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萦感觉腰间一疼,急忙痛忽出声:“疼,你干嘛啊。”
顾琉萦这才发现,每次一涉及到天下的时候安歧之总是失控的,隐隐知道了这天下对安歧之的重要度。
其实她问的问题很可笑,不用若是,他们的身份早已决定了他们今生必是对立的立场。
安歧之沉默了良久,收回了查看顾琉萦伤势的目光,望着顾琉萦的眼光尽是冷冽与杀气。
顾琉萦一惊,前一刻还是深情款款的温暖画面,而后一刻却有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深沉感。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着实多变,基本每三句话就要变一种态度。
天下间怕难再找到如此多变的了吧。
安歧之冷冷吐出一句话:“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很坚定的表露了他的立场,在天下面前,没有能与他共存的东西。
顾琉萦苦笑一声,到底是她高看了自己。
原来他和她是一样的。
即便他爱她,即便他能为了她能不要命,可他为了天下却能舍弃她。
“呵呵。”顾琉萦有些心酸的冷笑出声。
聪明如安歧之自然知道顾琉萦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他早已知道顾琉萦看穿了他对她的感情,他不说穿是因为他决定要撤回对她的情。
他应该把全部心思放在天下大事上面,再不能为了些儿女情长要死要活的。
第六十二章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正在安歧之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此时来了一个男子,约莫三十左右,脸上略显胡渣。
他背对太阳而立,遥遥站在洞口上方,传来粗犷的声音,但此时在安歧之和古流萦的耳中却是无比美妙的声音。
“你们就是刚才那个老伯说的掉进坑里的人吗?”
顾琉萦连忙应道:“是的,那你是那个老伯口中的大王吗?”
只见那个大王憨厚的摸摸头,有些不明所以的轻喃道:“那个老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顾琉萦闻言和安歧之对望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那并不是一个寻常的老伯。
只是这个大王吧,原本顾琉萦想着这么个荒郊野岭的,那老伯口中所谓的大王应该是盗贼头目之类的。
这时见到这个大王才知道,原来不止人不可貌相这一个俗语,还得加一条人不可名言。
安歧之瞧这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一身似乎有些嫌弃,但也知道现在出去才是首要的,开口道:“先救我们出去再说好吗?”
那大王再次摸摸头,道:“好。我带了五个人来,还有两个软竹架,把你们救出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顾琉萦什么也没有再说,但她知道这一切必都是那个老伯安排的,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敌是友。
安歧之也是同样的顾虑,只是现在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至少现在他们没有危险,这就够了,等他们养好伤后,这天下能奈何得了他们的人实在难寻。
或许,只有他们两个反戈相向。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沉重最致命的打击。
然而,他们终究会走到那一步。
那大王带的几个人均是年轻力壮的大汉,三下两下便把他们两个都救了上去。
顾琉萦环顾四周。果然这里荒无人烟,有的除了树就是花草。
大王此时脸上略带些歉意道:“原本是挖坑来狩猎的,想着打点猎能让村里的人改善下生活,谁知道你们不小心跌了进去。对了,你们怎么会跌进去的。”
顾琉萦出了坑,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情不免好了几分,笑道:“我们呀,是从上面摔下了的。”
那大王抬头望了眼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顶端咽了咽口水:“姑娘真爱说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能不死的人,我大王是有些不信的。”
不信么?顾琉萦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但他们就是活了下来,或许是老天眷顾吧,知道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完。
安歧之却不置可否,他为什么会活下来他不知道,但顾琉萦若不是他一直紧紧抱着她护着她,她那还能活到现在。
顾琉萦和安歧之躺上了那所谓的软竹椅上,说是软竹椅,不过是在竹椅上加了些棉布衣服而已。
虽是简陋之至,在此刻两人的眼中就是圣物。
顾理萦一路上问了很多,也了解了很多。
原来他们原本是谷川县的人,但由于他们村落离谷川县的大部落有些远,进出要经过峡谷,渐渐的他们这个小村落也就没县令管辖了。
他们独居一隅又没有人管辖也乐得自在,所以也就这么过了近百年。
他们一路上和大王几个人聊了很多,但安歧之和顾流萦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回去的事情。
他们都知道,回去后各自的使命是什么,那么,便再偷得几日浮生吧。
即便是受着伤,一个人也是自在的。
没过多久他们果然来到了一处峡谷,这峡谷很窄,基本只能容许一只小船通行。
此时大王却发现顾琉萦他们丝毫没有提起找家人之类的话,不禁提了出来:“姑娘,你们家人在哪啊,到时候安顿好你们后我们好去传个信,不然怕是他们要担心的。”
顾琉萦沉默了片刻,终究回道:“你去铜陵县的陌路逢君客栈传个话,自然有人会来这里接我回去的。”
原本她还想自在几日,可她怎么忘了,她的身份是一天都不可以偷闲的,再者,她不能让小二小珊替她担心。
安歧之见顾琉萦说出了地址自己也报了个:“你去安字米行就说安歧之在你们这便会有人跟你们来的。”
大王毕竟是久居小村落少已外出,是已在外人眼中大名鼎鼎的陌路逢君掌柜和安字米行的老板他不知道是什么概念。
顾琉萦闻言却侧头望向安歧之,蹙眉问道:“安字米行是你的?”
