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唐清镜反问。
周锦被问得一愣,才支吾答道:“没有。”
“等到亥时,他没来我们就先回客栈去。周锦说得对,一旦暴露了就无法挽回,所以明天周锦就留在客栈等消息。”唐清镜顿了顿,“阿墨跟我继续来这里等。”
到了第三天的晌午,唐清镜终于如愿等到了蓝衣男子。却不是在醋鱼馆,而是在太湖边的一条街上。
“公子请留步。”唐清镜拦住他。
那人却并不说话,只是探寻式地打量着唐清镜,又看看他身边的白墨。
“呃……在下姓白,单名一个墨字。这位是我朋友,唐清镜。”白墨突然说起话来,“我们……想跟公子交个朋友。”
唐清镜莫名其妙看了白墨一眼,忍不住腹诽,他这样未免也太唐突了一些,但愿不要吓到对方才好。
谁料对方却如松了口气一般,浅浅微笑一下,好听的声音便从口中发出来,“我叫齐诀。”
唐清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与齐诀相识相交。而齐诀也毫不避讳他的身份,交了新朋友竟然立刻就坦然告知了。
“唐兄,我此番留在苏州其实是替家父处理未尽事宜的,家父在三月前就已在杭州疗养了。如今事情已处理完毕,明日我就要启程去杭州了。你我三人相见恨晚,不如一同前行,我带你们去领略一下西子湖美景?”齐诀诚恳相邀,眼神却微笑着看向白墨。
唐清镜心下大喜,本来还在发愁怎么把齐诀引到杭州取,现在他主动邀请,实在是天助我也。
“既然世子这样看得起我们,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清镜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我们还有一个朋友,今日未一同出门……”
“唐兄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一同前往即可。”齐诀欣然应允。
事情从与齐诀交好开始就顺利得出人意料。一路上顺风顺水,到了杭州就直接被安置在了永安王府。简直像做梦一样。
“这个齐诀不会有问题吧?就这样随随便便把刚认识的人带到家里来?何况还是王府……”周锦面露担心之色,“会不会有诈?”
唐清镜点头,“我也觉得蹊跷。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都小心些便是。”
当晚,唐清镜就再一次离开住处,在偌大的王府中漫无目的搜寻着。
这次,就发现了所谓的密室。
起先想到密室时,唐清镜就在想密室的入口会不会在书房,这次便留心在书房中仔细寻找,竟就在那木案下面发现了密室的门。
小心翼翼顺着石阶走下去,便是一个方形石室。而眼前景象简直让唐清镜目瞪口呆。
空旷的石室中央,挂着一件崭新的龙袍。
私做龙袍,是诛九族的大罪。永安王敢在家里挂龙袍,就一定是铁了心要篡位。唐清镜没有在密室里多做逗留,出来后将书房还原就迅速离开了。
那么皇上到底在哪呢?唐清镜便走边想,王府还有别的密室吗?在永安王的寝室?
“清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吓了唐清镜一跳。
回头一看,是齐诀。
“哦,是你啊。”唐清镜面不改色地解释,“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齐诀点点头,没有表示怀疑,“我也不困,不如……一起?”
没有拒绝的理由。唐清镜和齐诀慢悠悠在王府里信步走着,没有目的地,也不怎么说话,只有两人轻巧的脚步声。唐清镜抬头看看,月亮已经从树梢升到了天空正中,发着明亮的铜色的光。路上铺着小石子,踩在脚下格外舒服,两侧的花草散发着幽幽的香,偶尔有蛐蛐儿鸣叫起来,给静谧的夜里添了一抹不一样的情调。
“清镜家里,是做什么的?”齐诀突然问。
“哦,我爹……是教书先生。”唐清镜迟疑了一下,开始编造,“挣的钱刚好够家用而已,也没什么权势,不敢跟你相提并论。”
“这是什么话。英雄不问出身,我倒觉得,你好些地方都比我强。”齐诀笑笑,“那白墨呢?你们……是发小吧?”
“嗯,一起长大的。他爹和我爹以前是同窗,所以我们都差不多。”
“这样啊。”齐诀点点头,没再说话,气氛便又冷了下来。
走到唐清镜住处不远,本欲开口告辞,齐诀却突然问道:“清镜,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呃?”唐清镜不明所以。
“我是说,想入仕?还是……经商?还是像你爹一样,做个教书先生?”
