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弈风(综穿主攻)

97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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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弈微眯着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照殊不经浑身一颤,他咽口唾沫,毕恭毕敬:“离尘他去云池之地了,估摸着千年间回不来。”

    “是吗。”白弈若有所思。

    照殊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帝君想必是忘了,因着离尘的纵容,他也是要被惩罚的,说不准就再也回不来了。”说到后面,照殊似想到什么伤心事,哽咽起来。

    白弈没有再逼他。刚刚进入这具惫懒的身子,精神上还有些不适,现在的他只想独自休息会儿,所以他没有再动作,只悄悄倚上了椅背。

    见白弈小憩,照殊暗自松下心里绷着的弦,蹑手蹑脚地为大殿里点上一支香,看着香烟袅袅,他才轻轻合上门,退于殿外。

    此后,白弈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大多时间他是待在屋子里冥想的,只有偶尔才走出北极寒殿,在北极山上找一处幽静之地打坐,参悟天地玄妙,这一坐,便是十年。

    天上十年,地下早已不知几何了。

    白弈没有想过要离开这片极地,这里是最属于他的地方。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整个北极的一动一静。勾动天地的感觉也只有此时如此清晰。只是也会有一刹那,比如品茗时,白弈会想起当初几世的经历,然后悄然疑惑:那个黑影、那些世界是否真的有经历过。

    因为一切都在脑海中慢慢淡化。

    北极之地是极荒芜的,天寒地冻,万物寂灭。百年时间不过弹指。其间也诞生了一些得天独厚的生灵,却再没有被收为帝君座下。

    照殊服侍得尽心尽责,事实上,白弈也不需要他服侍什么。照殊经常会想,帝君是真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对于当初记忆的一片空白也不愿去追究,如此方得今日的潇洒无顾吧。每每想到这,他都会很自然地怀念有离尘在的日子。

    还记得他出生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离尘。离尘笑着把他抱给帝君看,帝君只是凛然地坐在那儿,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就没有放在心上了。那时的帝君跟现在一样,高高在上,仿佛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引得他半点在意。

    后来是离尘照顾他慢慢长大,他们一同在帝君座下修行。就三人,在北极山一待就是沧海桑田。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开朗爱笑的离尘不笑了,终日愁眉不展,无论他怎么问得到的回答都是离尘安抚似的摸摸他的头。

    那时,他还不知道离尘爱上了帝君。

    如果知道的话,他一定不惜一切阻止离尘。

    可惜,没有如果,还没等到离尘告与帝君心事,仙魔大战就开始了,接着,那个人出现了。

    这段日子,照殊觉得自己压抑了很多,他总是不停地回忆过去的事情,然后不停地后悔。他以为在帝君轮回是就已经想了很多了,如今看来,还远远不够。

    这日,白弈正在打坐,北极寒殿迎来了一位客人。

    “多年不见,不知帝君有没有想念竺华我啊?”来者腰系一条墨色丝带,身着一袭月色羽衣,长发高束,步履轻盈,踏着祥云而来,手执轻笛。

    竺华真君,乃白弈唯一的好友。

    白弈端坐在内,命照殊沏上一壶清茶,手执卷书,松姿挺拔。

    竺华罔顾主人意愿,大摇大摆地往白弈对面一座,端起一杯茶就喝。

    照殊眼看着对方囫囵吞枣式品茶法,心里兀自愤懑,两只琉璃眼瞪着竺华一眨不眨。

    竺华也乐得接受这凶狠的视线,调笑道:“白弈,你这小童一如既往地可爱啊~”

    照殊气得鼓起嘴:“你说谁呢?”

    竺华用手中的轻笛不轻不重地敲击案面,托着腮说:“谁应说的就是谁。”

    照殊正欲发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白弈还在场,气焰顿时灭了,有些战兢地瞄白弈一眼。

    竺华也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弈。

    “你先下去吧。”白弈道。仿佛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摩擦。

    照殊退下后,竺华也慢慢收敛了笑,关切地问:“在下界过得可好?”

    白弈为竺华斟上第二杯茶:“还好。”

    竺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捧住茶杯,深深吸一口茶香,笑眯眯地说:“有没有发生什么刻骨铭心的事?”

    白弈抬起头看着他,目沉如水。

    “啊!”竺华真君开始打哈哈,诱导:“比如,那个什么,有没有尝到七情六欲的滋味啊?”

    “人非圣贤。”白弈道。

    竺华真君点头道是:“说的也对,你这次下凡历劫可不是用来享受的,注定过不了好日子。”

    白弈忽而问:“你如何一点都不避讳?”

    竺华笑得狡诈:“天帝允许我来,就该允许我不避讳。”

    “可他们都避讳地很。”

    “那是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说了,你也不在乎。”竺华一副我最了解你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让人舒服。“合着我也不反对你忘了那些事,忘了好,省得烦心。本来就觉得那人配不上你。”

    白弈放下手中的瓷杯,直直望着竺华,等待下文。谁料竺华却忽的噤声,翻翻眼,手中轻笛敲击的频率上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天帝方才警告了我。”

    白弈点点头:“那就不要说了。”

    竺华凑近了点,半个身子都快翻过案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弈:“你心里到底如何想?”