之前顾琉萦虽知道安歧之身份不凡,但没想过去查他的身份亦没时间。现在听他亲自说出不免有些意想不到。
安字米行是什么样的存在她是知道的,那个米行基本掌控了江南绝大部分的粮食。
可以这么说,若是安字米行的老板哪天不高兴了一句一月不卖粮,必是要饿死一半的江南的百姓。
谁都知道民以食为天,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掌握了整个江南的绝大部分粮食。
仅仅是江南地区掌握的粮食便让人胆寒,至于其他地区的,暗地里的,顾琉萦就不知道还有多少。
顾琉萦有些后怕的问道:“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安歧之却一笑,望着顾琉萦有些惶恐的眼神心情大好:“我虽然没有明说过我要什么,但你那么聪明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安歧之不顾顾琉萦的反应,继而道:“我希望,我们不会走到刀剑相向的地步。”
这是安歧之最不希望看到的。
顾琉萦看着安歧之眼里闪过自信的信念,只是那自信里面还多了丝杀意,虽然他掩藏得很好,但还是被顾琉萦捕捉到了。
她再次问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安歧之不再理会顾琉萦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呢,你要的又是什么呢?”
顾琉萦一时语结,苦笑一声:“是我唐突了。”
安歧之此时面上一脸的满足,他倚靠在竹椅上,两个大汉抬着他的竹椅正准备上船。若是忽略刚才那深沉的话题,外人一见必是以为他在舒适的假寐。
由于这个峡谷太过狭窄,顾琉萦不得不等安歧之过了河后船夫回来后再接他们过去。
第六十三章忘川村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太饿了,反正顾琉萦和安歧之居然就这样双双在船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他们已经到了忘川村。
得知这个村名也是顾琉萦之前在闲聊之余在大王口中得知的。
虽不知道这个村名由何而来,大王却说早在一百年前便是这个村名了。
顾琉萦却是十分喜欢这个村名的,忘川忘川,要是真能忘记以往,即便是忘川河她也愿过。
而这狭小的峡谷却正如忘川河那般隔断了尘世。
尘世多纷扰,虽说地府阴暗,可若是真能忘记一切舍弃一切她亦是愿意的。
一路风景良好,可他们一直睡到了忘川村。
先醒来的是顾琉萦,她伤的到底要轻些。
顾琉萦打量着这个有些简单却温馨的屋子。
小木屋里没有奢侈的物品,若说稍显奢侈的便只有远处的梳妆台上有一把金梳子。
正中央简简单单的一张木桌配上四张小椅子,屋外隐隐可见灶台,而那此时有个弯腰低背的老婆婆在吹着火。
顾琉萦环顾了四周没有看见安歧之的人,虽说知道被救起来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了,可心里不知怎么在醒来第一眼没看见他隐隐有些失落。
顾琉萦觉得有些口渴,掀开棉被略有些颤巍巍的起身去不远处的桌上倒水。
或许是她此时太过虚弱了,没走两步竟摔倒在地。
摔倒的声响引来了老婆婆的注意,老婆婆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立马扔了手里煽火的蒲扇比顾琉萦还要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老婆婆一身简单的麻布衣衫,没有华丽的装饰品,没有昂贵的布料,却突然让顾琉萦有一种很渴求穿上这样一件衣服的感觉。
老婆婆那已经起了褶皱的手有些吃力的去扶顾琉萦,嘴角却挂着笑意,话语满是慈祥:“姑娘是不是口渴了,你说一声老婆子给你倒水来就好了。”
顾琉萦嘴唇早已干裂,在回来的路上虽然喝过不少大王带来的水,但睡了一觉后仍觉得口渴。
顾琉萦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老婆婆扶起顾琉萦向屋中的木桌走去,待她坐稳后倒了杯茶给她。
说是茶,却不过是最简单的白开水而已。
