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岚，你多少呢？」
「哦？我是C+呢。」
「哈！」金原正更得意了，他把咖啡放下，胳膊撞撞启岚，「卫栖呢？」
「不知道，她似乎心情不好，今天拿了成绩后，就一直没说话。」
「噢？」金原正听说卫栖心情不好，竟然双眼放光，一拍结实胸膛，「我去安慰她！」
「好吧。」启岚点点头，「我还有东西在烤箱，她在楼上呢，你去吧。」
金原正毫不客气地，端着杯咖啡上楼了。
果然瞧见卫栖有些神色不悦、愁眉不展、阴郁异常地坐在写字台旁打着邮件。
「因为论文心情不好？」
卫栖回头一瞧是他，点了点头。
「通过了吗？D-就可以合格的。」
「通过了。」
「那为什么心情不好？」金原正喝了一口咖啡，其实在瞧见卫栖有些低沉的情绪后，他已经把自己之前想要炫耀和捉弄的心情，换成了出自真心的安慰。
「教授评语里说，我少了一项论据，但我明明提供了。我给他发邮件，他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回应我。」
「Oh shit，这个罗伯特就是这样。我学他的课三年了，他很少回邮件的。不然你明天当面问问？」
卫栖转过头，眉间终于有了一些轻松的舒展，「真的？不是针对我？」
「哇！你想多了，他就是这样的，有些英国教授很傲慢，尤其是对华人、印度留学生，有点歧视的。不是针对你。」
卫栖脸色沉了沉，「那我明天当面问问。」
「没事啊，启岚给你烤东西呢，我们下楼吃？」
「天天就知道吃！」卫栖有些无奈地扫了金原正一眼。
「我很委屈啊，胜男要圣诞节才能过来。」金原正还当真一脸苦瓜，大唱窦娥冤。
「那是我老婆！」卫栖不爽地吼了一句，干脆给了金原正一记眼刀。
「那那……」金原正捏了捏下巴，「那怎么办？」
「叫你老婆转学过来啊，搞什么跨地域恋？」
「不是……我之前也是利物浦大学的，中间出了点小差错，后来我就来了罗斯特。」金原正摆手，话说间，两人已经下来到了客厅。启岚正端出一分热蓬的蛋糕。金原正重新把快凉掉的咖啡放回桌面，继续补充，「罗斯特也不错嘛，反正就是文凭，哪里都差不多。回国跟谁说，除了牛津、剑桥，基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金原正得意地一挥手。
卫栖瞟了他一眼，挖苦起来，「那你怎么不去牛津？」
「你为什么不去，就是我为什么不去咯。」
卫栖相当不愉快地，又瞪了他一眼。一开始认识金原正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板正的人物，接触久了，才发现他就是一个爱穿西装的傻乎乎的人，单纯得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你这样跟她异地恋，能维持多久？」卫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启岚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卫栖这是要跟时盏秋复合吗？为什么要问异地恋？耳朵怎么可以不竖起来？一个字都不能漏掉。
不许复合，火苗要逐一掐掉。
「挺久啊，异地恋也挺好的，我平时自由。」金原正说得面不改色。
「你能做到不变心？」
「开玩笑，」金原正自己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然后用小刀刮了刮上头的巧克力，一嘴馋猫，「我跟胜男都三年了，只要两个人心在一起的，地域不是爱情的阻拦。」
启岚此刻是万分忧心地看着卫栖，卫栖似乎也是高度重视这个问题一般，眉头全紧在了一起。「你相信异地恋？」摆明的，卫栖是不信的。
「我跟胜男也是在利物浦认识的，我们一见钟情。在一起一个月不到，我的入学手续就出了大问题。唉，别提了，我爸弄了不少时间，没少塞钱，才把我转来罗斯特的。」金原正解释道，侃侃而谈，并且振振有词，「卫栖，你别小看女人，她们执着起来的时候，异地恋算什么？她们敢用一辈子去等的。我们男人只要做到不变心，基本女人是没问题的……」
金原正说道一半，忽然很不自然地努起了嘴角，一挠头，「哎呀，你也女人，一激动忘掉了……谁叫你各方面都比男的好……」
卫栖一脸少说两句你不会死的神态看着金原正。眼神很不爽利地，刮着金原正的皮。
「悄悄告诉你哦，我国内还有一女朋友在等我呢。」
「Shit你！」卫栖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胜男知道吗？」启岚与此同时，心里大骂一声，fuk，你们这些富二代！
「告诉胜男，她还跟我吗？」
