渐渐大了些，从来不喜多管闲事的边伯贤在拐角处停住了脚。
那是度庆洙的声音。
“他明明知道鹿晗不是那种人，为什么还要在媒体面前摸黑他？！”
“嘟嘟，这里是公司，说话小声点！”
“俊绵哥难道不觉得气氛么？！如果他不那么说，世勋也不至于如此冲动！现在不仅鹿晗下落不明了，连世勋去哪了都不知道了。可他倒好，就这么成了公司的主捧，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还能接到Had的代言！”
“可我觉得伯贤有他的苦衷，这个圈子里，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他不是故意的！”
“我也想这么想啊，可是我对他真的失望！亏我之前还那么相信他，把世勋鹿晗所有的事都告诉他，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他纯属来套我的话的！我真笨！”
“嘟嘟，你不能把你的情绪全堆积在伯贤身上！世勋的事我比谁都难过，但有一点你不能不承认，无论世勋做什么那都是他自愿的，即使结果再糟糕他也得扛！他们三个人的事我们旁观者无权插手。你要相信世勋，他是负责任的，这件事他自己一定能找到最好的方法解决，你在这里歇斯底里也无济于事。”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你看看公司里不公平的事还少吗？！”
“我……”
“对不起。”
“伯…伯贤……”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边伯贤的突然出现而安静下来。安静下来的肃杀让人不自在，金俊绵看着始终低着头的边伯贤有些抱歉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还说些什么，那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很让他尴尬。
与金俊绵的尴尬和抱歉相反的度庆洙显然很不在意，只是不满地看着边伯贤。
“对不起。”最终还是边伯贤先开的口“我真的不应该说那些。”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边伯贤平日为人热情开朗，在金俊绵心里他就是个没心机的人“很抱歉我们……”
“惺惺作态！”
手心里的硬币被撰得紧紧的，坚硬的质地硌得边伯贤生疼。
“Shut up！”金俊绵厉声止住度庆洙“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你先回去！”
“俊绵哥！”
“回去！与其在这里胡闹，还不如再去找找世勋！”
看着金俊绵维护着边伯贤的样子，气不过的度庆洙最终还是咬牙离开。
“抱歉，嘟嘟他只是太着急了，所以才口无遮拦的，他平常不那样的。”
“谢谢你俊绵哥，也许只有你才相信我。”边伯贤温暖地笑笑。
“诶，说什么呢，我认识你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么？虽然看出来了你和鹿晗也许有点过结，但你绝对不是会无事生非的人，你别太在意。”安慰般地拍拍边伯贤的肩膀，金俊绵把桌子上的档案袋给了边伯贤“这个给你，Had今天早上让人送来的，他们今年的食品代言换成你了！”
“Had，朴灿烈……”
“哦，是了。我之前也听嘟嘟说了，Had的少爷朴灿烈在米兰找你商讨过代言合作的事，看来你真的很出色呢！”
看着金俊绵无害温暖的笑，边伯贤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谢谢俊绵哥的鼓励。”
“这么客气可不行啊，我今后就是你的经纪人了不是么？”
“嗯，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今天下午你要和Had公司派来的代表见面，需要我陪你吗？”
“不了，俊绵哥很忙不是么？这点事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那好，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好。”
看着金俊绵走远，边伯贤慢慢地收起可爱的笑容。低头看着手机的牛皮纸袋，边伯贤的手渐渐收紧，直到纸袋变了形。
朴灿烈也许可以帮世勋也说不定……
☆、bsp;30.
【闪着泪光我真不忍心眼看着你受伤就算一秒或是到永远也好我都确定方向】
“来了就不要绷着脸，别忘了，现在我们是在谈合作。”
“既然是谈合作，为什么有多余的人在场？”
三个人的包间，一桌子的茶点，那都是边伯贤从小就喜欢的。
“白…伯贤，很抱歉，我没让灿烈告诉你我也要来，”鹿晗温和地笑着，放在桌子下的双手不安地搓着“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是你让朴灿烈以工作的名义让我来的吧？！”边伯贤嗤笑着，别开和鹿晗无意间对视上的眼“怎么？找到靠山了？想看我笑话？”
“边伯贤，你至于么？鹿晗为了见你他……”
“好了，灿烈。”鹿晗握住朴灿烈的手，止住他的鸣不平，依旧如沐春风地温暖笑着“没事的，你们先聊着，我出去走走。”
“鹿鹿。”朴灿烈拉着起身的鹿晗“你在这里不妨碍！”
“你们的合作我也不懂，我只是出去透透气，你们好好聊聊。”抽出手，鹿晗拿起椅背上的大衣离开。
熙熙攘攘的街，听不明白的谈笑声，看不懂的广告牌，分辨不清霓虹灯……
裹着Versae的呢大衣，一身名牌，满心荒芜，就像是依靠着氧气罩维持着最后一口气的濒死人，不甘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