“大王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的状况了,真是对不住了,原本只是想猎兽的,不曾想你们却误落在其中。只是怎么你们都伤的这么重。定是那大王又骗我了,还说那坑不过几米,几米能把人摔成这样。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顾琉萦喝了水觉得嗓子和嘴唇都好受了很多,捕捉到她口中的你们,知道安歧之无事她也就放心了。
“婆婆,不愿他的,是我们不小心从高处摔了下来,正好摔在了大坑里,说起来倒是我们连累了婆婆了。害的你们现在还得照顾我们。”
老婆婆见顾琉萦喝完又递了一杯过去:“什么连累不连累,我们这忘川村很少有外人来,有个客人倒也是稀奇事呢。只是,你们怎么摔的会摔成这样。”
顾琉萦看着老婆婆眼里的关切之态不似作假,心里顿时一阵感动。
身在皇宫的人最缺的就是真心。虽然她出宫了三年却从来不曾真正的离开过皇宫。
有时候皇宫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个无形的枷锁,只要是皇宫里的人就永远逃离不了。
就如她顾琉萦,虽身在江南三年,身边少不了的永远是暗探和暗杀。
“婆婆是大王的娘亲吗?”顾琉萦双手抱着茶杯,手上传来淡淡的温热感让她觉得留念不舍放下茶杯。
“姑娘聪慧可人,老婆子正是他娘亲。家里简陋了些姑娘莫嫌弃才好。”
“婆婆哪里话,我哪里会嫌弃,其实,这样的地方才是我想待的地方,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过的。”顾琉萦转着手上的茶杯,眼里满满是向往。
老婆婆对顾琉萦的话不置可否,在他们看来,哪有人想过粗茶淡饭的生活,但他们虽然过得清苦却也乐在其中。一时安慰起顾琉萦来:“想过穷人的生活还不简单,只要一身轻松,两手空空自然是穷苦人家了。只是穷人想过富人的生活确实难上加难啊。”
顾琉萦如何不懂这样简单的道理,只是想做到两手空空一身轻松对她来说才是最奢侈的。
她的身份虽高,她的生活虽好,却每天在黑暗的尔虞我诈,你争我抢的生活中度过。
原本她以为不争不抢就可以置身事外。却原来到底是她太单纯了,不争不抢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她才发现她把锦卫军埋没于人群中的这三年有多么的可笑。
明明她有反抗的实力,明明她有回去指着太子鼻子要公道的实力,她却把世上却强的一支军队整整藏了三年。
锦卫军,那支军队说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亦不为过。当年天辰皇给她一万精兵的时候她才九岁。
那时还是她的父皇当政,那时那一万的兵马不过是精兵,而顾琉萦却用三年时间把他们训练成了堪称暗卫般的英勇战士。
若说一个人三年训练一百个或者两百个暗卫勉强还算说得过去,而一万个,那是怎样的一个可怕字数。
而这一切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是怎么得来的,除了小珊和小二外,亦是她的父皇和母后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想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这是顾琉萦一早便学会的。
只是在江南待了三年,她似乎忘了很多东西,她似乎变得感哭了起来。
有些东西本该是她这般年纪该有的表现,而她顾琉萦早已忘了什么叫年龄,也忘了什么叫性别。
其实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是那句她父皇说的:奈何红妆是女郎。
她不服的是,女子又如何了,为何男子生来就高人一等。为何男子有钱有势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有权有势亦是只能从一而终,否则就是,没钱没势的女子更是不堪。
她不甘,但她并不是想像男子那样三妻四妾,而是她希望天下男女实现平等化,再不要有三妻四妾这个成语。
然而回归现实,这些却只是她一个人在内心的呼唤。
第六十四章你还好吗
“姑娘,姑娘。”
顾琉萦感觉到有双手在自己眼前晃荡这才回过神来,胡乱的抹 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竟流泪了。
