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开始。
不过气氛有些僵硬,不,是很僵硬。任谁在儿子得罪了上司的前提下还能乐呵呵的和有上司出席的宴席上谈笑风生吧?
而原本有些打算的人,见到如此凶悍的王妃,也有些七上八下了。
庞仲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强颜欢笑。毕竟人家儿子才被这儿最尊贵的女人惩戒了,他还怎么笑得出来。生怕笑太高兴了被惩戒,不笑会被视为给尊贵的王爷王妃摆脸色。
“下官在此多谢王妃不杀犬子!下官敬王妃,祝王爷与王妃情深似海早生贵子!”
“噗——”
“咳咳!公孙失礼了,见谅,见谅……”
林小野斜瞥着喷了茶,还如此彬彬有礼完美化解尴尬的公孙烨阳。她猜,那小子是因为“早生贵子”喷的。
“公孙自罚三杯!”呵呵,境和小野……早生贵子?天方夜谭吧!
三杯酒下肚,冷场的宴席有了些温度。个个见主位上的两人没什么反应,那公孙公子豪爽与人谈笑,也都放开了些,不再战战兢兢。
庞仲感激涕零的给公孙烨阳敬酒。以为这公子真是好心,替他化解冷场尴尬。感恩戴德的一番道谢称颂又转向苏堂这一洛临首富。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啊!
酒喝开了,丝竹之声缭绕,娇美舞女绸带翩翩轻蝶穿花而来。惹亮了好些文人骚客商贾老板的眼。宴席终于像宴席了。
“嫂子觉得这舞好看吗?”公孙烨阳双眼放光的端了酒杯行到林小野身边,看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厅中的舞女。看一眼舞,又看一眼安静坐着的雪境,好奇的问了句。
“……不好看。”
“……”
公孙烨阳一头黑线。不好看还看得那么认真?
“听说苏家女儿个个多才多艺,嫂子会什么?”
林小野终于把视线转到像阿癞等肉骨头一样蹲在她旁边,一副聊天话家常架势的公孙烨阳身上,冷冷的漠然,“杀人不眨眼算不算?”
公孙脸一抽,讪讪点头,“算,算。”
雪境在一边抿酒浅笑。眼中笑纹柔柔如杯中佳酿被微漾出的细波,柔光点点,轻散醇香。
那静宛如幽兰的清尘之姿,让席中女子春心萌发。一时间,娇羞的,热烈的,大方的,各种视线齐聚主位。
“听闻王爷精通音律,小女子自赋了一曲,请王爷指点一二。”一绿衣女子步履款款行到中间,盈盈一礼,落落大方。
庞仲翘高了下巴,脸上显出得意之色,可见这一女子跟他有不浅的关系。
曲停舞歇,空出厅中央,女子于中间婷婷而立,自有一番清清风韵。
有伶俐小童迅速摆好了琴,女子朝众人柔柔一礼,优雅坐下,纤纤十指轻放于弦上,再看一眼主位上静如清风的男子,羞涩一笑,轻挑琴弦。
林小野手肘撞了撞雪境,下巴朝那醉心于弹琴的女子扬了扬,“她在给迷抛媚眼。”
雪境看她,又看她左边差点又喷的公孙,点头,轻轻淡淡道,“喔。”
“咳!嫂子,她是在勾引你的夫君!”
沉默。林小野眨了眨眼,慢慢扭头看向右边的雪境,看进他清波澄净的黑眸。那似要看清什么看懂什么的模样,好像在思考“夫君”是什么。就在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慢慢的扭回了头,清冷神色不变。
夫君?那是什么玩意儿?
此时,最后一个清亮悠扬的音符落下。大厅猛然响起热烈的掌声及一片叫好声。
公孙烨阳视线越过林小野定定的看着雪境。
她不知夫君代表的意义,境,你知道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吗?
雪境回视公孙那双难得凛然的桃花眼,眼中无情无绪。心中层层叠叠。他会让这丫头承认他是她夫君的。
这边厢还没有好好和王爷说上话,门口走来一个男人心中的女神。
“白月见过王爷,见过各位大人,公子。”
又来一个……
公孙无语。看了看似乎对这个白月挺感兴趣的林小野,更无语。一个没有妻子的自觉,一个没有丈夫的自觉,真是般配!拎了桌上的酒壶,坐回席上自斟自饮,一边看好戏上演。
白月一身藕粉色丝绸裙装,纤柔婀娜的身段,娇美如花的脸庞。她一出现就吸引住了全部男人的眼光。脸上带着骄矜的笑,她的自信让她更加的闪耀。
洛临城谁人不知雅如莲,傲如梅,清高如竹,才貌双全的白月姑娘。席间女子虽是不甘,却也莫能与之争。倒是存了几分看座上那位王妃出糗的心思。
看着座上那个坐没坐相,百无聊赖,没半点端庄娴淑样子的女子,白月的笑容更是清婉矜傲。“白月不才,作诗一首望王妃点评。”
林小野挑了挑眉,半趴到桌上,一手撑着脑袋摆出副静待表演的姿势。让人气结。
白月不嗔不燥,红唇轻启,委委道来。“竹清梅傲骨,皎月映霜雪,白茫茫空境,斜飞七巧鹊。”
无声静寂。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评判。只得和那皎月高洁的女子一起殷切的看着座上的霜雪男子。
而雪境,却偏头静静的看着身旁的女子。似乎在等着她指示。众人跟着看向林小野,她似睡未睡,目无聚点的不知看着哪里。
“王妃,”白月加重声音,“不知王妃觉得白月此诗可有不足之处?”
“不知廉耻!”安静中,和儿气得发颤的声音分外突出。
林小野这才有了反应,扭头茫然的看着咬牙切齿,眼神愤愤的和儿。连暖儿也是一副气到了的模样。
着暖儿和儿都略懂诗词,听出了诗中之意,分外光火。
“王妃!她……”和儿气闷,气那白月不知廉耻,更气小野茫然不解!“她!她--”
“听闻王妃乃苏家遗落在外的小女,近期寻回便一朝飞上了枝头,也不知那粗妇怎么教导的,竟致王妃……不知诗书。”
“你!竟敢辱骂王妃--”
“王妃的娘亲只教了王妃如何飞上枝头,没有教王妃礼教吗?乃至一个丫环敢先主人发话。”
白月清淡的声音再次打断和儿的怒骂。语气低柔,还带着恭敬,似乎在谨言说理。
底下人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自己不存在。而庞仲真的想哭了,怎么那么多事儿堆一起了?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命不久已。
公孙烨阳眯着眼睛看厅中竹一样清直的白月,寒光精闪。他不喜欢某个人谁针对他在乎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