「你怎么回事？你打算回去跟那人结婚，胜男在英国陪你玩玩？」卫栖鄙视地扫视金原正。
「我寂寞啊。」
卫栖倒吸一口冷气，摇摇头，几欲翻白眼了。
「你把在英国的感情当真？」金原正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卫栖耳边，悄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 This is Britain（1）
「我说你，出了国，感情就不是你身上的东西了？」卫栖表示难以理解。「我跟前女友当时分了手，虽然……不是因为要出国……」她停了停，嘴角好似吃到了苦东西一样，往下弯了弯。
「分什么呀？我国内女友一样等我三年了。放着呗……」
卫栖开大了嘴，再次看向金原正。老半晌，才闭了闭眼睛，没听懂一般，「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我是男人啊。」
卫栖脸色一白，「你这样怎么行？女孩的感觉不是感觉？她喜欢你才等你的。你怎么可以利用这一份喜欢？」
「我没逼她，可我有自己的志向，我出国留学的，我得继承我爸产业。你说，我爸同行那些二代企业家现在都在加拿大、美利坚和澳洲留学，我也一样啊。我不可能为了她，我就不出来读书了。你呢，也差不多吧？」
卫栖这下倒胃口了，她把勺子放在蛋糕旁边，看起来是不打算吃下去了。
「卫栖，你别这样，你刚出来，这样的事英国太多了，你还小呢。你看，我大你两岁。」
卫栖几乎愤怒地抬起眼皮，狠狠瞪了金原正一眼。金原正见了那眼神，也仍旧不以为然，「你果然是女孩儿。不论再怎么硬挺着你的个性，你还是有女人身上磨不掉的东西。」
卫栖扭过头去，眼中色彩慢慢深沉起来。「是！我不是真男人，我也从没有把自己当成男人。我一直做我自己而已。」
「所以你不理解啊。」
「这个什么理解不理解，你跟胜男睡一起，你不对她负责吗？」
「卫栖，」金原正似乎也有点冒火，他的嗓音变得粗厚而发浑，「你还不明白吗？胜男是新加坡华人，读完书，她要回新加坡的。你懂吗？」
卫栖拧紧了眉头，胸口一起一伏得，似乎被刺激得不小。「你的意思是，胜男也是跟你玩玩？」
「当然啊！就是在英国留学寂寞，互相安慰啊。我知道她新加坡有一个男友，等她回去结婚呢。」金原正毫不客气地，自己又满好一杯咖啡，见卫栖一手撑着头在旁边，一副思维混乱的模样。他又道：「我说多了吧。」
「我尊重你的想法，我们是朋友，这些感情观，也是因人而异的。我说不得你。」
「嗯。」金原正点头，又抬起眼睛，笑了笑，「你还是太天真了。」
「我不是玩启岚的。」卫栖似乎不想解释太多东西，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让站在冰箱后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启岚，心头一震不止的长跳。卫栖又说，「我不做自贬身价的事。」
「嚯嚯！」金原正点头，「就保持自己的性格就可以了，人有不同的。」
「嗯。」
「吃吧。」
「吃吃！」卫栖终于开吃了。
入夜，湿冷的天气让院中的游泳池结起了一层薄冰霜冻。高启岚放下窗卷，开始为房子做起保温的准备。卫栖坐在沙发上，愣着眼睛看着前方的电视机，今天，她似乎不被这幽默的《老友记》所吸引。电视机里笑得大声，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启岚抱来红色的大毯，盖在她身上。然后自己缩了缩脚，窝在卫栖身边。
「还在想成绩呢？都A-了，这次没有人是A，已经是全班第一了。」
「是啊，明天去问问，为什么给了个减号给我？论据我都提供了的。」卫栖答。
「你怎么这么较真啊？」
「嗯？」
「多一个减号，少一个减号，你不都是第一吗？多少英国本地学生都没有拿到A呢，这个减号……」
「人就活一辈子，还不认真活？」卫栖略有高声地，打断了她。
启岚想了想，就慢慢接受了卫栖的说法。也对……就只有一辈子。好想——就这样，永远在英国流浪也好，不回去见以前的朋友也好，好想就这样一直跟她在一起。启岚小心地去看她的侧脸，看那长长的睫毛下，深邃瞳孔里的——那些不为自己所知的故事。
此刻，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她就算只有一分真心，就算像金原正对尹胜男一样，只是把自己当做寂寞的玩伴也好，这一刻，至少这一刻不用去猜疑她。
启岚又高兴了，收起小心思，挽着卫栖的手臂就更紧了一点。「你喜欢我吗？」这是第一次，问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