心中自嘲的笑笑这三年还真是把她养的爱哭了。
“怎么哭了,可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老婆婆一脸关怀。
“没事,只是刚才一不小心想起了点伤心事。”
“没事就好,过去的一句过去了。啊,我锅里还在炖着鸡汤呢,跟你说话都忘了。”
老婆婆说完不顾顾琉萦急忙又颤巍巍的出去照看锅里了。
顾琉萦一个人站起来走了两步,还好她腰伤并不重,之前在洞里虽然有些骨裂的迹象,好在没有真的裂了。
虽说医者不能自医,但那些什么灵丹妙药只要有药材她还是能做出来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她吃了世上仅剩两颗的还魂丹其中一颗。吃的时间也不久,现在药效正是发挥的时候,不然她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了只是有骨裂的迹象而已。
安歧之自然没那么幸运了,他的双腿是真的刀伤加摔伤,就算如顾琉萦的医术要医好也要大半月。
而且还不能保证大半月后是否会如初那般无异。
想到此顾琉萦心中有丝名为愧疚的情绪在发芽。
她欠了沈寒,欠了田清,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安歧之。感情债她又要如何偿还。
正在顾琉萦思索要不要问问安歧之现状在哪时老婆婆却端着鸡汤进来了。
“这是我们自家养的鸡,你们两个都需要好好补补身子。”
咯破哦端着一大锅鸡汤颇有些吃力,虽然端的地方有湿布包着,但看老婆婆的表情也知那很烫手。
顾琉萦本欲接过鸡汤帮老婆婆一把,谁知老婆婆却躲过了顾琉萦的手:“你别动,太烫了,老婆子来就好了。”
顾琉萦收回手,想问的话始终没有问出口,其实她此时最想看的就是安歧之的伤如何了。毕竟那伤是为了她才受的。
老婆婆把一大锅的鸡汤放在了木桌旁的一个大石凳上,满脸慈笑道。
突然好似发现了什么,有些惊讶道:“呀,忘了姑娘还没换衣服。看我老婆子这记性,本来是看你熟睡不忍打搅的,结果你起身了跟我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想起。”
顾琉萦这才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破烂不堪加之肮脏不已。
心道难道是待在坑里习惯了这身烂衣裳了。
顾琉萦跟着老婆婆来到了那所谓的换衣房。其实不过是后院用篱笆围成的小院落,头上连片瓦都没有。
顾琉萦抬头看着头顶上那个快要下山的太阳,红彤彤的,没了正午时那灼热的温度,此时却是最美丽的日落美景。
顾琉萦低头用手捧起了一捧水在手心,看着手里的水却感叹等会她干净了,它却要变脏了。
世上的事本是如此,有一得便有一失。
不再犹豫,顾琉萦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抬脚进入了浴桶里。
感觉到舒适的温度瞬间传遍了全身。这浴桶里没有花瓣但此时顾琉萦全身心却都是暖的。
顾琉萦仔细的洗干净身上的污渍后穿上了老婆婆给她的一件青布衣衫,据说那是她儿媳妇的。但她儿媳妇却在五年前生她孙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如今这家里剩下的也不过她们三人了。
想到此顾琉萦似乎还能看到老婆婆眼里强忍住的泪滴。
她想起了父皇母后,她想,他们一定也很想她吧。
顾琉萦出了那所谓的换衣房,其实她觉得称之为浴室更好,但毕竟是人家的地方,入乡随俗还是要的。
顾琉萦一出换衣服便遇到了迎面来的大王和安歧之,不知为何,她现在看着安歧之有种心酸的感觉,仿若隔世那般。
她感觉到眼角酸酸的,她强忍住泪水,心中暗暗叹道江南不能再待了,再待她就成泪罐子了。
安歧之看到顾流萦似乎有些错愕。
而一旁扶着安歧之准备去茅房的大王此时眼睛却是不再离开过顾琉萦。
顾琉萦此时虽是一身简单的青布衣衫,但她那绝美的脸却丝毫不受衣饰的影响。
刚沐浴完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只是简单的用了根小簪子随意的绾了一下,额前跌落了几缕湿发,时不时还有几滴小水珠从发间跌落。
这一画面像是九重天上的仙子误坠入了凡间。
大王不自觉低喃出声:“你真是从悬崖上跌落下来的吗?”