“呃……我还没想好。不过,应该不会入仕。”唐清镜笑笑,“官场太费心。”
“那倒是。”齐诀也笑起来,“到了,你早点睡,我也回去了。”
“嗯,你也是。”
齐诀的出现和言语让唐清镜有些警觉,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唐清镜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但到底有什么问题呢?齐诀的破绽到底在哪,这永安王府的机关又在何处?唐清镜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隐约中总觉得皇上并不在这里。
可那又是在哪呢?
作者有话要说: 蓝衣男终于露脸了XDDDDDD
☆、第二十六章 明
唐清镜和周锦起来的时候,白墨竟然不在。问了下人,说是天没亮就出去了。连个字条都没留下,消失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才回来。
“你去哪了?都不说一声,不知道我们担心吗?”唐清镜冷着脸训斥白墨。
白墨却嘻嘻一笑,“你们都在睡觉嘛,就没叫醒你们。我去找一个老朋友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那你也应该留个字条啊,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以为你被白蝶教抓去了呢!”唐清镜依旧不依不饶。
周锦插嘴:“好了好了,回来了就好嘛,下次注意就是了。”
“嗯,嗯,下次一定告诉你们。”白墨笑笑,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来,“朋友送了一只酱鸭,可香了,快尝尝。”
唐清镜没有过问白墨的所谓朋友的事,也没有再问其他,只道是白墨从小就听他的话,这次冲他发了火,一定不会再犯。
可惜,才第二天,白墨又不告而别了。
幸亏唐清镜睡得浅,白墨关门时便醒了。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唐清镜窝着一肚子火就跟着白墨出了门。周锦还在里头睡着,一无所知。
白墨一路上直奔城郊而去,刚出城门,就在西边大树下骑上了马。那马似是早就拴在那里的,又对白墨十分熟悉,初见白墨时还高兴地撒欢,又是蹭蹭白墨的手,俨然就是白墨他自己的马。
白墨骑上马倒是轻松了,却是苦了唐清镜,运着轻功跑了一路,总算没有跟丢。可那目的地,是唐清镜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地方。什么老朋友,都是胡扯,白墨的弥天大谎,实在是让唐清镜心惊胆战。
眼前的地方唐清镜来过,更是深刻记在脑海里。那象牙匾额上的三个字,自从他们出了宫就阴魂不散地笼罩在上空,扰得人心神不宁,茶饭不思。
白蝶宫。
白墨在白蝶宫门口下了马,门口的几个侍卫竟然就冲他行了礼。白墨点点头,牵着马走进去,一路畅通无阻。
唐清镜进不去,只好失魂落魄地坐在一个树杈上,等白墨出来。
白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仅随意出入白蝶教,竟然还有侍卫行礼,显然不是一般人物。难道他与白蝶教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他之前被白蝶教的人掳走,中了碧蝶散,又弄了一身伤,跟现在的待遇简直截然不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等了约莫两个时辰,白墨又牵着马出来了。门口的侍卫依旧是行礼送行,白墨则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唐清镜这次没有跟着,而是自己走了回去。进了屋,白墨和周锦正在等他回来吃饭。
“清镜回来了,吃饭吧。”周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如既往给三人盛饭。
“吃什么吃。”唐清镜气急败坏地抄起一根筷子,手腕使力便嗖的飞了出去,牢牢钉在墙上。
看得白墨和周锦目瞪口呆。
“清镜……你怎么了?”半晌,周锦才小声问。
“我怎么了?”唐清镜伸出手指着白墨,“你问他吧。”
白墨莫名其妙地看看周锦,又看看唐清镜,“我?我怎么了?”
“呵,你没怎么,只是让我看不透罢了。”唐清镜颓然坐下,“起初,你说你一个人来到江南游历,我信了,还佩服你有胆识。现在,你又与白蝶教扯上什么渊源,竟然还能自由进出白蝶宫,这又该作何解释?”
白墨没想到自己去白蝶宫的事被唐清镜发现了,脸色登时大变,欲言又止几次,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你说啊!”唐清镜把筷子丢到白墨身上,眼睛红红的。
“清儿你别生气,我给你解释。”白墨把掉到地上的筷子捡起来,轻轻放在桌上,“我……其实……其实是他们让我去的。之前在洛阳,我不是中了他们的毒吗,他们叫我去,是……是想让我入白蝶教来着。”
唐清镜听白墨支支吾吾说完,用完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看得白墨后背冒了一身的冷汗。
“哦,还有,我去白蝶宫的时候四处看了看……好像没发现皇上。”白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唐清镜的脸色,生怕说错什么再惹得他不高兴。
“你没撒谎?”唐清镜问。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白墨急忙答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