    白弈稍稍远离,挑眉:“你不是最了解我吗?”

    竺华可不让对方轻易逃脱,他眼明手快地按住对方一块袖子,凑得更近,只差鼻尖顶在一块儿:“你没有任何不甘?”

    白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莫大的爱恨情仇也总该了结了。”

    “他会哭死的,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竺华笑得一脸得逞,慢悠悠地放下手坐回原位,又幸灾乐祸地笑:“不过我喜欢。”

    竺华又与白弈侃了半会,唤照殊拿出棋盘和三盏琼浆,就着美酒对弈起来。

    竺华执起一枚黑子:“我棋艺不精,就厚着脸皮先走了。”

    白弈默不支声地拿起一颗白子,在竺华落子后从容放下。

    喝了一口小酒,竺华的话匣子打开了:“瞧我这记性,倒把正事给忘了。说,你在凡间有没有与什么人相恋过?从实招来。”

    听他说话语气凶悍直接,白弈哑然而笑:“我能与谁恋爱?”

    “有些事你不知道,我确实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休想瞒过我,即使你不说,可不要忘了天庭还有轮回仙池,我只要前往看上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竺华胜券在握。

    白弈拿起另一盏酒,小酌一口:“与你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四世经历倒也奇怪,并不是按常伦走的,而是有什么力量操控着,更有匪夷所思的要求束缚,所以说来四世,不过一世罢了。”

    “哦?听起来倒有点意思。”竺华低下头落下一颗黑子,掩去眼里闪过的一道光。

    白弈也没有观察竺华反应,自顾说着:“爱人没有,恋人算是有几个吧。”

    竺华不怀好意地笑:“介绍一下?”

    白弈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垂下睫毛:“凡人而已,哪里有什么可说的。”

    “啧啧……”竺华喝了一口酒,舒适地眯起眼睛,就像一只慵懒的猫,他摇摇手指:“他们遇到你可真倒霉。”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竺华不屑地嗤笑:“你就继续你的帝君做态吧,我真该直接去轮回仙池,看看你求而不得、爱而不得、舍而不得的痛苦模样。然后再回来笑话你。”

    白弈似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竺华真君一眼。转而堵上对方棋路,淡淡道:“你输了。”

    “啊,你怎么这样不留情!我都还没注意到呢?不行!再来一局!”竺华猛地看向棋盘,皱着眉埋怨:“这回你得让我。”

    白弈不语,把棋盘打散。等到第二局开始时才说:“不是我不让你,是你心不在焉。”

    揉揉鼻尖,俊逸的竺华真君可不会承认,他严肃着脸:“没有,是我太想你了,总想跟你多说些话。”

    白弈坐直身子,矫首远望。北极的天空浩渺靛青,厚重的云雾几乎遮住整座北极山,山上遍地寒花,偶尔有一两只珍禽翱翔于半山腰,一声厉鸣刺破云霄。空旷、辽远、冷寒、寂静,这里就是他居住万载的北极之地。

    白弈放下棋子,神游天外。

    见对方进入顿悟,竺华也不再弈棋,抽出夹在腰间的轻笛,放于唇边,于是乎,清远悠扬的笛声缓缓在四野飘散。这难闻的天籁仿佛一位乘云踏月的侠士,慢慢的隐匿于云雾之中,沉浸在这样的节奏里,只让人感慨“飘飘乎如乘虚御风”。

    此时此刻,坐在寒殿里拂尘的照殊仿若感应到什么,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眉头微蹙。

    笛声不知缭绕了多久,陷入另一方天地的人却终于醒来。

    白弈看向吹笛的竺华,轻声道:“谢谢。”

    一曲终了,竺华放下轻笛,微笑:“你这话说的生分了。你我之间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白弈勾唇:“是我的错。”

    摇摇头,竺华高深莫测地说:“‘错’之一字,永远是叫人捉摸不透的。”

    “那就赏脸再喝一杯,润润喉。”

    “是也是也。”竺华夸张地点头,捞起酒樽仰头望嘴里倒。

    白弈:“这局棋还继续吗?”

    竺华挑眉,笑得好不魅惑:“怎么不继续?”说罢,就率先落了一字。

    ……

    白弈棋艺极高,整个天庭胜出他的仙人不出一掌,而在白弈日久天长的熏陶下,竺华的棋艺也悄然长进,两人这一来一往倒也耗了不少时间。

    临走时,竺华真君拂拂长衫,面露不舍之态,这才慢悠悠地说出此行目的:“天帝下诏,宣你明日前往正殿参礼。”

    “嗯。”白弈应声,低垂着头收拾棋子,那洁白莹润的手指骨骼分明,纤长细腻,执着透亮的棋子,交相辉映,仿若玉石。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啊~~~

    明日不更了,要赶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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