顾琉萦有一丝错愕,随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个小村落颇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他们没见过漂亮的女子倒也说的过去。
顾琉萦看了眼安歧之,看着他还是那身破烂不堪的衣衫,脸上也尽是污泥,心中了然,原来他还没有沐浴过,难怪大王见了她会如此惊艳。
虽然顾琉萦很不想承认,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安歧之那张脸比之她的更惊艳,那是一种超脱了性别界定的美。
其实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张了一张女人脸。
安歧之虽然也惊艳,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回过神来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他只是见气氛尴尬随口问的一句话,可谁知顾琉萦的答案让他更尴尬了:“不过半天没见,什么好不好的。”
安歧之发现自己第一次语结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亦是不想在说些什么。
他侧过头看着大王,他此时的目光已然全在了顾琉萦身上。安歧之本来很想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可他还是觉得心里怒火在翻腾。
该死,他怎么可以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顾琉萦看。
安歧之没好气的道:“人都走了,我快憋不住了。”
大王回过神来略有些慌乱的四处望望在看他们现在是在哪里,茅厕又在哪里。
安歧之望着顾琉萦的背影眼神十分复杂。是不舍亦是决绝。
待大王带着安歧之上完厕所后他便也沐浴去了,当然,地点还是那个没有房顶的换衣房。
顾琉萦回去老婆婆那的时候木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虽然只是简单的一锅鸡汤加之三个素菜加之几个煮鸡蛋,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第六十五章我以后要娶她
顾琉萦早已坐定,看着门口进来的安歧之和大王两个人。
安歧之亦是一身青衫,与她不同的是他的比较宽大,样式虽有不同,但都是一样的简单。
只是顾琉萦觉得哪里变了,或许是第一次看安歧之没有穿红色的衣衫。
他穿红色衣衫时尽显张扬,配上他本就绝美的脸更是美得勾人心魄。
而他现今穿着普通的衣衫,再无那火红的张扬,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美。
大王原本在换衣房等着安歧之沐浴完出来,安歧之出来时他定在了当场,紧接着便四处张望问安歧之之前进去在里面沐浴的人呢。
无怪大王会不认得安歧之,他们被大王抬回来时一身破烂衣衫,脸上早已难辨出模样。沐浴完换了衣衫后自然是形象大变。
顾琉萦一时看得呆了,世人给了她江南第一美女的头衔,而她看着安歧之突然有了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顾琉萦虽失神了片刻,但她好歹是女子,本身也是美女一个,片刻后便别开脸回过了神来。
安歧之坐定在桌边时,大王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儿子还没醒,我去叫他来吃饭了。”
顾琉萦抬起头不经意看到大王的表情,他居然脸上飞起了一丝红晕。
顾琉萦有些无奈,这安歧之是不是太妖孽了点啊。
顾琉萦转过头刚好对上安歧之的目光,安歧之也有些无奈的冲她点点头。
顾琉萦见气氛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径直倒了杯水,也算是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老婆婆一开始看到古流萦沐浴后便已惊为天人了,而后安歧之那张脸却比之更甚,一时她竟也忘了说话。
有时候对美只是一种单纯的欣赏,人都是爱美的,无光年龄性别。
待老婆婆回过神后,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话题,看着安歧之的脚裹着白布,关怀问道:“公子,你脚有大碍吗?”
顾琉萦闻言这才记起他脚上还有伤,立马放了茶杯,目光随他的腿上望去。
只见他腿上有白纱布裹着,只是那裹法有些凌乱,不像是大夫裹的,看样子是他自己裹的。
顾琉萦微蹙眉:“都渗血了,我帮你重新止血吧。”
果见白纱布上有丝丝刺目的鲜血溢出。
安歧之拿出折扇,潇洒的展开一扇,语气颇为不在意:“这点小伤无碍。”
原本他只是做做样子,想表现得自己很勇敢无畏些。哪知顾琉萦嘴角微勾,附和道:“也对,既然无妨那就算了。”
安歧之摇着折扇的手一顿,这什么情况,她顾琉萦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老婆婆自然不懂他们的相处模式,自刚才那句话问出口后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
老婆婆见他们两个不再说话,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笑问道:“两位真是郎才女貌,该不会是逃婚在外被父母追到了悬崖边失足掉下去的吧。”
顾琉萦和安歧之互望一眼均有些无语。
顾琉萦本想解释,安歧之却抢先道:“婆婆真是聪明,这都被您猜到了。”
顾琉萦在桌下的脚狠狠踩了他一下,心里不明所以,他这又是在玩什么。
安歧之吃痛,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痛眯着眼睛道:“娘子,你忘了吗,你已经答应做我娘子了,不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惹怒了你爹吗?婆婆又不是外人,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告诉他们也无妨的。”
安歧之转而笑得一脸无邪,那婆婆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也不觉得哪里有错,便把在心里把他们俩定位为私奔的小两口了。
顾琉萦狠狠的剜了安歧之一眼,安歧之视而不见,继而潇洒的摇着他那把折扇。
顾琉萦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一时没有反对他的说法。
她想,应是她不在意这些吧,她从来就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什么样的身份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此时一个揉着惺忪睡眼的四五岁小男孩被大王牵着进来。
大王长得粗狂,而那小男儿长得却稍显细腻,顾琉萦第一反应便是他应该是随了他那死去的娘亲长相吧。虽算不上是个漂亮的小男孩,但也算得上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顾琉萦接触的孩子不多,一时对那小男孩有几分喜爱的心情。
本想伸出手抱抱他的,谁知他既然忽视了她而跑到了安歧之的怀里。
安歧之一时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况,手里摇着的折扇不小心被突然扑过来的小男孩给弄掉了。
只见那小男孩眨着他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天真的道:“姐姐真漂亮,比村里的花玉都漂亮。”
大王见小王挣脱开他的手猛的扑向了安歧之一时尴尬,听得他的话解释道:“花玉是村里公认的最漂亮的姑娘。”
安歧之和顾琉萦一时了然,心里同时有个想法,想看看这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有多漂亮。
安歧之还暗中打量着顾琉萦,想看看与这江南第一美女比起如何。
当然,在他心中,顾琉萦不仅是江南最美,而是天下最美。只是这句话,他想,他不会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出了这忘川村,他们的生活便要回到原轨,而依他手下的效率,最多明天也就会来了。
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不能再因顾琉萦而乱了。
他从来都是理智的,江山,国仇,家恨,现在在他心中,每一样都比顾琉萦重要。
只是他忘了,他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对她的情早已超过了一切。
小王越发往安歧之怀里钻,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喜欢与不喜欢,而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美女姐姐”。
顾琉萦刚才得知大王的儿子叫小王时愣了一下。原来老子叫大王儿子自然就叫了小王,原来他们的名字都是这么来的。
安歧之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这推开也不是抱着他也不是。
他望着大王,眼里传达出求帮助的信号。
大王自然看懂了,连忙走过来想抱开小王,哪知小王死活不肯离开安歧之的怀抱,声音里夹了丝哽咽:“我喜欢美女姐姐,我以后要娶她。”
第六十六章你累吗
安歧之闻言更是不知所措了。老婆婆和大王一时也怔住了。顾琉萦此时却大笑了起来。
这个小王还真是有趣。
安歧之见顾琉萦笑得开心,索性把不知该放哪的手指向顾琉萦:“小王啊,我喜欢的是那个姐姐哦。”
小王闻言抬起了埋在安歧之怀里的头,先是不明所以眨着大眼睛望着安歧之,而后又随着安歧之的手望着顾琉萦。
片刻后咧开嘴笑了:“美女姐姐开玩笑的。”
随后又紧紧搂着安歧之,好似这样搂着他他便是他的了。
顾琉萦原本听着安歧之的话愣了一会,见小王的反应接着是更夸张的笑了。
安歧之拉开与小王的距离,柔声道:“小王,你看清楚,我是大哥哥,不是大姐姐哦。”
小王闻言很仔细认真的看着安歧之,但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在他的世界里,长着这么美的一张脸就该是美女。
“美女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王啊。”边说小王边瘪起了小嘴,眼睛里的眼泪泫泫欲下。
安歧之接触的小孩本就少,如今这场景自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王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抱开了小王,小王便立马大哭了起来。
“小王,他是大哥哥,那个才是大姐姐。”大王看着小王哭得伤心也不好过,虽说童言无忌,但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也不好。
小王渐渐小了哭声,看了看安歧之再看了看顾琉萦,嘴一瘪又大哭起来:“不要,我不要大姐姐,我要美女姐姐。”
顾琉萦面色有些尴尬,连个小孩子都看不起她的美色,她不禁心里有气,恶狠狠的望向安歧之。
安歧之见顾琉萦眼光有不满,嘴角却微微勾起,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顾琉萦心下更气,她本不是看中长相的人,可如今不但被一个小孩子给无视了还被安歧之给挑衅了。
顾琉萦脚下用力。狠狠的踹向了安歧之,而这一踹刚好踹到了他受伤的左脚。
安歧之面色感觉到左脚传来的痛楚,明显感觉到脚上的伤又裂了。
顾琉萦见安歧之面色不太正常,但她此时在气头上,哪还记得他左脚有伤。
可安歧之的脸色却越来越差,顾琉萦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暗自思量自己刚才没用多大的力啊。
见安歧之额上已有小滴的汗水滑落,这才猛的想起他左脚有刀伤,暗骂自己刚才下脚那么狠。
老婆婆和大王此时都在手忙脚乱的哄着小王,一时无暇顾及顾琉萦他们。
顾琉萦脸色有些阴沉,她是怨自己的。她低下头看着安歧之左脚,果见上面的白纱布已经被鲜血渗透了。
抬起头正好对上安歧之的眸光,不知为何她竟一时慌乱的别开了脸。
顾琉萦感觉手上一热,只见安歧之的大手已覆上她的小手,柔声道:“无妨。”
他知道她在自责,在为他担心,但他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这代表什么。
顾琉萦一时忘了躲,回过神来连忙不动声色的抽离开被他握着的手,她起身询问一旁的大王哪里有纱布。
大王告诉她后她便扶着安歧之离去了这主厅。
大王这才对着小王道:“这两个人不是我们能留得住的。他们跟我们绝对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王自然听不懂大王的话,哭声更甚。他只知道,他要美女姐姐。
顾琉萦扶着安歧之往他之前住的那间房,那里面有白纱布。
安歧之侧目看着身旁扶着他的女子,他突然有种想一直留在忘川村的冲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认识,没有暗卫,没有天歧教,没有家仇国恨,什么都没有,只有身侧的这个女子。
等安歧之回过神来后才惊觉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荒谬。
他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他本就是为了这些而活,而若放弃了这些他还能有什么。
他忘了脚上的痛楚,他此时眼里只有身侧的这个女子,微风袭来,他才发觉自己已是一身燥热。
顾琉萦一身简单的青衫,刚沐浴完的她身上有一股自然的清香让安歧之不禁贪婪的深呼吸了几口。
顾琉萦自然不知道安歧之此时的想法,她一心还在自责中,毕竟是她赌气让他旧伤复发了。
片刻后便到了安歧之住的那间屋子,他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如此之短。
其实他想她陪他走的路又何止只是这一个院落的距离。只是有些东西他是那么的无力。
顾琉萦扶着安歧之坐好,抬起头正好对上安歧之的眼眸,那眼眸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不是顾琉萦不懂,只是她不愿意懂。
慌乱中顾琉萦转过身却感觉手被人拉住了,回过头看见的却是安歧之慌乱的眼眸。
安歧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拉住她,只是他的一种感觉,他觉得她转身离开后便不会在了。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无语。
有些话顾琉萦不忍点破,而有些话安歧之不能点破。
安歧之一时尴尬,拉着顾琉萦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开来。
顾琉萦再次转过身寻找起纱布来。
待她找到后强自平复好心情,嘴角挂着微笑来到安歧之身边。顾琉萦蹲下身仔细查看安歧之的伤势。
她没想到她那一脚踢得如此之狠,安歧之的刀伤完全裂开了,里面的血肉都已模糊不堪了。
顾琉萦本想抬头看看安歧之的面色如何,但一想起刚才的事便没了勇气抬头。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说他现在只是一个病人,如此而已。
有些东西,或许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已经在开始发芽了。
安歧之今夜反倒不想笑了,第一次他想把自己的面具在外人面前卸下。他描绘着顾琉萦的身形,柔声问道:“你累吗?”
顾琉萦一怔,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答非所问道:“一看你这粗简的包扎手法便知你是自己包扎的,这样的包扎手法虽然可以止一时的血却不利于血液流通,包扎太久反倒不利。”
顾琉萦边说边拆下那已经扎在了血肉里的白纱布,准确来说应该是血纱布。
终究她还是抬起了头,看着他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眉宇间完全没有一点痛苦之色,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难受。
她想,她还是太心软了。
第六十七章我没有爹娘了
“你累吗?”安歧之没有在意顾琉萦的话语,而是继续问道。
自然顾琉萦也直接无视了安歧之的话。
“还好我来帮你包扎了,不然怕是你这条腿就淤血积存了。”
安歧之知顾琉萦不想回答,也知她性格,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怕是谁逼她都没用。
“那如此还是要谢谢你了。”
顾琉萦此时已包扎好,站起身,心中虽还有意思愧疚,但面色已是恢?br/>